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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时候步话机响了,负责追击南边的属下报告说:“报告团长,我队击毁了逃犯的车,里面空无一人!”

紧接着,二队四队五队都步话报告:“报告团长,没有发现目标!”“报告团长,没有发现目标!”“报告团长,没有发现目标!”

“什么?!”三眼鹰眉头紧锁:“他就这么消失了?”

张星超并没有消失,他正在三眼鹰身后,驾驶着三眼鹰后面的那架“武直九”,正用火箭弹对准了三眼鹰的直升机。

两架直升机,鹰在前,狼在后,而且张星超故意和三眼鹰拉开了一段距离,一段他能时刻锁定对方而对方却无法摆脱的“近战黄金距离”。如果三眼鹰此时要想瞄准张星超,首先得将直升机调头,这需要在空中绕个小圈,至少要五秒钟。而张星超,只需要半秒钟就可以发射火箭弹……

张星超用机舱的无线电通讯机呼叫三眼鹰,对他说:“三眼鹰,我在你后面,正考虑是否向你开火。你还是降落吧。对了,不要垂直下降,要斜线下降!”

如果三眼鹰垂直下降,张星超则需悬浮空中才能保持那段“黄金距离”,这样太危险,容易被后面追上来的部队打下来。斜线下降则是让三眼鹰边往前飞边逐渐下降,张星超就能时刻锁定他。

三眼鹰冷笑几声,无线电通讯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对张星超说道:“从来没有人能胁迫我,自我当兵以来,从来都只有我俘虏别人……”

张星超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认真了。”

三眼鹰驾驶的直升机开始缓缓下降,很明显,他非常清楚他现在的处境:被人拿枪从背后指着。

张星超很明白三眼鹰在想什么。他想先诈败,装作要降落的样子,等张星超飞到他的前面,那时他会再飞起来,同样绕到后面去俘虏张星超。

果不其然,三眼鹰根本没有完全降落,而是悬离地面十五米左右,他在等张星超飞到他的前面去。

张星超笑着对他说:“你离地面不是很高,下面都是草地,摔不死人的。快跳吧,我刚才一不小心按错钮了,火箭弹应该要发射了吧?”

说罢,张星超按下了发射钮,机翼闪了几道火光,四枚火箭弹划破长空飞射而去。

三眼鹰见势不妙,只得跳机。

就在他跳机后一秒,一声巨响,顿时火光烧天。

见到三眼鹰艰难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张星超对他挥手示意“Byebye!”

三眼鹰扯开嗓门地吼:“我总有一天会捉住你的!!!”

其实三眼鹰判断的没错,张星超在开走越野车后不久,就跳车了(车里并没有方向盘锁,所以只能把从三眼鹰办公室里弄的电线电话线当绳子,将方向盘死死地拴在观后镜和倒车镜的铁杆上,以保持车向前直线行驶,草原里没山没树,不用怕车被撞翻。与此同时,张星超将车内工具箱压在油门上,这样就让车“无人驾驶”了)。

借着茫茫夜色为掩护,张星超又趁乱回到了监狱……三眼鹰怎么也想不到张星超还敢回到监狱,并登上了直升机。那时候上直升机才不会被人怀疑,只会以为他是驾机追击的追兵。千里茫茫草原,也只有直升机才是最快最安全的。

张星超驾机扬长而去之后,三眼鹰很自信地对部下说:“他跑不了多远,无论向东向南向北,都有我军的空军基地和雷达站;往西飞,那里有强大的防空部队。他跑不了!”

可是,三眼鹰还是猜错了。张星超驾机飞出一百五十公里之后,开始有森林了,他将直升机迫降于树林中,改走山路。

三眼鹰一直感到纳闷,为什么张星超没有任何接应?张星超一贯认为,有接应反而不怎么好。接应点需要事先设计预定,然而战事和情况往往出乎意料。所以不能以事先的安排来限定死方针策略。应该因时制宜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三眼鹰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意,更多的是被人玩弄的愤怒:“雪狼!!总有一天我会捉住你的!!!”

张星超自信地一笑:“这个世上没有监狱能够困得住我,哈哈哈……”

第4章:

棺材村(4-1)

张星超从A军事监狱越狱逃走后,一路上东躲西藏。他就像飘忽不定的孤魂野鬼,不知道哪里是家。

康定市人少地小,如果去那里必然会被警察发现,往成都方向走就更不可能,路途遥远不说,一路上的盘查点就不少。不过,他至少清楚一点,他必须跑,跑得越远越好。

张星超必须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那就是下一步该去哪里。往西走去西藏昌都,不太现实,因为他身无分文,身上还穿着那套正规军装,太显眼了。当下之计,只有乔装打扮。

他从农家院里偷了一件旧夹克,顺带牵走了一匹瘦马。

骑着马,专挑森林和山地走,穿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子夜时分,仍不敢稍息片刻,直到这马饿得见到草就不肯走,拽都拽不动,他才歇下来,把马拴在树上,然后靠着这棵树打了个盹。

夜间,山里的冷风冰凉,他连打了几个寒颤,醒了,举头望无际的星汉,他冷笑几声:“呵呵,这个世上没有监狱能困得住我!”

