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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阴谋(下)



        “前日刺客的事——还查吗?”贺永禄趁胤禛喝茶的空儿请示道。

        “查!为什么不查!”胤禛不假思索的答复他。

        “格格的意思——”

        “你是听朕的还是听她的!?”胤禛瞪他一眼,“这样的人要猫藏在宫里,不管他是想害谁,朕都绝不姑息!”

        “奴才明白了!”贺永禄点头。

        “再添些甘草吧,”宁儿见陈润林开完了药方要递给小礼子,忙补上一句。

        “要那个做什么?”陈润林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最近不咳啊!”

        “你就开吧,”宁儿微微皱着眉,“我自己预备着不行啊?”

        “没你这么说的!”陈润林皱眉道,“怎么随时预备生病呢!再者说了,要有不舒服的,随时都有人照应,何必这样!”

        “我是真的有用——”宁儿有些央求的说。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陈润林一边嗔怪一边还是挥笔写下了“甘草若干”的字样。

        “替我交给周师傅,”宁儿把甘草包好交到雅竹手中。“路上小心,人要是问就说是做点心用。”

        “嗳,知道了。”雅竹点头。

        “周师傅——”宁儿起身扶道,“这是何必呢!”

        周闵不肯起身,“想我当日要取格格性命,格格反而替我保全,周闵何德何能得受格格如此恩惠!”

        “我知道你想取的,不是我的性命——”宁儿平静的看着他。

        周闵有些愕然。

        “如果只是要害我,当日在雍亲王府你就该下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在大内冒此风险!”宁儿一笑,“这个道理是明摆的,我还不至于愚蠢至此。”

        “可是格格如何看破当日刺客是我?”

        “你的药酒里有牛膝的味道——如果不是刚被年妃罚跪,怎么会用到这样东西?你为了除去它的味道又加了香蒲梅瓣——后两样东西要不是我借你的手送给我哥哥,你有怎么可能拿得到?”宁儿一件件的释清心中的推论,“那天从我面前闪过,我辨认的很清楚,懂得利用香料疗伤治病遮掩身份的,这宫里,恐怕只有你。”

        周闵低头沉默。他没料到宁儿不过靠此便看穿他的面目。

        “你在点心房那么多年,我对你再熟悉不过——你私下服食寒食散,那种味道是用什么都没有办法遮掉的,”宁儿浅浅一笑,“没有想过用甘草吗?”

        “格格!”周闵叩首痛心。宁儿的房间里常年都用甘草,宁儿此计,乃是用自己来掩护他呵。“格格无论叫周闵做什么,周闵都万死不辞!”

        宁儿收敛起笑容,“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周闵再拜起身,“我自小在苏州街头卖艺讨生,十二岁时,被一个糕点师傅收养,传授手艺,并悉读医术,可以说,这整个紫禁城,对于香草和□□,没有哪个人比我周闵更了解——”周闵缓缓的道,“那年师傅送我进王府,要我只管做好自己的点心,等待上面的命令——我知道,自己不只是个厨子那么简单,可是我从来不曾知道究竟是在为谁卖命,”周闵顿一顿,“只知道,见天字笺如见主——”

        宁儿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想“原来如此——”

        “——那天我在年妃手中见到纸笺,我知道主人就在这紫禁城中,可是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周闵停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年妃是不是主人,只好出此下策——”

        “年妃?!——你那天现身只是为了验明主仆身份?!”宁儿惊愕的道,“你太莽撞了!如果没有人出来保你,你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办法了!”周闵道,“我服食寒食散多年,早已身患绝症——主人待我不薄,我须在有生之年报答万一,况且,我是他多年的心血,他又岂会弃我于不顾的!”

        宁儿这下全明白了。她不过出于不忍才要护下他一条性命,谁曾想竟牵出如此大的干系来!

        周闵显见得是他哥哥的人了。他究竟沉不住气,如果不是恰巧碰上宁儿如此了解他,又怎么可能正中他的所愿呢。

        “你收到命令了吗?”宁儿有些后怕的问,哥哥在胤禛身边插了如此大的一个钉子,若不是她留心,他又岂能安活!

        “还没有——那张字条——格格你——”周闵似乎并不曾听见宁儿的问话,抬头望着宁儿,半晌,极其笃定的叩首,“奴才叩见主子!”

        宁儿缓缓的叹息,“你不用跪我,我——”然而想了想,点头,“你起来吧。”

        “主子有何吩咐?”

        “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轻举妄动!”宁儿严肃的盯着他,“没有我的话,你不可以有任何的动作,记得吗?”

        “是!”

        宁儿转念一想,问道“知不知道年妃的便笺是哪里来的?”

