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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三四、Mr.Right or Mr.Wrong(4)



                                            三十四、Mr.Right  or  Mr.Wrong(4)

        “Question  NO.5,除了流云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模拟法庭进行到后来,不想提到维东,不想提到私家侦探,我如是问。

        “小薇,我很累,想睡了。”李哲懒洋洋揉了眼睛,如是答。

        “真的没什么想告诉我?”我扳过他的脸,凝望着他的眼睛。

        “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李哲就搂过我,轻轻吻上我的额。

        我默然。

        我有询问的权力,他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那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风流俊雅的杨过,在练古墓派的入门功夫“天罗地网势”。八十一只麻雀在他手掌的空隙间,飞来飞去,偶尔有一只窜出去,他随手一伸,便将麻雀挡了回去。

        每只麻雀都欢快的奋力振翅,还以为自己在蓝天白云间自由飞翔。其实在杨过眼里,无论麻雀怎么飞,始终也飞不出他亲手制造的、最温柔的天罗地网。

        初七清晨一睁眼,李哲已起身,还买好了小杨生煎和牛肉粉丝汤。

        “你昨晚做恶梦了?一个劲的翻来翻去。”坐在餐桌旁,李哲问。

        我埋头吃生煎,摇摇头。我百分百的相信他,他却不能百分百的坦诚以待,如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我不会生气,更不会强人所难的逼他回答。

        “胃又不舒服?”李哲有些紧张的端详了我。

        我摇摇头。闹情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我会很快调节过来,没必要弄得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李哲不再说话,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吃早餐。时钟机械的“滴答滴答”声,枯燥无味的贯穿在空气中,惹得人心烦意乱。

        手机响时,我们对视一眼,都吓了一跳。接完电话,我穿衣准备出门时,有些郁闷。

        大清早导师紧急召见,通常只有三种可能:第一,有一大堆火烧眉毛的活儿,要你付出廉价劳动力迅速完成;第二,有坏消息不得不尽早的、委婉的告诉你;第三,有好消息要迫不及待的通知你。其中,以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最低。

        “别担心,不会有坏事。”临出门时,李哲象往常一样帮我戴手套,随手捏了我的脸颊。

        “嗯。”看看窗外的悠悠白云,再看看李哲,我忍不住暗里嘲笑了自己。杜辰薇,原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李哲这样站在你身边,你的世界很容易就变得晴朗明媚起来。这次,难道你又陷得深了?

        到导师家,照例是进书房说话。

        占据了整面墙的怀旧书柜,与现代的玻璃木饰门相映生辉;深沉稳重的胡桃木色书桌,色彩绚烂的艺术壁画,衬托出强烈的时尚感,最终形成一个知性与感性巧妙融合的雅致空间。

        不用导师招呼,我自己倒了杯铁观音,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欣赏了周围琳琅满目的书籍。

        某种意义上,导师就是学生的boss。选择什么样的导师,对学生的未来发展会有很大影响。我的导师宋薄引,在学术界声望极高,素来以治学严谨、为人正直宽容而受到大家的敬仰。我想,我真的很幸运。

        “杜辰薇,上学期末你交的论文我看了。”几句寒暄后,导师直奔主题,“《中日‘现代文学’观念建构的比较研究》,选题宽泛了点。好在你切入的角度还算独辟蹊径,全文论述虽然没有穷究中日现代文学发展的全部,也算在前人基础上有了些较新颖的见解。”

        暗暗舒了口气,我想导师能这么说,就证明今天没什么坏消息,那论文在他看来还算完成得颇好。

        “……论东亚文学的现代性,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虽说中日的现代文学都受了西方的影响,但比较研究下,仍然有各自的特征。你在例证方面,阐述得不够详尽透彻,有些语句措辞也不够严谨,很容易产生歧义。比如这里……”

        导师拿了我论文的打印稿,一页页从头翻到尾,依次指出不足之处。我忙拿了笔记本,一条条用心记下。

        “回去按我说的、赶快好好修改。开学一个礼拜内,再交份论文的英文稿过来。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推荐一下,在《Asian  Studies  Review》上发表了。”末了,导师和蔼的把写满了他评语的两张纸,递给我。

        《Asian  Studies  Review》,澳大利亚亚洲研究协会发行的《亚洲研究评论》,国际性学术刊物呀。一刹那,我有一种天上掉下个金元宝、正巧砸在头上的幸福眩晕感。

        导师随手给我的茶杯斟满了:“你这篇论文,给国内的刊物投稿了吗?”