这深山老林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几天风餐露宿,他早已是饥肠辘辘。刨了些野草充饥,骑上马往南走,无论走多久,只要他进入凉山州地界,就安全了。凉山州彝族人多,他可以跟着彝族马帮往南到金沙江,再入云南,转走越南。

穿越在原始森林之中,星月为他指路,依稀天明时,山里起雾,他逐渐地迷失了方向。以张星超的野外生存经验来看,除了夜间的星月可以辨别方向之外,还可以根据树木的年轮和茂密枝叶的指向来辨别南北。但是,这里的森林之中,树木长相怪异可怖,树身上隆起马蜂窝大小的疙瘩,就像肿瘤一样,枝叶长得扭曲,枝干上处处都是长毛的凸块。年轮和树木的枝叶茂密度朝向都杂乱无章,根本无法让人辨认方向。这种怪现象他还是头一回遇见,最奇怪的是,连马都迷路了。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军事监狱本身就地处偏远,这两天步骑并进星夜兼程,至少也走了两百里,现在多半已经到了类似于西藏的无人区。

不太对劲!年轮!有年轮。有些树木被拦腰砍断,故而亮出了年轮。既然有人砍树,那附近就必有人家。

忽然,这匹马无缘无故地嘶叫起来,它猛地举蹄立身,张星超一不留神就后栽落马,顿感一阵晕眩。这马好像受了惊,撕心裂肺地沙鸣几声,然后一阵风似地跑了。山雾太浓,马没跑多远就已不见踪影,只剩马蹄声在林间回响。

张星超刚要站起来,突然感到背脊一阵钝痛,直透前胸,转身一看,原来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再细看,这不是天然的石头,更像是块石碑,抹去面上的泥土,果真是块石碑,上面刻了三个字:“棺材村”。

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奇怪的地名。

几天没吃一粒米了,体力消耗又那么大,他躺在地上硬是半晌起不来,真想就这么躺着,一觉睡到下辈子,可心又不甘,“林君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张星超一咬牙,站起身,仰天咆哮几声:“老天爷,你捉弄我还不够吗?老子五岁多就被父母遗弃,就因为老子五岁那年背上长出两道胎记吗?”

那两道胎记说来也奇怪,张星超五岁那年才长出来,一横一竖,交错形成了一个“十”字。农村很讲迷信,硬说他是什么什么的邪神转世,害得他父母一惧之下就把他抛弃了。

张星超对天扯开嗓门地骂:“老天爷,要我真是什么什么邪神转世,等你把老子折磨死了,老子也像孙悟空那样大闹天宫,弄得你丫不得安宁!!”话音未落,几滴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

“看吧,老天爷又开始捉弄我了。赶紧找个地儿躲雨吧。”

他两步并作一步地赶路,森林中经枝交错,越走越迷茫,雨也越下越大,淋得他睁不开眼。

滂沱大雨间乱碰乱闯,不知怎地就到了一个村庄。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粗鲁地闯进一座院子,埋头几步就往正房冲。

“啪”一声,正房木门被掀开,正要往里蹭,脚下被门槛一绊,他直接摔了个满嘴黄泥。

他赶紧爬起来,理理衣衫,准备向房主打招呼,却发现正房里空无一人。

房间旧得掉渣,木桌椅上铺着厚厚的灰,房角的蜘蛛网密密麻麻,上面挂满了虫子,头上的屋梁吱吱作声,似乎狂风暴雨一来就可以将这里摧枯拉朽地撕拆掉。

这座院落也残破不堪,土墙长期受风雨摧磨,如今只剩下了一环残缺的四尺多高的土墩,正房左右各有一间残旧而简陋的木屋,院内的地面坑坑洼洼,满是草藓。

很明显,这座院子没有人住。

这时候,雨突然停了。“老天爷就爱戏弄我,刚才我赶路的时候,这雨死命地下,刚找到躲雨的地儿,雨却停了。”张星超自嘲道。

先找个人家填饱肚子再说。

出院门往右就是几十户人家,雨后山村的空气很新鲜,村庄炊烟缭绕,闻鸡叫便想起了全鸡烧烤。

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唢呐声和哀哭声。这下好了,想必是哪家死人了,乡里乡亲的去的人肯定不少,结婚和丧葬场合是最容易噌饭的。

又走了一里多地,果然看到前面有个院子里挤满了人,地上的纸钱随风飞洒,哀哭声唢呐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