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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十八、I swear(4)



                                            十八、I  swear(4)

        这天,众兄弟姐妹欢聚一堂,宋剑桥拿了稿费回来分发。我就发现,拿了厚厚一叠钱一张张数,远比看□□里的数字快乐得多。

        “俗——特俗!”宋剑桥故意摇了头,嘲笑着大家。

        “我们就是俗人,怎样?”大伙儿哄笑。

        于是乎,一帮喜欢数钱的俗人,晚上吃完饭后,一起去钱柜唱K。

        在自助餐的地方,我挑了梅子绿茶,怎知回去时,给我开门的居然是李哲。一个月没见,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眼睛更清澈了,漂亮得惊人。

        大约是我看了李哲发愣,师姐沈怡然笑着过来:“不认识了?一起吃过饭的。苏三的好朋友,叫李哲。”

        “认识的,怎么不认识。”在其他人眼里,我和李哲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客套的对了李哲笑。

        苏三乐呵呵的过来:“小怡叫我一起来happy,我也就顺便叫了李哲,你们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人多更热闹。”我坐到姐妹这边,和李哲悄悄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扮了彼此不熟的样子。

        兄弟姐妹们嘻嘻哈哈,从周杰伦到张国荣,从真心英雄到Unbreak  My  Heart,新歌老歌中国的外国的都翻出来,爱怎么唱就怎么唱,high之极。自然,沈怡然和苏三这对感情稳定发展的人,屡屡被大家打趣,推上去合唱肉麻的情歌。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沈怡然找我换了位子。不一会儿,苏三又无端端跟李哲调了位置,我和李哲就莫明其妙的坐在了一起。

        “他们想干什么?不会想做媒吧。”我微侧了脸,压低声音对李哲说。

        李哲摇摇头,大概是示意他听不到,又指了指手机。

        很快,手机震动,我有了新的message:“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俩是天生一对呢?”

        抬眼瞪着李哲一眼,我迅速回了:“受不了你,还是这样,就喜欢占我便宜。”

        “大概苏三知道我喜欢你,特意帮我安排的吧。”

        “什么?”我差点没跳起来。

        李哲慢悠悠的回了:“我不过是偶尔向他们问问你的情况,谁知道他们那么聪明呢。”  又添了一句:“你每次到医院来,都不来看我,我很伤心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那时的神态象只被丢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明知这人最喜欢乱说话兼装无辜,我还是奇怪的有点心软。

        “你们两个怎么在摆弄手机这么无聊,来,唱歌唱歌。”

        我和李哲的地下交流活动,被沈怡然和苏三一下打断了,又一人被塞了一个麦克风。

        “谁点的《美丽的神话》?”沈怡然装模作样的问大家,大家都摇了摇头。苏三及时的对我介绍着:“李哲他平时在医院里话不多,工作起来更是兢兢业业,唱歌也是很不错的……”沈怡然又迅速接口:“对啊,辰薇你不是很喜欢这首歌吗?干脆让他陪你唱吧。”

        两个恐怖的媒人,不由分说的把我和李哲推上了革命的最前线。

        优美的前奏响起,屏幕上很快滚出歌词:“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

        拿起麦克风,我看看李哲,张了张嘴。天,想起他素日的嬉皮笑脸,我实在没办法对他唱出这样的词。

        不好拂了沈怡然和苏三的好意,我暗里对李哲挤了挤眼睛,故意弯了腰皱起眉头:“嗯,我肚子有点疼。”

        “不舒服就别唱了。”宋剑桥冲过来,把我按回座位上,不满的望了李哲。

        沈怡然不失时机的提出建议:“辰薇,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吧。李哲正好开车过来,他又是医生,让他载你回去好了。”

        “嗯,好。”我点点头,一眼瞥见苏三给李哲打了个“机会来了,你好好表现”的眼色,心里只想笑,又不能笑出来,只好憋着。

        在众人的叮嘱声中,李哲扶我逃出了包厢。才走了几步,我就忍不住大笑出声:“好恐怖啊,他们两个也太能制造机会了吧。”

        李哲也笑:“我看你一张嘴,就知道你唱不出来了。其实当着那么多人,我也唱不出来。”

        当着那么多人唱不出?是不是意味着,只对着我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唱出那样深情缠绵的字句?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张力,我忽而忆起那夜他的亲密接触,悠长的清清凉,一阵沉默。

        一路上车,李哲问:“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绚烂的霓虹光影,映照了李哲认真开车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勾勒出一个异常魅惑的线条,张扬的散发着诱人的性感味道。

        “你上次说有空就过来收拾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要不今晚到我那边去,明早起来收拾?明天是星期六,我还可以帮帮你。”

        我脱口而问:“你很希望我早点把东西都搬走吗?”

