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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他们领土面积小,自然资源贫乏,以工业为主,对市场有很大的依赖,经济上是脆弱的。历史很短,是由徐福带五百童男童女去繁衍生息的,应该说是中国的一个分支,没有底蕴,心理上也是脆弱的。‘仁义礼智信’五德中他们缺‘仁’,不能引领世界文化。”

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樱花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比桃花轻盈,又比梨花俊逸。花树挺拔伟岸,独具风格。”曾几何时,我也陪“她”一起来看过樱花,也讨论,也抒情,也心如鹿撞。

“这也许带有一点弥补的意味。樱花好比武士道精神,愚忠的信仰让生命异常脆弱,只追求瞬间的美,对生命草率、不尊重,完全是一种极端的审美观,一种格式化,狭小的柔弱感。”

花瓣不停的在飘落,美变换着形式。我伸手接住一瓣樱花,说:“花在总体上都是这个样子的,至少在我们眼中是这个样子,因为人们的内心都是一样敏感脆弱。”一个小孩在摇着一株樱花树,明菊跑过去制止了,又回头对我笑笑。她的笑容好纯净好自然,很美。“她”的笑容又何尝不是一样!

我仰着头,嘴巴张的很大,吞下了所有飘落的花瓣。一幢古建筑模样的宿舍楼上,樱花,远远的望过去一片雪白,像下了一场大雪,雪花堆积在枝头慢慢融化。心有点冷!

樱花是敬业的模特,一直在树上招摇,不到凋谢便不会退场。川流不息的人群以花自比,情侣们在花枝下分分合合。我们是情侣吗?呜呜,笑而不语的脸重叠在一起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的太快,像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山鸡,转眼间就没了踪影。樱花谢了,只有两段零落的思绪在飘散。

阿红发了一支上好的烟给我抽,我对他说的那一套买彩票中大奖的方法不以为然,并斥之为痴人说梦。但我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来到了售票点,彩票室售票的只有两个人,买彩票的倒有十来个,几个戴着眼镜,散发着粉笔味的教师模样的中年人加上几个胡子拉渣,衣着邋遢的外来民工。

他们口中都在默默念叨,一副虔诚的教徒模样,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大教派献出毕生的忠诚。我对着统计牌研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很谨慎的写了几串数字,看了又看才把彩票很平整的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中了大奖未必是好事!”我说。

阿红摇摇头,摆手道,“油多不坏菜,钱多不咬手”。

傍晚,太阳用天边的帷幔遮住了大半边脸,就露出一点点,有些欲盖弥彰的神秘美。我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呼吸带有炸鸡腿味的夕阳,对阿红说:“你真的想靠赌博发家致富,以赌为生过一辈子吗?”

阿红拿着一本八成新的课本在看,停下来说:“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田园式的小康生活,搞搞农业,养猪,喂鱼,种果树。猪粪喂鱼,鱼塘泥肥果树,乱果子还可以喂猪。农闲时还可以打打小牌,不用受谁的管制,爱几点钟起床就几点钟起床。”

“我也想过那样的日子。田园生活,可以养些小猫小狗,种种花草,弄弄琴棋书画。陶渊明被美化成一个田园符号了,只怕很难实现。”很多人为几斗米折腰,折断了腰。

“在纸上画画就可以了。要不在脑子里想想也行,何必那么认真呢。”

几个家伙正趴在栏杆上抽烟,看偶尔从天空一掠而过的麻雀,总疑惑它们飞的那么快怎么就不会头昏呢,我多抽两口烟就会头昏。阿红笑着说:“兄弟们,那个很好的工厂录用我了。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再去看看,确认一下。”阿红那个时候笑得很甜,自信满满。

我熄了烟头,跟在他们后面去看榜。在招聘信息栏里面,是红色的纸,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六个名字,阿红排在最后面,排在最后面也不打紧,可惜的是阿红的名字被颜色更红的笔叉掉了,和判官在插于死刑犯头上的牌子上划的叉是一个意思---他会被砍掉。

阿红的脸色立刻变得像死刑犯的脸色了,卡白没一点血色。呆呆的说:“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要我了?难道不要我了……”我们陪阿红一起去质问那个很男性化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你在玩我?”阿红涨着黑色的眼眶说。一副欲哭无泪的酸楚模样。

“我可没有时间那么做,很简单,我们这次的招聘名额是五不是六,你不在那五个之内,你还是等候最适合你的工厂吧。”她一副无所谓的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嘴脸,像不经意掐死了一只肥肥的蚂蚁。

“去你妈的!”阿红推翻她桌子上厚厚的个人资料。他一定想朝她脸上挥一拳。

他径直往C园里面走了过去,一条伸长舌头的阴差等在那里。“我要见张郎,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他的背影拖得长长的,撞在台阶上。

