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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四、同居密友(4)



                                            十四、同居密友(4)

        回去后,我一直睡不着。脑子里象走马灯一样,转着许多事,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时是周瑾和陈瀚生盛大婚礼时他们甜蜜的笑颜,一时是适才污秽不堪的画面,一时又是想象中维东和某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

        看看时针指向两点半,无论我喝几杯热牛奶都没用,我抱了被子去客厅沙发,找了碟陈凯歌的《无极》开始放。前次看该片时,我就无可救药的被它催眠了,今次我也希望它有效。

        歪在沙发上,我迷迷蒙蒙觉得被子滑掉了,随手四下摸索了,想把被子捞回来。仿佛抓到什么柔软的布,我用力往自己这边拽了拽,那布却执着的往外逃,我再用力。

        “小薇薇,你不会要我当你的被子吧。”李哲戏谑的声音,准确无误的直达我的耳膜。

        我一睁眼,正对上李哲饱含笑意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牢牢抓的是他的睡衣。

        哼了一声,我掩了尴尬,理直气壮的谴责他:“大半夜的,你没事干在我旁边做什么?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李哲摆出他惯常的无辜表情:“我口渴起来喝水,看到你被子掉了,好心想帮你捡起来。这也错了?”

        我拖过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懒得理你,我要睡了。”

        “我还有个治失眠的方子,你要不要?”李哲突然俯下身问。

        “呃?”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唇已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我的脸颊,停在我的唇上。简单的吻,没有深入,没有纠缠,如同哥哥悉心呵护柔弱的妹妹。没有任何不洁的感觉,我默然。只觉得他的唇,象夏日的薄荷,悠长的清清凉,让人静心而惬意。

        黑夜中,李哲微笑的脸,被温润月光柔和了轮廓,不真实得如在梦境。闭上眼睛,薄荷味渐渐淡去,我如中魔咒,沉沉睡去。

        手机一开机就开始狂响,是一件很吓人的事,好在我习惯了。

        “辰薇,昨晚……谢谢你。”周瑾淡淡的语声。

        我很想问她为何把自己弄成那样,可终究没开口:“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辰薇,很多事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想过离婚……”周瑾欲言又止。

        “我明白,嘉嘉和乐乐才三岁,你要考虑的事很多。总之你记得,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要憋在心里,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想到周瑾漂亮可爱的双胞胎儿子,我不由叹了口气。

        周瑾半天没说话,忽而转了话题:“对了,你晚上有没有空出来?你家维东从我睡醒就一直烦我到现在,你见见他吧。”

        我皱了眉:“什么我家维东?我和他早分手了。”

        周瑾轻轻笑了:“可是在他们的圈子里,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和他分手了。”顿了顿,又说,“以朋友的立场,我想说的是,你家那个比瀚生好太多了。你和我不一样,你们是青梅竹马。辰薇,他能十年不变,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奇迹了。”

        “干吗今天帮他讲这么多好话?”

        “如果有一个男子真心爱了我十年,又为了找我,半夜两点就杀到别人家里,然后等一个烂醉的酒鬼醒过来,一等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酒鬼告诉他我的下落,我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周瑾安静的陈述着,“辰薇,是你这样的天真才会放弃他。其实很多时候,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听在耳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Anyway,辰薇,拜托你见见他。我还没告诉他你的电话号码,不过我看自己就快坚持不住了。还有,他一直问我昨晚跟你一起的男人是谁,又向孙阿姨打听他长什么样,很不高兴的样子,你叫你朋友小心点。”周瑾说完,收了线。

        我婆娑了手机,最终还是拨了那个梦中也倒背如流的号码。

        当晚,给学生们上完写作基础课,我在南区一条街的避风塘茶坊,见到了维东。

        我特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看看那边忙着打牌和玩杀人游戏的一大帮学生,我想这里很安全,至少我和维东不可能发生任何亲密接触。

        维东在我对面坐下,一个劲的看我,却不说话。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想那天晚上,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大家平时都很忙,有空的话,出来一起喝喝茶就好。”

        “我们换个地方谈。”维东看看周围。

        “没必要。我觉得你我之间,没什么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不象有些人,看着是衣着光鲜的成功人士,背地里净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维东似乎想辩解:“昨晚陈家的事,我想你都看到了。那个女孩是自愿的,他们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场交易而已。既然当事人不觉得有什么,我们这些外人也没必要苛求他们……”

        我笑了笑,打断他:“是啊。有钱有权是很了不起,想怎样就怎样,有美人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他们也根本没理由拒绝的。就象……”