        周闵摇头,“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宁儿沉默了一会儿,“你去吧,回去好好养伤——我会找人送药材给你的。”

        周闵再叩首转身离去。

        “格格?”雅竹在外面守着门,见周闵出来了,忙进来看着宁儿。

        “唔?”宁儿正皱着眉想的出神。

        “怎么啦?”看出宁儿神色有异,雅竹推推她。

        “没什么——”宁儿笑笑,“叫人备几样果品,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去长春宫看看福泯吧。”

        “查出所以然了?”看见胤禟回来,胤禩起身问道,“是老四的手笔吗?”

        “两边都查了,进出养心殿的密折没有江南来的——近三个月内的秘档也不见曹家的折子,”胤禟眯起眼睛,“两种可能:他们做绝了,商量好不给我们留蛛丝马迹;再或者,这次不干雍正的事。”

        “那就明白了,”胤礻我点头,“南边我差人查过了,这几个月满朝文武,和曹家过从密切的,只有西北那个家奴。”

        “年羹尧?”胤禟不禁一惊,“他搅进来做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胤禩摇头,“但是可以肯定,本月初三曹家接到年羹尧的信,初六就销了账,这事绝非偶然。”

        “要不要动动这个家奴?”胤禟询问着胤禩的意思。

        胤禩轻轻摇头,“且慢,我看事情不大简单,似乎别有蹊跷在里头——料他一时半会成不了大气候,且惯着,看究竟是怎么个牌局!”

        “格格,雅桐——”雅竹刚走上长街,便指着长春门外的一个身影。

        宁儿愣一下,示意她小声,一面拉住她停一停,看着动静。

        “我们还进去吗?”雅竹悄声道。

        “为什么不去?”宁儿顿一顿道,“不过,还是等她走了吧。”

        “咦,出来了?”雅竹指着前方道,“这么快?”

        “是呵——”宁儿也有些奇怪。

        走上前去,不免和雅桐打了个照面。只见雅桐看见宁儿,脸色骤然一变。连招呼也未曾打便匆匆躲瘟一般离去了。

        “你来了?”年妃冷淡的一笑,“真是稀客!怎么今儿倒有雅兴来我这里?”

        “我做姑姑的来看看侄儿又有什么稀罕的,”宁儿笑笑,“雅竹,把东西放下罢。”雅竹应了,将果品交给晚秋。

        “你是怕我饿着他呢,还是怕我毒死他呀?”年妃恶毒的冷笑,“可惜我就是喜欢这孩子,我看他呀,一时半会儿的且死不了呢!你休想借这个筏子——”

        “瞧你说的,好像我比你还恶毒似的!”宁儿平淡的笑,一面走到摇篮旁摸摸福泯的小手,“看得出来,你的确对他不错——”

        “看也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年妃走来直截了当的盯着她。

        “也真的是没什么大事——”宁儿笑说着,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哦,我想起来了,”说着径直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嘴上道,“我记得前几天陈大人说过一个驻颜的方子,我想着要抄给你来着——”

        “哼!”年妃有些愤怒的反唇相讥道,“你用不着拐着弯来骂我!——有本事就跟我拼到最后,看看究竟谁熬的过谁!”

        “嫂嫂说哪里话!我哪能跟您比呢!”宁儿嘴上敷衍着,早已看清案头书页里夹放着的那一叠,正是他们家秘制的天字笺——只不过都是翻版仿造罢了。

        宁儿心里的疑惑已经有所解,便起身将笔搁下,笑向年氏道,“今日多有打扰,嫂嫂担待罢。”

        原来一直利用便笺之事的是年妃——回来的路上,宁儿默默的想,她究竟想干什么?

        “曾大人,”宁儿笑笑,“好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回格格的话,好——只是当日若不是格格一句话,只怕今日也难站在这里说话——”曾荃颔首道。“格格若有什么吩咐,下官定然鼎力相报!”

        “如今我倒真的有事要请大人帮忙,”宁儿收起笑容,“曾大人手下管着御膳房的大小事务进出账目——我想烦请大人替我查一查一个月内,有没有哪一宫的主子额外添用过生鸡蛋和醋两样?”

        “这个——”曾荃迟疑一会儿,“近来出进的物项甚多,格格所要的结果,臣回去细细查明自会尽快给格格一个答复!”

        “翊坤宫!”宁儿一面烧掉曾荃送来的字条一面心中震惊不已,“她怎么可以!”

        如果是年妃想要害她还都简单,可是现在雅桐被牵扯进来,雅桐当日在自己身边什么事不明白?对于他哥哥的利害她显然很清楚,如果她想要报复,又怎么可能逃的过!

