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当时重庆方面的各个情治系统,特别是军统局,设法利用各种的关系,渗入汪政府之中,也取得其内部一些军政要员的合作,进行掩护抗日的任务。在抗日战争的后期,在汪精卫政府之中,也有人受不了日本的欺压,也有人是为了两边买保险(特别是周佛海与戴笠之间的互通关系),因此在后期南京伪政府内部,有相当多的管道,将不少机密暗通重庆方面,并且设法掩护部分的抗日地下组织,成为日本控制中国最大的间谍斗智对抗。当时军统局曾经允了不少的伪军,可以戴罪立功。

            不过,在抗战胜利之后,为了如何处理这些伪政府的军政组织与领导人,在国民政府的内部,发生了严重的歧见。最后主张依法惩处者,压倒以政治解决的看法,因此使得大批的伪军认为,重庆方面失信于“戴罪立功”的承诺,所有有相当数量的伪军,干脆接受中共八路军的收编,成为反国民政府的军事力量。在形式上,虽然国民党的汪派就此完全得到肃清,但是不少的力量却成为八路军的生力军了。

            也许我们不能完全否定汪精卫在刚开始,所谓曲线救国的政治路线,或许有其理想性的策略安排,特别是汪本人在开始与日本接触时,也无意自愿成为汉奸。但是汪精卫最大的错误,是根本不了解日本人崇拜强者与“鄙视”弱者的特殊心理。一旦他要依赖日方的力量来建立政权,那么日本人就会完全把他当成傀儡看待,也就使得汪精卫最终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了。在持守国家民族的大义上,历史的考验是非常严酷的,所谓曲线救国的做法,最终断送了汪精卫在中国所有的历史地位。

            附注:

            [1]  当时汪精卫的绝命诗:“慷慨赴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真是豪侠之言。

            [2]  在这里我们不能完全否定对敌和谈的接触,因为能够坚持中国国家民族立场的谈判,也等于是一场为中国争取最高利益的斗争(只有放弃国家利益的和谈,才是卖国的可耻行为)。

            [3]  当时蒋介石只是长江下游派系的真正领袖,至于国家领导人的地位,只是大家因为抗日的关系,推任蒋为领导人而已,蒋介石暂时借用四川、云、贵、湘、桂等地作为抗战的基地。

            [4]  从汪精卫无法煽动粤系将领以及西南的地方势力,在一九三九年年中,脱离蒋介石的国民政府,和自己结合成为第三势力的事件来看,可以明白中国人的民族主义力量,已经成为主导中国人的主流力量。

            [5]  从此,日本称呼汪精卫政权为国民政府,把真正抗日的国民政府改称重庆政府。

        第二十八章、勇挫日军锋焰的三次长沙大捷

            一九三九年起到一九四四年之间,侵华日军总共四次出兵企图攻略湖南省会长沙,其中三次都被中国军队击败,这就是在中国抗日战争历史之中,最为值得纪念的三次长沙大捷。长沙与湖南的军民,以完全的牺牲与无数的血泪,与守军配合,写下这三个可歌可泣的历史大战役记录。

            日军自从在一九三八年十月底,攻占武汉之后,就把兵力沿着长江水道向前推进到岳阳一带,与中国军队沿着新墙河对峙。日本驻武汉的第十一军,拥有七个师团与数个独立旅团的兵力,扮演着插入华中心脏地区的战略机动部队的角色,中国则以第五、六、九等三个战区包围日本的第十一军,双方形成一种战略平衡的对峙状态。

            这时候日军大本营,已经深为陷入中国战场的战略泥沼所苦,日军已经无法再增加兵力,继续深入中国进行攻击,也就是说,日本很难在战场上击败中国。因此,日本的两个选择,其一是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设法长期搜挂占领区内的资源,以维持日军在中国境内的开支,其二就是设法与中国进行停战谈判,减少日军在中国境内的数量。结果日本两者都同时进行,但是两者都不成功。

            日本大本营原先是有意从一九三九年起,逐年减少在中国的驻军,希望能够将在华日军的总兵力,从八十万人,调整到一九四一年的四十万人,以减少日本在中国战场的战略损耗。日军大本营甚至决定,纵使日本无法与中国完成和议,日军也要撤退到长江三角洲与华北地区,大幅减少在中国战区的消耗,以保持日军应付苏联的战力。

            但是在华的日军,强烈反对大本营的减缩计划,特别是第十一军的中将司令官冈村宁次,曾经多次的以进攻四川的作战计划,上报日军大本营,要求不但不能减少,反而应该设法大幅地增加在中国的驻军。只要日军增加兵力,他有信心可以深入中国作战、击败蒋介石的重庆政府。

