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也想一曲辉煌后,自己能真正将那份爱情放下,有一个新的开始。

毕竟,她与江肖城,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段时间,她躲在公寓里,一遍遍地弹奏,一遍遍地修改。

随着音符,往事也一遍遍地在眼前涌现:她初见他时的怦然心动,他和她在一起时的诙谐幽默,她看他工作时的激情飞扬,她依偎在他怀里时的温柔缱绻,她离开他时的肝肠寸断……

从早上,她弹到深夜,她最后爬在钢琴上睡着了,醒来接着弹。

连那个宽容的房东太太都受不了了,几次敲开她的门,用生硬的中国话问她:“密斯薛,你疯了吗?”

房东太太没离开多久,她的琴声就又响起来了。

她入魔了。

弹着弹着,薛北北忽然“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多亏房东太太因为忽然听不到她琴声,有些奇怪地去查看,这才发现她昏睡在地。

送她到医院全面检查,除了过度疲劳外,身体没有一点疾病。

但自此,她不敢再听到任何乐声,那怕只是手机铃声,她也会头痛欲裂。

但不能弹琴,她又焦躁不安,不时地突然发脾气。

美国的亲友无奈,又恰好快到了中国的农历年三十,所以送她回国休息疗养。

说起来,薛北北已经在国内呆了两周多的时间了。

江肖城和孙欣然通了近四十分钟的电话,当他挂上电话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两腿发麻,几乎摔倒。

想起薛北北那熟悉的身影,他除了愧疚,只有愧疚。

他恨不得立即就奔到薛北北家里,去看望她,鼓励她。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她已经休息了。

而且,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得向安薇负责。他不能再伤害身边的人了。

薛北北回来了(8)

这次身体痊愈回中原市后,江肖城又搬回到了花园新村。

这是安薇的意思。

之前她让他搬过去,是为了照顾他;若现在还住在一起,就是同居了。

他们不是小孩子,孤男寡女在一起,又是恋人,有些事,是顺理成章就会去做的。

面对几经波折的爱情,他们都学会了珍惜,那些男女之事,反倒不急着做了。

安薇说:“留到最后。”

江肖城曾问:“什么时候是最后?新婚夜?”

安薇摇头,“那倒不必。但至少我得让你在了解我的全部之后,才能那样。你不是一直急于知道我的过去吗?”

“是啊。可你又不说。”江肖城开玩笑道,“如今你把这事也放在一起,岂不是让我愈发着急了?”

“再等等吧。我向你保证,要不了多久的。”安薇故作神秘,然后又说,“不过你也得向我保证,这段时间,不许再给我闹绯闻了!”

“我向组织保证!”江肖城庄严地高举右拳。

这个保证只不过是三天前的事。

现在,江肖城便神色尴尬地站在了安薇面前:“安薇,我有事和你说。”

安薇疑惑地看他一眼,“什么事?说吧。”

“薛北北回来了。”江肖城说完这句话后,一直看着安薇的眼睛。

“然后呢?”安薇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于是,江肖城将薛北北的情况讲了一遍。

安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他,说:“你不止是去看望她吧?”

江肖城点头:“我想,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多陪陪她。但你放心,对她,我现在只有愧疚,我们永远只能是兄妹之情,决不会再生枝节。”

安薇叹一口气,道:“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还会去陪她?”

江肖城点头:“我真的无法拒绝。但安薇,你该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不用急着表白。”安薇笑道,“该发生的,即便你不去也会发生;不会发生的,即便你去了,也不会发生。你去吧,我不会计较的。”

江肖城很感动,心中又很忐忑,他怕安薇虽然答应了,但心中会不自在,于是他又邀她一起去看望薛北北。

“该去看望的时候,我自会去。但这个时候不合适,尤其是和你一起去。”安薇拒绝了。

两人关于这个薛北北的话题到此结束,而且此后数天,安薇也从不向江肖城打听薛北北的事,她和江肖城的感情一如从前,仿佛薛北北压根就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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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北北回来了(9)

第二天上午,江肖城出现在了薛北北的家门前。

他按了半天门铃,一直没有反应,他以为家里没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屋子里有摔碎玻璃杯的声音。