        “投了《中国比较文学》。”既写好,自己看着还满意,我当然会投到全国中文核心刊物,期望发表。

        “联系一下他们编辑部,要求把论文退回来吧。”导师笑容和从前一样可亲。

        眨眨眼,我一头雾水,半天没想明白,只能迷惑的开口:“宋老师,您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的,这种国际性刊物就算是副教授、博士,有时也很难在上面发表一篇。”导师闲适的抿了口茶,缓缓说来,“而且,你回头交上来的英文稿,我会再仔细推敲修改一番。”

        福至心灵,我豁然领悟了导师的意思。

        事情不复杂。这篇论文,导师觉得不错,并热情的想推荐发表,不是无条件的。署名时,他会是第一作者,就是提出课题、论点、付出努力最多的那个人;而我是第二作者,也就是在他指导下负责搜集资料、密切与他配合、偶尔动动笔的那个人。

        导师又担心,那篇论文会在国内刊物上先发表,这样学术界的人会知道谁是真正的作者,所以前面才那么问话,让我赶快把文章撤回。

        “杜辰薇,你是个有潜质的学生,系里其他老师也都知道。去Princeton的事,认真来讲,系里应该会同意。”导师说话的时候,脸上沟渠纵横的皱纹一动一动。我竟从没发现它们那么难看。

        是暗示着一场交易吗?导师得到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身份,我得到去Princeton的机会?

        国家有规定,论文由学生独立完成,导师只是泛泛提出指导意见时,导师不应该成为署名作者,尤其是第一作者。可惜,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第一作者身份,特别是在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的第一作者身份,是一个人学术能力、学术水平、学术成果的最有力印证,更和职称评定、申请科研经费、甚至评院士等行政升迁紧密挂钩。有了这些利益驱动,其实,导师的行为不难理解!

        原来——这才是耀眼光环之下,一个真真正正的宋薄引!

        深深吸口气,我努力露了个谦逊的笑容:“宋老师,那篇论文真的值得您推荐?”

        “年轻人不能枉自尊大,但也不能枉自菲薄。你有多少份量,自己该知道。你值得拥有的机会,也要勇敢大胆的去争取。”宋薄引依然是如往昔般,语重心长的样子。

        坚持拒绝吗?得罪boss让他恼羞成怒,把原本百分之七十可能给我的机会,硬是塞给别人?

        指尖不断婆娑了厚厚的论文稿,我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倾心写就的一点一滴,一抬眼,又看到导师不紧不慢的品着铁观音。

        退一步想,最起码,宋薄引没有不打招呼,就直接把我的研究观点窃取到他自己的文章里,不是吗?最起码,压榨归压榨,掠夺归掠夺,他终究准备给我一些回报,不是吗?

        收拾起些许委屈不平的情绪,我审时度势,使尽全力保持了微笑:“宋老师看着说好,我当然没意见。”

        公正的原则是什么?清高的骨气算什么?既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没有违背我的道德底线,何妨退一步海阔天空?交易,抑或是合作,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要达成双方共赢互利的局面,有所放弃在所难免!

        又和宋薄引客套了几句,我适时告辞。

        出了书房,在客厅看到宋剑桥和季洁,两人正在讨论《源氏物语》。宋剑桥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紫姬的种种完美,颇有乃父做讲座时的傲然风采。季洁仰了小脸仔细听着,眼睛亮闪闪的。

        “辰薇,我爸对你很欣赏,说你继续努力,也许会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我开门出来时,宋剑桥坚持要来送送。

        “谢谢师弟鼓励。”我淡淡应了,脸上的肌肉几乎要僵硬。

        最得意的弟子吗?如果是几小时之前,我听到这样的评价,一定会兴奋无比、得意洋洋。可惜此刻,我完全没感觉。

        不该用理想的标准来衡量现实,我早该学会。

        事实上,这些负面情绪,到初十晚上参加苏三和沈怡然的婚宴前,还有些积蓄在体内,没有被彻底消化掉。

        傍晚五点半,换装、化了个清新的淡妆、随意把长卷发打理得自然蓬松,照照镜子满意后,我招呼李哲准备出门。一出房门,却被李哲扯住。

        “天气预报说会变天,别穿裙子了。”李哲斜倚了门框,温和的建议。

        变天?昨晚我看过天气预报,明明没听到的。

        “乖,换一件,裙子太短。”李哲连拥加抱,笑吟吟的带我到衣橱前。

        看看镜子里,深咖啡色的鹿皮长靴,经典的苏格兰短裙,加长的纯色羊毛围巾,配了小西装式的上装,英伦的贵气揉合了甜美性感的女人味,整体效果很舒服。虽然和平时在学校里的端庄温婉样子,大不一样,可我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不过是膝上十公分,而且我穿了连裤袜,不会走光的。”隐约猜到李哲的男人心理,我简单解释了。

        李哲却执着的从衣橱里挑了条长裙出来,递给我。

        “你不会这么霸道,连我穿什么衣服都要管吧?”不可遏制的反感悄悄滋长,我告诉自己别发作出来。

        李哲依旧认真的盯了我的裙摆,柔声说:“小薇,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记得从前维东也曾为了我的衣着,说过同样的话。其实说到底,不过是男人的占用欲在作怪。女朋友抑或老婆,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不能让别人瞧了去,否则自己就吃了大亏?荒谬的想法!

