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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肯定了这一点,等于同时肯定了姚董事长非常不想我们对他继续追查,也就等于说明了他确然有不可告人之事在进行!

然而这样的推论,纯粹是理论上的推测,没有任何事实可以作为支持。

而姚董事长的掩饰工作做得如此密不透风,简直没有任何可以突破的空隙,使我们完全无法看手。

看来他并不准备和我们一起参观住所,我们只好跟看姚女士,花了大约半小时,在姚教授住所走了一遍,当然没有任何发现。也当然不必详细叙述姚教授住所的情形了。

我们此行,只是使我们更没有追查下去的藉口,完全没有期待中的任何收获。

在这半小时内,姚女士不断向我们道歉:「其对不起,由于我情绪不好,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觉,使各位误会有甚么事情发生,白忙了一阵,其对不起。」

我们都不怀疑姚女上道歉的诚意——对她来说,所有疑虑都已经消除,可是对我们来说,疑虑却更甚,却也更抓不住焦点。

明知道有东西在那里,可是伸手去抓,却甚么也没有,这感觉其不好受。

等我们回到纪念座前的时候,看到姚董事长还坐在那里,我吸了一口气,提出了一个问题,作为最后的一击,我并没有寄太大的希望,这时候我就像一个对空气发拳的拳手,甚至于不知道自己发拳要打击的是甚么。

我问道:「姚女士说,在姚教授生病期间,有一个人长伴身边,那人是——」

我话还没有说完,姚董事长就接上去:「那是大哥的学生——卫先生想见他?我可以安排。」

我忽然之间感到非常疲倦,我知道如果我说想见这个人,姚董事长一定可以安排然而就算我见到了这个人,又怎么样?又有何作用?

还是肯定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我挥了挥手,摇头:「不必麻烦了。」

对于我有这样的决定,白素显然并不意外。

因为不论姚董事长和那个人联手做了些甚么勾当,和那个人见面都没有意义——就像和姚董事长见面以及来到姚教授的住所一样,我们都会一无所获!

当时我不但忍住了气,而且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明知道姚董事长这老狐狸心中一定在开怀大笑,却完全不能将他怎么样,这滋味很不好受。

四个人之中只有姚女上最单纯,她一直维持很高兴的情绪,显然是由于她的心结已经解开的缘故,而我却恰好相反,心中的疑问更甚,形成了一个大结,完全不知道如何去解开它。

还是由姚董事长和姚女士陪我们离开,姚董事长直送我们到大厦门口,这时候大堂来往的人很多,都向我们投以奇怪的眼光,不知道我们是何方神圣,以致劳动董事长父女亲自送出来,却不知道我们此刻心中苦涩之极。

我们拒绝了姚女士要派车送我们回去的好意,自行离去,沿看人潮汹涌的马路,没有目的的向前走了好一会,白素才首先开口,道:「我们究竟在怀疑甚么?」

我很认真地回答:「不知道。」

白素又问:「那么我们为甚么要有怀疑?」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我想了好一会,才道:「最主要的是,姚董事长的一切作为,都是想我们不要怀疑。这证明他确然有事情不想给人知道!」

白素接下来所说的话,意义深长,我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要好好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

白素说的是:「人人都有不想给人知道的事情!」

她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还有没有说出来的是:「难道我们要去怀疑每一个人?」

当时我还很不以为然,后来想通了,才知道确然如此——我,卫斯理的一生,几乎都致力于查究人家不想给人知道的事情,简直是莫名其妙、无聊透顶。

这是后来才觉悟到的,在觉悟之后,深刻地感到自己行事作风必须彻底改变,再也不去理会人家的事情。

那是后来的事情——改变作风是不是成功,自然也不是这个故事范围之内的事情。

当时我既然不以为然,立刻的反应是哼了一声,道:「常古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鬼头鬼脑,拼命隐瞒事实,就非奸即盗,要认真对付。」

白素笑了起来:「你倒很能够秉承「以天下为己任」的气派!」

我征了一征:知道白素是在讽刺我。

所谓「以天下为己任」:是传统的为人目标,一向被视为十分伟大,若有人以此为人生目标,就会令人肃然起敬。可是只要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样的目标,非但十分滑稽,而且非常可怕。

滑稽的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为甚么要一个人将之据为己有,当作是你的责任?