        现在怎么办?

        年妃手中握着一叠便笺,不知道都用来做什么。吊她出宫不过是小技俩,她还暗藏着什么居心,她该怎么跟她斗下去!

        当务之急,最好能见见哥哥,想办法制止天字笺的流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有线索了,”贺永禄悄声道,“人还在宫里,只是——”

        “只是什么?”胤禛眉头弓了起来。

        “只是恐怕真的要办——”贺永禄迟疑一下,“投鼠忌器啊!”

        胤禛点头,过一会儿,抬头道,“给朕盯紧了,再有动静,就立即拿人!”

        “嗻!”

        “我现在要你立即准备,今晚未时出宫一趟,”宁儿反扣上门板,低声嘱咐周闵,“记住,绕道西长街从贞顺门出;出去之后不要走原路,免得有尾巴——”看周闵点头,宁儿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从廉亲王府西角门进,把这个亲手交给我哥哥;如果路上遇到不测,就把瓶子打碎,里面的信自然会消毁;总之一定不可以落到别人手里,明白吗?”

        “明白!”周闵跪下道,“格格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什么啦——”宁儿扶他起来,“一定要等到晚上未时之后,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拖延时间支开守卫,”宁儿望着他,“——你自己,路上一定小心。”

        “皇上,那个——”贺永禄刚刚要说什么,忽然小成子冲进来,“皇上,不好了——”

        “嚷什么!”胤禛瞪他一眼,“什么好不好的!有话就说!”

        “承乾宫——走、走水了!”小成子语无伦次的说,“还困、困在里面——格格她——”

        “混帐!”胤禛拍案而起,又急又怒,“还不快找人救火!”说着抬腿就走,“朕亲自去一趟!”

        “哎——皇上——”贺永禄忙追了出去。

        “怎么还没扑灭!?”胤禛看着火势依然很旺,急吼吼的怒喝道,“东六路所有的人手都给朕调过来,朕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是还灭不了,朕要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

        “皇上还是上外面候着吧——这里烟熏火燎的,实在是——”贺永禄劝道。

        “闭嘴!”胤禛眼睛盯着毫无退意的火势,眉头紧锁,“再敢罗嗦一句,朕连你也一并罚!”

        “皇上,火熄了——”小太监从里面出来报。

        “宁儿人呢?”胤禛一面往里面走一面心急如焚的问道。

        “格格所困的房间火势不大,格格应该无大碍——”

        “放肆!这么大火你说无碍就无碍?!”胤禛还未开口,贺永禄先喝道。

        “宁儿?”胤禛一进屋就瞧见宁儿蜷缩在墙角,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屋里一片狼藉,雅榆也是形容狼狈的在一边努力的安慰她。

        “宁儿——”胤禛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把宁儿护在怀里。听着宁儿虚弱的抽泣,胤禛心疼的抚慰着她,“别怕,朕在呢。”

        宁儿心知此时周闵大概已经平安出门了,渐渐停下哭声,只是泪汪汪的看着胤禛,因为刚才湿水受寒的缘故还是不住的瑟瑟发抖。

        “今儿跟朕回养心殿好不好?”胤禛揭开雅榆披在她身上的棉被,宁儿里面只穿着单薄的内衣,赤着脚,瘦削的身子蜷缩着,看得胤禛满是心疼,“宁儿呵——”宁儿温驯的靠在他怀里,心里却惦记着周闵,不知道哥哥受到字条之后,究竟会做怎样的打算;年妃如果只是对付她一个人倒还罢了,如果想要借她哥哥之力和哥哥他们这边角力,谁胜谁败,她可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果然是他!”胤禩一面把字条丢进香炉焚毁,一面紧锁眉头。

        “这下好了,这个奴才真的爬上杆子来了!”胤禟咬牙道,“哥,咱们怎么办?”

        “我们手里多少还攥着江南的把柄,”胤禩有些沉重的说,“但是现在不知道年羹尧的牌底如何,曹家一向被皇阿玛宠惯了,如今投靠我们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能够借年羹尧的路子攀老四的枝子,只怕他们未必肯长久在我们的屋檐下——”

        “江南可是我们的营盘,就这么拱手让给那狗奴才不成?”胤禟恨恨的说。

        “不好说——让,肯定不行;现在能肯定,事情不是老四的意思,我们就还有盘旋的余地——”胤禩端起茶碗,“曹家不是省油的灯,年羹尧贪功自大,目无法纪,迟早要自取灭亡,他们不会看不清朝里的风向——我揣度他们大概是想借此和我们斡旋周转,好两方取利——”

        “哼!想的倒美!”胤礻我冷笑道。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胤禟道。

        “先让他取着甜头,既然想要跟我们玩,我们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胤禩啜着茶,“九弟十弟:四川是他年羹尧的老巢,替我盯紧了,我们手里务必也要握着他的把柄,才好和他奉陪到底!”

