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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是巡夜的老师。夏小辉触电般断开深度的短路,书记慌忙中整理着衣服低头先迈开了步子。可心看出那巡夜的队伍是从男生平房宿舍一路由东向西而行,所以花园南门是必经之路。游移的灯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一闪一闪的越发明亮起来。

夏小辉错后三五步跟在书记身后,出了南门几步跨过甬道,书记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宿舍。夏小辉佯装没看见巡夜的人员,径直向男生宿舍走去。

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都在,宿舍里却静得出奇:杨杰最近不知又迷上了金庸古龙梁羽生哪位大师,几近废寝忘食;李健胡明信在下象棋;班亮依旧穿梭于阳春白雪的文字中做着他的作家梦,此时也不知神游到了地球的哪个角落。没人理会夏小辉,仅有班亮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如入无人之境般。夏小辉抄起脸盆水杯直奔水房,洗毕才发现浑身已胀起十几个蚊子亲吻后的红疙瘩,奇痒难耐——只顾了与书记吻得天昏地暗,却浑然不觉身上已成了蚊子的天堂。夏小辉是彻底服了这里的蚊子,只要被亲吻成功,马上就会滋生一红包,又不敢太狠劲抓挠,若抓破了,十天半月甭想复原,而苦忍两三天也许就好了。

“心肝儿,借我风油精使使。你看我这一身。”发现自己的风油精已经用完了,无奈中夏小辉只得向班亮求助。

班亮从他一进门时便发现了那此一处彼一处的疙瘩,只是无心搭理他罢了,冷笑道:“这回你可奉献了不少,起码有100cc,你超仁慈。”这么说着,从蚊帐的缝隙中递出风油精。夏小辉已顾不得回击班亮,趁着这熄灯前的几分钟赶紧涂抹着。

每到夏天,学校里的蚊子便猖狂到无法形容的地步。只要你想捉弄本宿舍某人,等晚上夜深人静时悄悄撩开他的蚊帐一两分钟,过后你就看好戏吧。马上就会上演人蚊大战,这是针对如夏小辉这样对蚊虫叮咬特别敏感的人来讲。如果他有一身如猪牛般厚度的皮肤感觉就会迟钝,等天一亮也只有望蚊兴叹咬牙切齿的份儿,先虐待一翻正骚痒的皮肤,好受些了,便来他个杀光政策,手上也就粘满了自己的血。若无被陷害的证据,大多以为是自己晚上撒癔症,于睡梦中碰开了蚊帐。

躺在床上的夏小辉此时满口仅剩牙膏的余韵,却满脑子还在咀嚼着这么唐突而至的其实也是期待了很久的吻。此时早已不知使自己失去童贞的前任女友女同学身在何处……春梦连连,一梦醒来已湿了内裤,冰凉中迅速清醒,一下子坐了起来,迅速除去内裤擦拭干净小腹,团好,塞在脚下。如此只能裸睡,但愿书记别再来调戏,如果再脏了毛巾被,就害自己非本意地勤劳一回。

一张张地形图终于现了模样,大家都高兴起来,十几天的工夫没白费。在归还了仪器后,几位组长与韩教授一起将图大致拼到了一起,果然一副学校的全景图,韩教授一个劲儿的点头。

晚自习时,谢老师断续通知:下周一开始进行为期一周的认识实习,由力学刘教授带队。因为要参观好几个建筑工地,大家暂时先记住周一的集合地点就行。做好笔记,回校后是要交实习报告的。

如此说来,二年级岂不是已进入尾声?

雷雨轰然而至,还在上着课便黑了天。等大家准备回宿舍时已雨过云散。将黑之际,西天之处尚存最后一抹余辉。“彩虹——你们看!”不知是谁最先发现。大家停下脚步。真就在余辉之上横抹出一道艳丽的虹,那七彩在渐变中分辨不清,唯有红黄蓝格外醒目。这水汽与即将消逝的夕阳在此刻合奏出了一天中最美的乐章,为这群年经的面庞,除了兴奋新奇之外便是难得的放松。

第三十二章  含义与纠缠

  还是在包车站,李珩几乎雷打不动的在原位苦候。陈映虹也有先到的时候,每次都想一走了之,终未,只是避开了李珩的位置,是在自己等车的站台旁,告诉他好多次:以后别等了,要是自己先到的话肯定不等,每天都在学校里见,还有什么要说的?李珩根本不理会她的劝告:你要是这么心狠就别等,你在学校里根本就不给我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别太残忍了,好不好?小心有一天我会报复的。有时李珩真的说不上三五句,只是这么傻傻地看着你,旁若无人的。

这周六又是李珩先到,看着陈映虹下车与纪萍挥手而别,李珩紧随着她转过街角:“听说你们还有一个星期的实习,这下都不用回学校了。”

“你消息真够灵通的。”陈映虹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跟我说,就不许我问别人?”李珩拂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凝眉而视:“你总是这么冷淡我,就不怕别人把我抢走?”