可怕的是,如果有人竟然达到了这个目标,那么天下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了,天下所有人成了甚么?

我当然绝对没有白素所说的那样「伟大」,而且对这样的「伟大」一向非常反感,可是我确然也太喜欢管人家的事情。

虽然我一向坚持原则:要人家来请我管,我推辞不掉,这才加入。和那种致力「为人民服务」,而人民不能拒绝服务的可怕情形完全不同。

我当然也知道,白素这时候这样说的真正意思是:事情本来是姚女士来求我们的,现在姚女士既然认为全是她的胡思乱想,我们也就应该放手,不必再自动献身去为人服务了。

白素是在劝我就此算数,不必再理会这件事情了。

我心中苦笑:就算想继续理会,也没有可能,因为根本无从看手!

我也知道白素这样委婉地说,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想理而无法理,就会很苦恼;如果主动放弃不理,就不会有烦恼。

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如此。

道理简单之极,可是真要做到,却并不容易,我在那时候,就非常之不甘心,所以我说道:「且看看小郭的全面调查,会有甚么结果再说。」

白素也没有再说甚么,反而倒是我不好意思,道:「你心中在说「江山易政、本性难移!」」

白素微笑:「我甚么也没有说,那是你自己说的!」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一方面和小郭联络,一方面又将整件事情好好想了一遍,觉得姚董事长的安排,虽然密不透风,可是也有不少地方可以怀疑。

例如他给我们看到了那个假人头,来消除我们的疑虑,就可以假设假人头有两个——能够做一个,就可以做两个。

他是在知道我们查到有假人头之后,才设计这样的行动。

再例如,用为了保证姚教授生活不受骚扰的理由,来设置这样严密的保安系统,也显得牵强——我宁愿相信在大厦顶楼有非常重大的秘密行为在进行,所以才需要这样的保安系统。

正如我说过的,就算要放弃,也要看小郭的调查是不是有结果。可恶的是一连好几天,小郭音讯全无,他的职员说他因公外出,我甚至要白素找到了小郭的妻子,可是她也不知道小郭到哪里去了,小郭在离开的时候,只是告诉她有事情要办而已——这种情形郭太太早已习惯,所以并不担心。

找不到小郭,我只好致力于设想如何破解那保安系统。

白素虽然不同意我继续追查,可是却非常合作,我们两人先凭记忆,画出了姚教授住所(大厦顶楼)的平面图。

当时我们在参观姚教授住所的时候,虽然只有半小时左右,可是却全神贯注,留意看到的一切。

到现在要靠记忆把看到过的一切想起来,就十分考验记忆力的好坏了。

在要画出平面图的时候,我和白素的记忆力可以说不分上下,大厦顶楼,一半是空中花园,一半是房屋,大约各一千平方公尺,花园部份可以不理,房屋部份的间隔、大孝方位等等,我们都可以凭记忆画出来。

然而到了要书房屋内部情形的立体图时,记忆力就分了高下。白素甚至于可以记起许多房中的小摆设,我就完全没有印象。

花了三天,完成了许多幅,可以说大致上姚教授住所的情形就是如此。

我带?它们去找戈壁沙漠,给他们看,告诉他们:「这就是姚教授的住所。」

戈壁沙漠瞪大了眼望看我:「那又怎么样?」

我有些生气:「甚么那又怎么样!要你们看一看,保安系统如何设置,如何可以突破!」

戈壁沙漠大摇其头,我道:「这保安系统是你们设计的!」

戈壁沙漠道:「虽然是我们设计,可是并非由我们安装,所以我们只知道保安系统的原则而不知道细节——就算知道细节,也没有用处,这保安系统是不能突破的,绝对不能,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它是我们,戈壁沙漠的设计!」

第九部巨大的机械装置

我为之气结,存了一线希望,问道:「你们自己也无法破解?」

戈壁沙漠的回答十分妙,他们道:「人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自杀,并且达到目的,唯独不能自己搯死自己——这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

我没好气,大声道:「试试用别的方法吧,任何一种都必然适合你们!」

戈壁沙漠哈哈大笑:「卫斯理老羞成怒了!」

和戈壁沙漠话不投机,拂袖而去。

白素知道我无功而回,她道:「就算可以破解,进入姚教授住所,又有何用处?我们又不是没有进去过!」

我摊了滩手,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向空气发拳,就是这样,没有打击的目标,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