他忽然想起,薛北北现在不能听到任何音乐,她们家的门铃肯定是被关闭了。

江肖城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北北,开门。是我。江肖城。”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薛北北站在了面前。依然白白嫩嫩,依然黑发齐眉,依然两个小酒窝,乖巧动人。

她的憔悴,是写在眼睛里的。

眼泡微肿,双眸血丝。

“江肖城?”薛北北扶着门站在那里,有些痴痴的。

“不让我进屋吗?”江肖城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

不管有没有爱情,曾经,她是离自己最近的人。

数日不见,她脸上的活泼和骨子里的骄傲,像被秋风扫走的落叶。

虽然在她自己家里,她仍显得有些无措,“你怎么来了?”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江肖城不想让气氛一直这么尴尬,笑道,“请问,我可以进去讨一杯水喝吗?”

“请进。”薛北北将江肖城迎了进去。

江肖城走过书房时,看到钢琴盖子打开着,地上扔着曲谱和一堆碎玻璃片。

很显然,薛北北正在为自己不能听到音乐声懊恼。

江肖城整理好已经散了页的曲谱,轻轻盒上钢琴盖子,又拿过扫帚将地上的碎玻璃片扫起垃圾桶里。

薛北北默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然后转身为他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他,说:“江肖城,水。”

江肖城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记得,你后来叫我的是‘哥哥’。”

薛北北躲避着江肖城的眼睛,不置可否。

“胡大凯辞职了。”江肖城没话找话。

“嗯。”

“唉!他离开时,我都来得及见一面。”

“嗯。”

“对了,郝毅新谈了个女朋友,理工科的,研究雷达的博生。”

“嗯。”

“我见过,长得还不错,只是不爱说话。呵呵,郝毅也不爱说话,两个人在一起,还不闷死了。”

“嗯。”

……

无论江肖城说什么,薛北北都像听天书一般,没什么反应。

薛北北回来了(10)

江肖城想,或许是她在家里时间呆得太久了,带她出去转转说不定就好了。

薛北北和江肖城没有多少语言上的交流,但她不排斥他,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此后几天,一有空闲,江肖城就带着薛北北到外面玩。

薛于修、乔蓝夫妇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过了,一无用处。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江肖城身上。

虽然医生说薛北北的症状可能是因为弹琴太过投入,又高度疲惫所致,但他们都明白,这其中,还有心病的成份。

江肖城应该就是那对症的心药。

夫妇两人很识时务,尽量给他们提供空间和独处的时间。

若在从前,薛北北该有多么开心,可如今,她终究无福消受。

她像个笨拙的学生,他像个绞尽脑汁仍理不出头绪的老师。

江肖城带薛北北去森林公园野炊;去欢乐谷坐过山车、疯狂老鼠、海盗船;去海洋馆看凶恶的大鲨鱼,看动人的美人鱼表演……

这年头,音乐无处不在,有音乐的地方,就是薛北北的禁地。多亏江肖城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在MP3里下戴了大量单天芳的评书,一出门,就让薛北北戴上,于是,单天芳那沙哑又饱含激情的声音将所有外界的音乐都屏蔽了。

当然,江肖城的声音也被屏蔽了。两人在外面,语言交流的机会更少了,江肖城多是用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薛北北则只有两个动作,点头,或者摇头。

不管是刺激的游戏,还是唯美的表演,或是浪漫的田园风光,都提不起薛北北的兴致。

江肖城彻底没招了,但他不能放弃。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薛北北至少还有回应,和她父母及那帮姐妹在一起,她连点头摇头这些表示都不愿做。

幸亏《美人痣》这一段还不算忙,他可以脱开身。

另外,《美人痣》与上半月《颍河水》内容不一致的危机解决了。薛于修出的面。他训斥了相关负责人:中原市能叫得出名头的期刊还几本?不想尽办法在经济和政策上支持,反倒在这些已经成为圈内默认的规则上找麻烦,是不是想把本市稍有点起色的杂志都收拾了,才会觉得有面子?

果然是一句话的事儿,《美人痣》顿时风平浪静。

薛北北回来了(11)

其实,薛于修那番话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美人痣》,而是他的心里话。

在出版界,民营的力量已经崛起,呈现出一枝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