        “就象傅聪颖和你,对吗?”话冲到嘴边,我还是强行咽下了。既然分手了,就该心平气和,我没理由表现得象在吃醋。

        维东仿佛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轻叹一声,伸手覆上我的手:“小丫头,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不要再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无聊话。”心有点烦,我起身挣脱他的手,“我很忙,先走一步了。”

        维东拖过我的胳膊,用力把我按回椅子上,直勾勾的望过来:“就因为一个傅聪颖,你就否定了我们十年的感情?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日子,你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么久以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口中珍珠奶茶的余味有些苦涩,我看到他夜色般眼睛里的隐忍和疼痛。垂下眼帘,我听到自己平静如水的声音在说:“维东,我很怕痛!”

        维东,我很怕痛!我很怕再发现真相、再被你逼得痛彻心肺!我很怕在一层层剥开洋葱后,泪流满面,却发现那里面是没有心的!

        “小薇,相信我!”维东圈过我,那慎重的语调,仿佛和当年他说那句“小丫头,我会变得优秀!我不会再让人有理由分开我们!”时一模一样。

        抬头痴痴看他,看他坚毅的唇角凝了无比认真,一瞬间,我竟有种时光倒流的温馨错觉。然而,昨晚的一幕不可遏制的掠到眼前,理智的弦不断的催促我离开,我慢慢推开他。

        “还是不信我?”维东沉了声音。

        我不想再听,也不想再说,转身就走。

        “就算判我死刑,也该让我死得心服口服吧。”维东霸道的抓了我的手不放,引得学生们纷纷好奇的望过来。

        我深吸口气,使尽全身力气保持微笑:“你不是经常和陈瀚生他们一起玩?”

        维东一怔,片刻仿佛恍然大悟,忽而轻笑起来。大约是我的眼神太过鄙夷,维东迅速作出反应:“就为了这个?你以为我和他们一起玩那些?”

        我坐回位子,把玩了手中的茶杯,一声不吭。

        “我和陈瀚生只不过是某些大project上的合作伙伴,和其他人也只是在生意场上认识而已。说大家是朋友,其实是过了,说到底,都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才经常走在一起,其实彼此的爱好品性都不一样的。”维东坐到我旁边,解释得有条有理。

        可惜,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事!

        “小丫头,我从没有象他们那样,以后也绝对不会!相信我!”维东言之凿凿。

        即使真的没做得那么过分又怎样?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吧!

        掌心感到奶茶的温度越来越低,我漠然反问:“是吗?你也说过你和傅聪颖早就断了。”维东,你可以若无其事的在我面前说一次谎,已经够了。

        维东神情复杂的看了我,半晌开口:“上次我不想你不高兴。”

        “刚才你‘体贴’的说了那些话——也是不想我不高兴?”一时间,我只想大笑。世界上最荒谬的事,莫过于明明是蓄意欺骗的谎言,偏偏要伪装成善意的,说骗你是为你好吧!

        “小薇,”维东深深凝望了我,柔声说,“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

        往昔种种柔情蜜意潮水般涌上心头,我转头看向窗外,不想让他看到我的黯然:“你应该知道有个词叫——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已成定局,再无法挽回!不要枉费心机,不要再挑战我的决心!

        “再信我一次……”维东听似恳切的声音,被我的手机铃声粗暴的截断。

        我随手接起电话,是李哲富有磁性的说话声“小薇薇,这么晚还不回来?我看你的稿子还有不少地方要修改”。

        “嗯,我知道,我打算回去了。”我低声应了,起身准备跟维东说再见,一抬眼,不觉一阵心悸。

        维东蓦地攥紧我的左手手腕,黑色的眼睛里,隐隐藏了一只受伤的野兽,又仿佛燃了熊熊火焰:“你说覆水难收,是为了别人?!”

        “没什么别人。”我不想多做解释,只想赶快离开。

        “是和你一块儿送周瑾回去的那个人?这十来天,你玩失踪,就是和他在一起?”维东逼视了我,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我彻底剖开。

        我努力掰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不由急了:“我们两不相干了,我的事不用向你交代。”

        维东飞速揽过我的腰,悄然绽放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告诉我,是谁那么大魅力,引得我的小丫头芳心大动?”见我不答,又说,“不要告诉我是宋剑桥,还是你那班师兄弟中的哪一个,我知道不是。”

        看他帅气的脸上洋溢了笑意,我的脊背处一阵发凉。

        我知道,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的破坏力和杀伤力更大,而一个占用欲强烈的男人,吃起醋来会象帕金森症发作一样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