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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艰难行程



回到学校的明轩还是挺闲,不过他会时常跑个图书馆什么的。尤然依旧很忙,没有太多的间隙,但也许这正是她想要的,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空下来。她知道自己一切都好,有很好的成绩,在全国的顶级高校上学,可是这一切都是别人的愿望,而不是自己的,这么多年来她只是跟着老师的希望走,父母不停地在自己的事业上追逐,丝毫没有空关心她,也只有她捧回佳绩的时候,他们匆匆的脚步才会为自己停留一下。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别人,现在老师没要求,父母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打个电话。所以尤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对未来实在没什么打算,唯一的打算就是希望明轩能考上这里的研究生然后两个人在一起。想到这里尤然有些难过,真的非要他考到这里的研究生我们才有将来吗?就这样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吗?是不是我也和其他人一样,那么介意他在哪里上学?

        “尤然!”轻声的呼唤打断了尤然的思绪。

        “师兄,什么事啊?”

        “呵呵,别总是叫我师兄,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师兄!”不经意间又叫了师兄,尤然不好意思地朝陆浩天笑笑。

        “看来你还是改不了口啊!今天要完成计划书了!下个星期就要准备活动了。”

        “今天啊?”尤然面露难色,她和明轩约好视频的。

        陆浩天有些失望地看着她:“有事就算了,我一个人做!”

        尤然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向陆浩天屈服了:“我还是和你一起把计划书做好吧!”

        “真的?”陆浩天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种兴奋让尤然觉得很不自然。

        陆浩天看出了尤然的不自然,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兴奋。

        “我出去打个电话。”尤然低着头说。

        陆浩天望着尤然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明轩,今天我要和你晚点视频。”

        “怎么了?有什么事?”明轩在电话那头急急地问。

        “社团的事。”尤然低低地说。

        明轩那头有了些许的沉默。尤然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电话那头才发出了声音:“那我们就晚点视频吧!你上线给我短信。”

        “好!”尤然不安地挂断了电话,其实很多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很过分,这种所谓的活动真的很重要吗?自己的男朋友难道不比这些重要吗?

        “尤然,你觉得……”

        “恩?”尤然有些心不在焉,她开始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做无聊的事,从不会关心自己心里到底喜欢什么,只是听着别人的要求,只是找事情不让自己闲下来。

        “师兄,我不想在学生会了!”尤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陆浩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的表情把尤然给吓坏了。

        陆浩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放柔了语气:“尤然,做事情贵在坚持,如果你连学生会这样的机构都坚持不下去,你觉你以后还能在哪里?”在讲最后一句的时候陆浩天显然还是没能把握好自己的情绪。

        尤然对陆浩天的情绪有些意外,她不太能接受陆浩天教训的口吻。

        可是陆浩天似乎并不在意尤然对他话语的反应,还是继续发表自己的演讲。

        “你能来这所学校说明你很优秀,可是优秀的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目标,没有自己的追求?到现在连起码的追求都做不到。”

        “可是……”

        陆浩天摆摆手,示意尤然不要说话。

        “尤然,你应该对自己的生活有个规划,你做什么都能做得那么好,你就应该给自己设定一个未来,凭你的能力绝对可以实现你所要的未来!”

        “但我的未来不是靠我一个人实现的!”尤然有些伤感地说。

        尤然怅然的神情触动了陆浩天,同时一股醋劲催生着陆浩天的怒火。

        “你的未来怎么不是靠你自己实现呢?你的未来当然要你自己实现?你为什么还要在漫无边际的迷惘中生活?有的东西根本就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何必要勉强自己拥有呢?这种拥有是很痛苦的!”

        尤然对陆浩天的言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算是见识了陆浩天的演讲天赋了,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竟然抽搐了起来。

        “谢谢你的提醒!”尤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开始明白陆浩天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所有人认为勉强就是勉强的,但她的心其实还是有些向陆浩天那里倾斜了。她有些伤感地离开了学生会的活动室,她开始不知道自己的心了!