        “任性的小孩,你希望我怎么答你?”李哲瞥了我一眼,悠悠反问。

        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我无言以对。我到底怎么了?既然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又何必在意他的温暖呢?

        车子,最终还是带我到了李哲家。

        时间尚早,李哲拎了瓶格兰菲迪出来,又拿了各色零食摆在茶几上,随手抽了盘碟开始放。我慵懒的蜷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他忙来忙去。

        当片头闪出La  Pianiste的字样,我有点惊讶:“你也看钢琴教师?”

        钢琴教师,曾获第54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最佳男女主角三项大奖,其原著小说更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地利著名女作家耶利内克的代表作品之一。无论是影片还是小说,我都看了数遍。可不论怎么看,我不觉得它是李哲欣赏的那种。

        “你不是很喜欢看?”李哲站在吧台旁,慢条斯理的取了冰块放进郁金香杯,优雅的倒了些格兰菲迪进去,又加了点干姜水,最后放了橙皮,轻轻的搅拌了。

        “要不要?”李哲冲我扬了扬眉,我点点头。在一个夜色迷离的晚上,看一个帅哥专注的调酒,也是赏心悦目的一大乐事。

        接过格兰菲迪,晃动酒杯,我看到冰块飘飘浮起,又沉下。略带浮躁的心,仿佛也随之一点一点沉静下来。原来,在经过时间的过滤和沉淀后,生活可以变得很简单。

        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端,我和李哲保持了亲近有度的距离。

        “上次批判余秋雨的定稿,我看过了。我很想说,well  done。”说实话,看到李哲最后修改的稿子,我的确有些吃惊。委婉而不失犀利的评判,比之我草草拼凑的语句,更有一种文字的个性魅力。仅就评论性文字而言,我想,李哲比我写得更到位、也更出色。

        李哲举了举杯,笑得象个骄傲的孔雀:“我以为你会说excellent。”

        “叮”的和他轻轻碰杯,我忍不住笑:“没见过你这么不谦虚的。”

        蜂蜜和香草的芬芳,渐渐,轻盈的绕了我们舞蹈。口中酒香浓郁,清纯的果味伴了微微的辣,沁人心脾。细细品位那醇厚中独特的柔和圆润,寻觅一份都市喧嚣背后的清净,我慢慢沉浸其中。

        闪烁的大屏幕上,艾丽卡熟练的在浴缸里自残,神情自若的在成人音像店租带……一切在年轻学生到来后完全被打破,她象所有陷入恋爱的人一样变得张惶失措,进退失据……残忍的示爱让人触目惊心,绝望的气息由此弥漫……

        “我不想看了。”仿佛被感染了些许压抑,我闭上眼睛,忽而头晕晕的有点累。

        李哲随手关了机子。很快,Jamie轻柔空灵的嗓音、Delious的福音式唱腔、Tony纯净的男高音、和Alfred充满共鸣的低音,在空气中动人的慢慢流淌,汇成All-4-One无懈可击的合声。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and  I  swear,

        like  the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

        我嘿嘿笑着起身:“I  swear,真好听。”不知怎么,有双手托了我,我看到李哲近在方寸间的眼睛,有人在说“居然喝醉了?”。

        我胡乱的摆摆手:“喂……我没醉……”

        “好好,你没醉。”磁性的男中音哄骗着我。

        迷迷糊糊,我象平时一样,抱了心爱的大泰迪熊歪倒在床上。奇怪,我的泰迪熊今天怎么特别不老实?还胆敢乱动!

        我用力挥舞了拳头,比划了几下,嘟噜了:“笨熊,不准乱动,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到床下去!”果然,威吓成功,泰迪熊慢慢老实起来,乖乖的任我抱了睡。

        清晨醒来,那首深情的《I  swear》尚在耳畔反复咏唱,萦绕不去。我躺在客厅鲜丽的土耳其地毯上,仰望银色的金属吊灯,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曾回到自己的床上,不曾拥抱泰迪熊,有的只是柔软的沙发和李哲。

        酒精轻易战胜了道德,也战胜了爱情。One  night  stand,生活是如此真实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