        “我觉得这样很好。”不想和李哲争辩下去,徒然增加不痛快,我转身出门。

        一路上,李哲一言不发,薄薄的唇固执的紧闭着。我也懒得出声。

        及至到了酒店,在签名簿上各写下自己的名字,分别给苏三和沈怡然送了红包、合影,我径自和学校诸兄弟姐妹坐了一桌,李哲去苏三医院同事那一桌坐了。

        随了司仪的安排,新人入场后,宋薄引作为证婚人致了祝词,大家掌声雷动。苏三、沈怡然又交待了恋爱过程、喝交杯酒、切蛋糕,于是所有人一起举杯祝福他们新婚大喜、白头偕老。

        宋薄引带了师母和宋剑桥,与一帮老师坐在邻桌。我们这桌小字辈,顿时少了许多拘束,嘻嘻哈哈声不断。

        “我也来这边吧,那边太闷。”宋剑桥端了酒杯过来,拖了把椅子坐在我左边。

        半天,他目光下移,忽而期期艾艾的冒了一句:“辰薇,那个……你裙子太短了,平时你都不这样的。”

        “有什么问题?”我漫不经心的反问。

        宋剑桥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憋了片刻,终于开口:“我觉得还是长长的裙子好看,很纯洁很淑女,现在这样……会让人有不太好的联想……那个……”

        不太好的联想?不就是露了点腿吗?而且我双腿至膝盖紧紧并拢,略略斜坐的姿势,已经是穿短裙的最佳坐姿了,他还有什么好联想的?

        “唉,对呀,辰薇你那位怎么不过来坐?”某师姐的话声打断了宋剑桥。

        抛开对宋剑桥的疑惑,我笑嘻嘻跟大家干了一杯:“他呀,不肯做我的家属。”

        “按理辰薇该坐到那边才对,这叫夫唱妇随。”一位师兄揽了他女朋友,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什么夫唱妇随,八字还没一撇呢。”宋剑桥颇为不满的接了茬,大约自己也意识到有点太激动,又讪讪的说,“辰薇是独立女性,当然是想坐哪边就坐哪边。”

        不理会他们在辩什么,挟了片糯米甜藕,细细咀嚼,我偷偷瞥了李哲那边一眼。怎知,李哲也恰好看过来。视线碰撞交错,我有点郁闷,于是狠狠别过脸不理他。

        短信乐音轻快响起,我按了查看,是“小薇薇,别生气”。

        又一条:“是我霸道了点,没考虑你的感受,sorry。”

        再一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刻不见,如隔三日。可怜我坐在这里有三天没见你,我们出去走廊上聊聊,好不好?”

        一抬眼,又对上那边李哲轻笑的脸。想到他很快要去美国做手术,有一段日子不能在一起,我的理智尚在心软和不快之间徘徊,我的腿已自动走到外面走廊上。

        “小薇,”身后传来熟悉的语声,却再无动静。

        我疑惑的回身,看到李哲站在两米外,直勾勾瞅了我古怪的笑。

        “干吗?”我故意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李哲悠然走过来,象一只闲庭信步的豹:“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腿很漂亮,曲线和比例都不错——特别是从后面看,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我想这只坏坏的泰迪不知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不由斜睨了他:“你这算是赞美?”

        “还有那句,穿超短裙的女人和‘做鸡的’只有一步之遥。你听说过吗?”李哲贴近我,神秘的压低声音。

        怒火噌的直冲脑门,我愤然还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女人穿超短裙象那个,根本就是男人自己心理有问题,才会淫者见淫!”

        话一出口,我猛的想起适才宋剑桥吞吞吐吐没说完的话,一阵发怔,莫非他也是“淫者见淫”,才说我穿短裙不够纯洁、不够端庄?

        “你的腿这么漂亮,又偏偏要半遮半露,根本就是无声的诱惑,在故意挑战我的自制力……”李哲亲昵的搂过我,低低诉说着,呼吸撩得我耳根一阵痒痒。

        “胡说!”我一开口,已被他含了双唇。悠悠沉浸在这三天来的第一次甜蜜亲吻中,胸臆间积压的郁闷,奇异的不知不觉随风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肌肤微微有点凉,我清楚感到空气的冷冽和他的燥热,吃了一惊,慌忙睁开眼。这才发现,我们已置身于暂时无人的婚礼更衣室里。

        “小薇,年后还没抱过你……”李哲柔声呢喃,依稀饱浸了缠绵的情意,听得人身心暖洋洋的,仿佛要融入春风般舒畅。

        “这样不好——”我下意识抵了他的胸,试图保持彼此间的距离,却越发感到他的强劲有力。

        柔软如绵的沙发上,他指尖似盛夏烈日般炽热,灼灼点燃我的每一寸肌肤。细腻的麂皮绒轻轻摩擦着我的肌肤,他带了我,一点点深深陷入其中。

        对着这样任性得恣意、痴缠得近似放纵的李哲,我如中魔咒,竟不懂得怎样去拒绝。

        末了,门,不合时宜的倏地打开。进来的那人,和我们,都惊住了。

        那一刻,当事人自以为是情之所至、一时放肆,况且最多是衣发凌乱、衣冠不整而已。纯情的旁观者却大受刺激,以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亵渎了伦理道德。

        偶然间的惊鸿一瞥,就这样,改变了此后的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