        陆浩天痛苦地看着她的背影:“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尤然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她直接打电话给明轩,此刻她渴望他的声音,希望用他的声音消除她的犹豫,但是当明轩告诉她今天他打算包夜的时候,她心中的那份渴望荡然无存。此刻陆浩天的话不断地在尤然的耳边回响,她现在觉得自己好累,已经无力再去训斥明轩了。

        尤然最后还是留在了学生会,陆浩天的喜悦很明显地写在脸上,尤然继续了繁忙的生活,她又开始不回明轩的短信,又开始让明轩得不到自己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许两样都有。

        明轩发现尤然又开始忙碌,难受、痛苦、烦闷,一样都不让他轻松。可是,他还得强打精神,因为钞票又不够用了,上回去B市已经让他倾其所有了。现在他只能打工了。老大挺仗义,给了明轩200块,说是不用还了,总算在找到工作前,明轩不用饿肚子了。

        明轩的第一份工作是发传单,工资相当低,发一张传单1分钱,而且你千万别玩什么小聪明,把传单偷偷扔掉,因为老板是有眼线在你的周围的。忙了整个上午,明轩发了300多份,早就筋疲力尽,可是才这么点钱,连来的公交车钱都抵不上。明轩强打起精神,继续干了起来。他一直不停地发,总算一天下来挣了八块钱。明轩看着手里皱巴巴的钞票,心里很难受,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廉价劳动力了。

        这样的工作永远只会亏本,因为一天的钱还付不起一天的饭钱,明轩决定放弃掉这份工作,他开始注意家教了,毕竟是做老师,还能受人尊敬,不至于像发传单的时候被老板呼来喝去,而且每月有固定工资,这样就可以保证生活了。

        事实上,情况绝不会是明轩想象的那样。经过好几天的寻觅,他总算得到了一份差事,但家长的那种眼神,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上课时还要在一旁监听。幸好明轩的讲课还比较过得去,家长也基本满意。工作总算是定下来了,明轩也可以舒口气。这份工作收入颇丰,一个月有800块,就是每个星期要去3次,来来回回会比较辛苦,但看在这800块钱的份上,明轩决定坚持下去,再说尤然的生日就快到了,他太需要钱了。

        一个多月来,尤然想来想去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和明轩好好谈谈,他似乎也很忙,偶尔打个电话没几句话就挂了!尤然觉得自己累了,她不想勉强明轩什么,可是如果不勉强他们还有未来吗?她忽然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份负担,因为她觉得从来就只是她一个人在承受负担,而明轩永远都不会去承受这份负担,如果他真的去承受了,他就不会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也许他也累了!想到这里尤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

        “李明轩!”明轩有些惊讶地寻声望去,竟然是胡悦。他手里的馒头险些掉在地上,还好他手快,接住了。然后也不顾自己的绅士形象,把馒头全塞到嘴里去了。胡悦看着他的样子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明轩看胡悦不说话了,倒有些尴尬了。

        “你怎么就吃馒头了呢?”

        “我不是在回忆你的“一馒之恩”吗?“明轩笑着说。

        “怎么了?钱不够花?”胡悦知道自己太直接了,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胡悦的时候明轩总觉得不需要掩饰什么:“是啊!”

        “是因为去了两次B市?”胡悦开始怪自己八卦,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

        明轩笑着点点头。

        “跟我走!”胡悦拉着明轩的手往外跑。

        “去哪儿啊?”明轩被胡悦弄得一头雾水。

        胡悦什么都不说,拉着明轩到最近的一家饭店,她示意明轩坐下,然后开始点菜,点了一个地锅鸡、一份糖醋里脊、一份松鼠鱼、两份饭。

        明轩有些不好意思。

        胡悦的脸也开始一寸一寸地发烫:“那个……今天我请客!”

        “开玩笑,你到这里,当然是我请客啊!”明轩笑着说。

        胡悦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请就我请,你费什么话啊!”

        明轩知道胡悦的脾气,知道跟她对着干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所以他就乖乖地闭嘴了。

        明轩看着一桌子的荤腥,立即开始狼吞虎咽。胡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你怎么不吃啊?”明轩不解地问胡悦。

        “我减肥,我哪敢像你这么吃啊!”

        “切!”明轩撇撇嘴。

        “你……”胡悦瞪了明轩一眼。

        “好好,我不该‘切’,要不你又得说‘一饭之恩’了。”

        “我就说,你现在又欠我‘一饭之恩’了。”胡悦撅着嘴看着明轩。

        明轩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笑个不停。

        “你再笑!”胡悦挥着拳头。

        明轩强忍着笑:“你怎么会到这儿?”

        “我来实习的,不行吗?”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啊?”

        “不能吗?”

        “全国著名的医科大怎么会在这里有实习点?”

