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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一旦打定主意,即刻分开行动,各自寻路上山。

        四人在林间快速奔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大约半柱香时辰过去,几人居然都未发现有人跟踪,幸叹之际又不禁为其它三人担忧,几人想法很一致,认为对方也许人手不够,只能选择性跟踪。

        事实上,也是如此,只不过,并非人手不够。而是领头之人亲自行动,将一干人等都给撇在了原地。

        第一次跟踪两师姐妹时,最初两人并没有察觉出问题,若非大意,根本不会是如今的局面。而被发现后,想再跟踪,却是难了。经过几次暗中较量,廉贞对尘安、尘定两人也有所了解,轻功不错,为人谨慎,极有洞察力,不过若是廉贞独自跟踪,只要他不想,四人中不论是谁都无法察觉。

        自在的靠坐在树枝上,手执笔纸,了尘走一步便将步伐记录,待了尘出了阵,便跃下树枝,轻松的踩着步伐闯过石阵。心里却忍不住咒骂,谁呢,吃了饱的撑了的,在深山里设一堆杂七杂八的阵法。

        脚下不停的继续尾随,前面的女人虽然一副十二万分谨慎的样子,实际上,啧啧,根本就是灵魂出窍了。这也是廉贞在四人中选中了尘的原因,山脚下时便发现这女人眼神涣散,精神不佳,毫不犹豫的就将目标确定,跟踪的最佳人选!

        当然,廉贞的判断基本上没有失误。不过,若是选择妙真也许会更轻松。。。题外话~~~

        当四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寺门口时,面面相觑,暗叫不好。事情顺利的诡异。廉贞闲适的隐于松林中,好笑的看着如临大敌的几个女人。只要不妨碍我执行任务,一般情况下你们是安全的。

        谨慎的在林中巡视,无果,只能赶去禀告师傅。待四人离去,廉贞也不再跟踪,而是不停的在青松林内穿梭,双眼从一间间厢房溜过,寻找“猎物”。

        眼睛一亮,找到了!啧,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狙杀一个人,还至今未成功,真是耻辱啊。要换做从前,早去陪阎王喝茶了。

        双眼散发出猎杀的兴奋光芒,左手握住一柄造型奇异的武器,蓄势待发。却见隔壁厢房又出来两个护卫,四个?顿了顿,虽然对自己的武功极度自负,倒也没到无知的地步。陵城被“血剑”刺中,就这么这几天功夫的修养根本不可能让他下地,所以无需顾虑。

        只不过。。。。。这几个护卫,追杀途中交过手,实力不可小觑。啜,还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一敌四,恐怕有悬念。甩了甩有些发痒的手,也罢,图纸在手,来日方长。主意一定,便不再逗留,立刻反身离开。也是个急性子的。。。

        尘安、尘定四人同等候已久的楚卓几人,就不如廉贞轻松自在了。听着尘安的话,楚卓就知道自己惹祸了。

        静安寺本就与尘世少有瓜葛,几年来都很平静,如今来了这五人,就立刻引来歹人追踪。明眼人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楚卓本想请罪,细细一思索,还是罢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是明知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师太也不会见死不救,到如今再说什么后悔的话,反而多余。

        恐怕几人中最懊恼的还是自己了吧,徘徊在救于不救之间许久。现在救是救了,却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带来了祸患,这算哪门子的事。越想越心潮澎湃,直想把那陵城倒挂在寺门口,也省的麻烦,要蒸要煮让他们自便!

        “静心,那位施主似乎对你特别依赖,这几天你要多加小心。行动时尽量同师姐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定安师太斟酌了一番后道。

        “。。。。。。。。。是。”别说是倒挂了,想让他自生自灭都不行!