刺耳的警报声,接连不断的响,一直响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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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罗宾汉

更新时间2011-7-27  23:31:03    字数:2246

一阵微风吹过来拂动了脸颊上细细的汗毛,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头不再那么困乏昏沉,而是变小变轻了,由一个大石臼变成一片薄瓦。身体也有悬浮的感觉。

那不是风,是窗前的月光,覆盖在灰白色的床单上,有抗生素药水的味道。药水滴在床上,或者是从我的皮肤的毛孔里面挥发出来,药水进入到每一个细胞里面,产生作用,然后代谢掉。我讨厌身上的药味,它让人觉得自己虚弱无力,大限将至。药并不是一副纯善良的面目,它可以是一个凶猛的刽子手或魔王,在某段时间内它一直控制着我。月光落在浅褐色的水泥地板上,是很亮的有明显分界线的一片白色。

月光缓缓的东移,清冷的却是亲切的。润过水泥地面,化作一阵风,拂过我的面颊。月光被路灯掩盖了,水泥路面是昏黄的,明菊的脸是明黄色的,没有瑕疵。我送她回寝室的时候牵着她的手,柔软光滑得如同月光。她说,你答应过我要请我去看电影的。看电影,图书馆里面就可以看。

我找了三支烟的工夫才找到退休快一年的借书证,先在一楼的阅览室里翻杂志,拿了一本关于书法的东西来看。都是些老掉牙的人写的字,字同样是老气横秋,写得像枯树枝就以为自己是何绍基,自称得了于右任真传的人写的字像是用左手随便划几下,看的十分没劲。不知道艺术的多元化发展是否延伸了美学的概念,两者肩并肩的跑。封底倒是有启功先生的字,确实有自己的风格,让人看的入迷。

“你还看不看电影的,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明菊用一本印有英格兰足球队全家福照片的体育画册敲了一下我的头。我们便上二楼看碟,看碟的人不多,全是一对一对的坐在一个个隔间里戴上耳机看,互不干扰。

“你想看什么碟片?”我征求她的意见。

“《角斗士》太血腥了,《铁达尼号》看过N遍了。这一盘,《罗宾汉》好象还不错,可以看看,你再挑一盘。”

“你看这盘碟,《我爱贝克汉姆》应该很好看,你肯定会喜欢看的,就拿这两盘碟了。”男人应该多拿拿主意,才会让女人有依赖感。

希望像贝克汉姆一样踢球的是一个印度女孩子,演绎一段轻松浪漫的爱情故事。故事中总会讲一点小波折,一到关键处,明菊的神情就紧张起来,替剧中的女主角担心。她的手心流着汗,睁大了眼睛。“你担心什么,她的比赛会赢的,她和她的教练会有好结果的,她更加不会失去真挚的友谊,这是一出喜剧。”到处是阿里斯托芬的笑脸。

“你又没有看过,你怎么会知道结果,我就是为她担心啊。不过文化差异并不是爱情的绊脚石,他们在互相影响着。”

她看的很投入,到结局处女主角罚任意球时,她紧张的用手拉住了我的衣角,说:“进球,一定要进,一定会进!”球当然是进了,明菊高兴的大声叫了出来,让周围的人都摘下耳机朝我们看了过来,她不好意思的把头塞进我的衣服里。《罗宾汉》,中世纪时的英国小镇,景色迷人,优美宁静像一副风景画。几个绿林英雄有绅士般的风度,反抗都那么潇洒。真正的战斗是很残酷很血腥的。

明菊说:“这部片子真有些情调,起义竟一点都不血腥,像一首抒情诗,描写一朵花和一只鸟的爱情故事的诗歌。而我们都是翟让、李密、程咬金之流,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不仅是影片,更加多的是东西方在文化上的差异,矫饰手法上的不同。

电影里都是英雄美人的故事,有一点童话般的虚幻色彩。灰蒙蒙的天空和僵直的水泥路,让我们立刻彻底地从罗宾汉的绿林中走了出来,电影毕竟是电影,对生活和世界作艺术化的反映。明菊走路时像只灰喜鹊,说:“我前几天由我们辅导员推荐,去一家工厂面试了。”

“结果怎么样,应聘上了没有?”我急切的问道。

“他们要求不高,我当然应聘上了,要我两天后去上班。那工厂很远的,在靠近东海的W市,你说我是去好还是不去好,我真拿不定主意。”

我有些不高兴,刚开始谈,却面临分别,难道是造化弄人,真的是有缘无份。我总在睡梦中想象我们结婚时的盛况,彩色的锡箔纸像发了蝗灾一样遮天蔽日。亲友如云,趴在几百米长的流水筵上大块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