        “怎么没有了?”胡悦有些心虚地说。她看到明轩的坏笑,脸又红了起来,似乎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他看穿。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考试没考好才被发配到这种地方!”  明轩鼓鼓的嘴说话的样子让胡悦觉得很好笑。

        “你笑什么?”明轩瞪着胡悦。

        “就许你笑,不许我笑了啊?”胡悦笑得更厉害了。

        明轩示意她不要再笑,可是胡悦就是不理他,还是不停地笑。

        “让你笑吧!”明轩继续埋头吃起来。

        胡悦总是时不时地来看明轩,每次总会带些排骨什么的,全是她在自己住的地方偷偷做的。

        明轩每次都恨不得把骨头吃掉。

        “小悦,你真好!”明轩冲胡悦嘻嘻地笑着。

        “你才发现啊?”胡悦把饭盒收拾好放到包里。

        “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明轩继续笑着说。

        原本收拾的手停了下来,胡悦的脸红了。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的!”明轩拍拍胡悦的肩膀。


        “死一边去!男女授受不清!”胡悦有些发怒地冲明轩吼着。

        “干嘛?生气了?咱们谈不上什么授受不清吧?我们是好兄弟!”

        “谁要做你的好兄弟!”胡悦不理明轩,拿着包自己走了。

        明轩追了上去:“小悦,别生气了!大美女,你不是兄弟,你是姐姐,还是漂亮的神仙姐姐!”

        胡悦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比你小,是你漂亮的神仙妹妹!”

        “是是是,我漂亮的神仙妹妹,愿意和你英俊的神仙哥哥出去游览人间吗?”

        “去!”胡悦把包砸到明轩身上。

        玩了一天,明轩似乎有些疲倦,他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胡悦看着他,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要结束。明轩突然把头转过来,胡悦躲闪不及,和他的眼神撞个正着。胡悦立即把头埋下,明轩的嘴微微动了一下,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明轩唤着胡悦的名字:“小悦!”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富有磁性,像从旷野里吹来的风,让胡悦的身体有一种被惊醒的感觉,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恩?”胡悦望着明轩,看到他的眼神,有些疲倦却充满了柔情,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动着,他整个人有一种挡不住的诱惑。

        胡悦不知道明轩要和她说什么,她焦急的等着,她心中有千万中猜测,她知道自己心中的希望几率应该是零。

        明轩抽离了胡悦的眼神,低着头问:“你最近和然然有联系吗?”

        胡悦心头一紧,她最害怕的名字终于出现了。这一个月来,她几乎忘了尤然,只记得自己和眼前的这个男孩,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悔恨还嫉妒占了上风。

        “没有!”胡悦冷冷地说,但她很快看到明轩脸上失落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她又心疼又嫉妒。

        “你们……怎么了?”胡悦小心翼翼地问着。

        明轩把头埋得更低,然后就是沉默。胡悦多么希望明轩说我们分手了,但当她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在心里骂自己恶毒。

        “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了。”明轩失望的眼神正迎上胡悦。

        胡悦觉得自己的心颤了一下:“看来……我得发挥一下红娘的作用了。”胡悦总觉得自己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她还是说了,因为她不忍看到明轩失望的眼神,即使说出这些话让她的心痛得很厉害。

        说完这句话,胡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轩需要人安慰,她也同样需要。回想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她和明轩在一起欢笑的时候,明轩总会渐渐静下来若有所思,那一定是在想念尤然。他一直都不敢打探尤然的消息,是为了保存自己那份脆弱的自尊,但终于在胡悦即将结束实习回B市的时候,他抛开了自尊。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胡悦的理智战胜了情感,毕竟她希望他们能幸福,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她自己。

        “我们现在连短信都很少发,有时候一个星期都没条短信,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是在忙学生会的事,就是在上自习。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是我在打扰她的生活。”明轩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懊丧地抓着头发。

        “她可能只是很忙,过了这阵也许就好了!”

        “你也说是也许,我已经等了她好几阵了。但是情况还是这样!”明轩的眼里有一种凄凉,是男人特有的悲哀与无奈。

        胡悦语塞了,她觉得在对待明轩和尤然的问题上,她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也需要人来安慰。

        明轩没有等胡悦的回答,他继续说着:“小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每顿都吃馒头吗?我就是为了攒足路费去找她,去问问清楚,问她到底怎么想!”

        “如果她不再爱你了,怎么办?”胡悦缓缓地说。

        “如果她真的不爱我了,我就放手!”明轩低底地说。

        “你真的舍得?”

        “我不舍得,因为我真的很爱她!每天我都会不停地想她,我想不想都不行,她的样子,她的话随时随地就会出现,我的心一刻也安宁不了,除非我见到她,看到她笑,我的心才能定下来!可是我也知道我和她比,真的是差很多,但现在我并不能说我不能给她幸福,因为我们都还年轻,很多事情不好说,所以只要她还爱我,我就绝不会放弃她!”明轩说得那样的专注和认真,这种神情是胡悦第一次看到的!她不想再问明轩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住到明轩的心里,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把一个人装得满满,再容不下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