        “呃!——”宁儿从梦中惊醒,眼睛瞪着床顶,瞧见四周的团龙纹样,记起昨夜之事,又回想起梦中见到周闵浑身是血的模样,心下始终嗵嗵直跳。

        “怎么——”胤禛始终守在床边未曾离开,见宁儿梦魇惊醒,忙关慰道,“宁儿?”

        “我,我——”宁儿犹是惊魂未定,惶惶然望着胤禛,心里只想马上知道周闵是不是平安回来了。

        “火已经熄了,朕会让他们尽快修整宫室,你不用担心——”胤禛小心翼翼的说,“你若是嫌这里不好,朕叫淑宁那边收拾屋子,你搬去先与她一起住——”看宁儿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发愣,“宁儿?你怎么了?”

        宁儿方才缓过神儿来,“没,没什么——”又看看胤禛,“我有些饿了,叫他们送豌豆黄好不好?”宁儿有些惶恐不安,不由自主的握了一下胤禛放在她身旁的手。

        胤禛心里一震,迟疑了一下,报以热烈的反握。宁儿仿佛全无觉察似的,她打从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她说不清,可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应到了无助和凄惶。

        “娘娘,我们真的谁也不曾动过这书桌,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拿去的——”丫头们跪了一地,哀求年妃。“请娘娘明察!”

        “胡说!不是你们,还能有谁?说,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张!”年妃大发雷霆。“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奴才!我平日何曾亏待过你们,你们居然全是——”年妃说着将砚台推下桌子,摔了个粉碎。

        “娘娘,我记起来了——”晚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那天年大人在等您的时候,说曾借笔墨写过东西,会不会是——”

        年氏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心中一闪,立即觉得不对,“笔墨伺候着!”说着,提笔,拿出一张白纸,修急书往西北军营去。

        “皇上的龙床睡的果然舒服啊?”年妃这日在东长街养心殿外路遇宁儿,冷笑道,“妹妹这一下气色好多了——”

        宁儿抬头看她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如果大势已去,就该乖乖的偃旗息鼓退避三舍,不要再做垂死挣扎,”年妃一笑,“否则,就算是霸着皇上的龙塌,又有什么用呢?”

        宁儿一笑,“我不知道嫂嫂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宁儿如今真的没工夫和嫂嫂闲话家常,皇上还等着我说话呢!”说着径直走进养心殿去了。

        “昨日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胤禛问着侍卫章翦,“查明白了吗?”

        “是香炉起火所致——”章翦叩首道。

        “香炉好端端的怎么会无故起火?”胤禛将信将疑。

        “格格屋内香炉所点的,不是普通香料,而是茉莉香油,大概下人保管不慎,添香油时将油脂滴在地毯上,久而引燃了屋子。”

        “这么说是下人疏忽所致——”胤禛说着,却瞧见宁儿扶着雅竹的手款款进门来。

        “才说捱了火熏,又受了惊,该静养的,怎么又亲自跑着一趟!”胤禛嗔道,一面下来扶她。

        “我没事的,”宁儿静静的笑,“我适才听见说,是香油滴在毯子上引着了火是吗?”

        “哦,奴才推测是如此,”章翦点头,“不过,也是推测,因为据我们检查,香油却是滴在香炉正下方的毯子上的,这一点,有些蹊跷——”

        “可是我们从没有添过香啊!”雅竹沉不住气说了一句。

        “你是说,香炉没动过?”章翦问道。

        “那个小香炉说是云南的贡品,稀罕的很,我们都不会收拾怕弄坏了,就只是当日送来的时候告诉我们如何点——”雅竹俯首道。

        “谁送的?”胤禛很敏锐的打断她。

        “年妃娘娘差人送来的,说是给格格安眠用的——”

        “香炉现在哪儿——”胤禛表情严肃。

        章翦也明白了,立即叫人亲取了来,揭开炉盖一看,立即变了脸色,抬头道,“皇上!”

        胤禛一看,炉底的一侧,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洞口,周旁还黏着残余的香油——香油原本是黏稠的半固体,点燃遇热便化作汁液不断滴下——滚烫的油膏这样灼烧着地毯,怎么可能不着火!

        胤禛顿时火冒三丈,立即道,“把她给朕叫来!”说完又看着宁儿,宁儿竟忽然脸色惨白,

        “宁儿——你怎么样?”眼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胤禛一把挽起她的腰肢。

        “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