陈映虹扑哧一笑:“你又不是孩子,谁抢你干嘛?你有这么大的魅力?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厚——”意识到说“脸皮”不太好听,说“颜无耻”又太难听了,便嗄然而止。

“就气我吧。想你怎么办?”李珩单刀直入,根本无心揣测她言语的半途而止。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收收精力吧,别太贪玩儿了,多看看书。”对他,似乎更像对待自己的弟弟。

“考好考坏还不都一样,除非你答应暑假里拜我为师,让我教你滑旱冰,那我肯定能考好,说不准还能混上奖学金呢。”李珩终于现出了本色的笑。

“考好再说,要是考坏了,我就拜别人为师。”因为陈映虹知道沈歆也向纪萍讲过拜师之类的话。

“这回我当定你师傅了。你记住自己的承诺。”李珩说。

什么承诺不承诺的,陈映虹最讨厌不着边际的联想引申,没再说什么。

天一亮就阴沉沉的,夏小辉出门时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犹豫着摸摸妈妈临门时放好的伞,终究还是空手而出,想着即便下雨也不会绵绵不断,还不到季节。

车很方便,一乘而至。雨真就不合时宜地下起来,夏小辉下了车两步跨入报刊亭不宽的檐罩下,直挺挺地靠着,身边竟也有如自己【奇】这样境遇的。雨时急【书】时缓,看来这高潮的【网】倾泄还是未被错过。已8时40分,尚不知待会儿还要走多远。又一辆公交车停下,三五个人之后,伞花瞬间绽放开。哈,真是冤家路窄,书记竟然出现在那几个人之后,撑一把黑伞左右张望着。无法不与倚靠在报刊亭下的夏小辉相遇,凭你如何解释——雨天里两个各怀情愫的少男水女怎能舍弃共用一把伞的机会,即使再俗不可耐的镜头或曰情节,它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如实上演了——本是平常之人,也只能经历一些在别人眼中认为是世俗而没有新意的生活,而只要被这个年龄的人感觉新鲜就够了,为什么你经历了就不能让别人再品偿?


书记几乎飘然而至夏小辉眼前:“你可够狼狈的。”

“估计下也下不大,嫌麻烦就没带伞。你来的可够准点。”这回更肯定自己不带伞出来是大大的上上策之选,夏小辉一步跨进书记的伞下,手就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不能让伞下有一丁点儿空间被浪费掉。一种相约而来之感油然而生。

拐过解放南路便是湘江道,远远地见陈映虹班亮从对面走来。雨星已稀疏,夏小辉迅速从伞下挪移开。而集合的地点已见刘教授与许多同学。

是一幢主体结构刚刚完工的老年活动中心老干部俱乐部之类的建筑。一位个头不高胖墩墩的工程师为大家讲解整个工程的概述:砖混外檐内装修,地基屋面及防水。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之上,机械地记,没经过大脑。班亮眼睛四下地观瞧,想像着窗外如果是个花园此时会开些什么花,而如果是个菜市场那就是规划人员的大脑进水,至少眼下显得有些破旧的居民区的外墙应该粉刷翻新,如此才会与这幢建筑相协调。仅仅是在这幢二层小建筑中游走竟也恍恍地过了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刘教授的收尾发言,除了告知明天的集合地点之外,其它的可忽略不记。

雨线再次不长眼地纷纷而落,没带雨具的同学们站在刚刚参观完的小楼门洞里嬉笑着。夏小辉本想等雨停下来再走,却被身后的书记悄悄拉住:“走吧,我送你到车站,一会儿半会儿不会停下来的。”无奈的夏小辉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书记紧挨着漫步而走,心却如长了翅膀般地在逃离。

“这么早回家干嘛呢?请我看电影吧。”杜丽萍试探着问,而真正意义上坐在电影院中的感觉几乎没有。此言一出正合夏小辉意,所以便改乘另一路车。

属于杜丽萍真正的电影便是由张国荣王祖贤主演的《倩女幽魂》,多年以后也仅仅记住了张王二人及电影的名字而已,如果人家问起电影说了些什么,真的无言以对。杜丽萍心中,夏小辉才是真正的主角。那一场令人终生难忘的电影啊,令杜丽萍知道了吻的所有含义,还有双手竟可演变成蛇般的纠缠。那含义令书中所有文字都显苍白,这纠缠几乎就到了无肤不侵的地步。含义与纠缠激起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爱的感觉?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会这么驾轻就熟地演绎这含义与纠缠?他那柔软中带着力量的唇便是性感吧?还有鼻子牙齿舌头……

当电影散场后,夏小辉将杜丽萍送上车后一个人兴兴地走了好长时间才上了公交车。

当晚,杜丽萍又出现在了夏小辉的梦中。

一进入棉纺二厂宛如走进了花园:门口处一座圆形假山石水池,石顶之水潺潺而下,石后与三层楼比肩的树木绿帐般地遮挡住了大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