            一九三九年五月十二日,由于苏联所支持的外蒙古“独立”政府部队,在与日本支持的另外一个傀儡政府满洲国部队,在诺蒙罕发生冲突,日本关东军与苏联红军,也就“当仁不让”地由幕后支持走到台前开火,双方的部队在诺蒙罕地区进行了一次规模相当激烈的局部战争。苏联红军相当成功地击败了日本关东军的第二十三师团,以及支持作战的关东军第七师团的一部,造成日本全国的震动。日军大本营最怕的就是,这场战争会扩大成为日苏的全面冲突,因为日本超过三分之二的部队,已经陷在中国战区,假如此时日本与苏联爆发战事,那么日本实在难以双线作战。

            日本特别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民族,日本在诺蒙罕之战受了“教训”,关东军服气了。日军大本营立刻撤换整个关东军的指挥阶层: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都遭到免职的严重处分。这时纳粹德国为了进攻波兰,竟然不顾日本这个“反共”的伙伴,而与苏联签订了户不侵犯条约,日政府因而觉得,轴心国的“反共钢约”根本不可靠;由于日军主力全都陷在中国战场,因此现在不是日苏发生冲突的时机。因此日本设法以低姿态的方式,与苏联达成了停战协议。日本关东军这种丢人现眼的丑像,造成日军更不敢在中国战区进行裁军而示弱,反而要拿中国军队开刀,以继续支撑皇军无敌的神话。

            28.1  第一次长沙会战

            于是驻武汉的日本第十一军,立刻呈报了一个进攻江南的作战计划,准备将关东军在东北所受到的气,在中国军队身上发泄一下。日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对于第九战区的中国军队,一直怀恨在心,因为薛岳过去在武汉会战的第九战区作战,让日本十一军吃了不少的亏。所有冈村宁次一有机会,就想找薛岳的部队比划几下,希望能够痛击薛岳的部队,好能咽下这口气。

            所有冈村宁次这次进攻的作战计划,是摆明了要找薛岳的麻烦,希望能够吃掉薛岳第九战区的几个主力部队(此时陈诚仍是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却由薛岳全权代理),因此日军这个江南作战,并没有一定的攻略目标,只是希望打击与消灭第九战区的中国军队,给中国一次严重的教训。但是第十一军在报给日本华中派遣军的作战计划中,居然是用“消灭华军作战企图”的大题目作文章。

            当时日本的华中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大将,知道自己准备晋升为(即将组成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职务,因此也希望能够有个战功衬托一下自己的高升,所有就批准了冈村宁次的作战计划。由于这个作战计划,只是以打击薛岳指挥的部队为目标,所有选择了江西与湖南北部的第九战区战线重点地区,发动攻击,希望能够摸到薛岳的主力,然后打出一些成绩。

            冈村宁次的作战计划是将日军分兵三路,进攻鄱阳湖到洞庭湖之间(江西与湖南)的中国第九战区部队。东路日军在在江西北部的修水一带,发动侧攻,然后转向向西南方向切入湖南东北部;中路军则是由湖北南部发动攻势,与江西的日军会师,在湖南东北部占领战略位置,以等待围歼中国军队的机会;西路军则是日军主攻的作战部队,由岳阳南下,对中国军队的主力造成压迫,迫使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退向湖南的东北角,这样日军就可以能够在湖南平江,或是江西修水一带的地区,围歼到中国军队主力。原先日军的这个作战计划,并未将攻占长沙设定为作战的主要攻击目标。

            而蒋介石对于日军的这次攻击,反应相当地谨慎,在刚开始之时,他不清楚日军的作战企图与投入的兵力,因此在白崇禧的建议下,决定给薛岳非常具有弹性的作战空间指令,以保全中国部队的作战主力为最高的原则,甚至必要时可以放弃长沙,在衡阳进行决战,以求中国军队主力避免被日军盯牢,而遭到严重的打击。但是薛岳却看出日军军力不足,决心确保长沙,给日军一个重大的打击。

            一九三九年九月十四日,日军的一○一师团的一○二旅团,与一○六师团主力,组成东路军开始出兵攻击在江西北部的中国军队的阵地。第九战区代理司令官薛岳下令,第十九集团军司令官罗卓英指挥所部,进行逐步抵抗、相机转进,因此日军在刚开始进攻的时候,并未遭到中国军队强烈的抵抗,所以日军就越发大胆深入进兵。日军没有料到中国军是以有计划的转进方式后退,就等日军深入与兵力分散之后,再设法进行决战。在表面上,日军在江西北部一带的进展相当顺利,但就是没有捕捉到中国军队的主力,日军只有依照原先的作战计划,朝西南方向切入湖南,准备与在湖南北部作战的日军会师,合围中国的野战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