        师太也没再说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就寺中几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悠然等待,也许事情并非想象的那般。

        几人陆陆续续离去,只留下魂不守舍的了尘和察觉了尘异状的楚卓。

        了尘好似完全没意识到众人的离去,独自一人沉浸在思绪中,脸上一忽儿喜,一忽儿悲,一忽儿怨,一忽儿怒。。。楚卓也是第一次从了尘脸上看到这么多情绪。。。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尘仍是不能自拔的在往事中挣扎,楚卓只好起身离去。有时候,关心一个人也得看方法和时机,显然此时此刻并不是最佳时机。

        师太所不知的是,事情远远不是麻烦二字可以形容的。不同于静安寺的安逸宁静,云岭山内的小径正经受着从未有过的千万铁蹄的践踏。

        隆隆的马蹄声将浅寐中的廉贞几人惊醒,“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飞身跃上一株最高大的山松,极目远眺,由于夜色昏暗,山间枝叶又茂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稍微看出点名目。

        “是北燕的军队。红色铠甲,玄云旗帜,黑头大马,应该是北燕镇南将军陆斌的玄军,听声音约有千余人。”

        托腮沉吟,“你们觉得?”

        “恐大事不妙,新皇登基不久,朝政本就不稳,若北燕此时来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热血男儿,怎能视为无物。只可惜,此次却是白费了满腔热血,因事情本非如此。

        “你即刻动身将消息带给主上,一切交由主人定夺。”

        “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时消失在夜色中。

        啧,麻烦!现在该如何,上山格杀陵城还是监视这伙人马?权衡利弊,陵城一时间也跑不了,还是先把这些家伙盯牢吧。

        楚卓所等待的最佳时机出现时,着实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楚卓自问不怕鬼神,可谁都禁不住半夜从梦中惊醒时床边坐了个毁了容,披头散发满身怨气的女人吧。

        “师。。师姐?”小心的咽了口气,不让眼前的人察觉到自己的惊怕。

        仿佛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般抬起头,望着楚卓,只不说话,平静到麻木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崩溃,眼中漾起水花,嘴角微抖,竟是未语泪先流。

        “师姐?”伸手轻柔的擦去疤痕上的泪,知道她来找,必定是有话要说,这情形好熟悉啊。。。难道自己真的是一副苦命相,这么能让悲苦的人有找到同类的亲切感?

        “呜。。。。师妹,”紧紧抱住楚卓,将头枕在楚卓肩上,“他没死,我的孩子他没死,五年了,我一直以为当年他亲手将孩子杀了。。。。他没死,没死,我的孩子,呜呜。。。”浑身颤抖的重复着几句话,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推开楚卓,阵阵发抖的双手颤颤的摸上脸颊,“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相濡以沫,居然禁不起她演的一场戏,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一直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他是明白我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哈哈,可悲,可叹,等啊等,盼啊盼,我盼来了什么,一杯毒酒一尺白绫!。。。。。。他还是不相信我。。。。”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潸然而下,述说着无尽的悲伤。

        “他还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他为什么会变这样?!他怎么能这么的狠心!为什么。。。为什么。。。。”抬眼间,眼神刹那间从悲伤变的疯狂,“她说,他不爱我,他爱的是她,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她要我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再次伸手摸上伤痕累累的脸颊,“她说要我尝尝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的痛苦,她说她要我再也不能见到他,她说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似乎一下子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嘴里只能不停的重复着道不清,说不明的“为什么”。。。一声声。。

        轻轻拍着情绪激动的了尘的背脊,低垂着眼眸,为什么呢?为什么。。。。。。因为他不够爱我吧,所以。。。。。。

        “师妹,到了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不想再要,不敢再要。我只希望,我的孩子,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简单快乐的生活。”闷闷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压抑下狂乱的情绪。

        “师姐,能放下自然是好。若放不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人之所以为人,是因有七情六欲。”

        气氛长久的静默,“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就像当日我不曾真正剃度,今日也没能真正放下。。。我放不下,放不下孩子,放不下心中的怨恨。。。”

        还放不下他吧,刻骨的恨缘于刻骨的爱,爱恨只是一念之差,如果做不到不去恨,那是因为心中还有爱。

        “师姐,一切随缘吧,别再逼自己了。当下想的再多,下再大的决心,都是无谓。世事无常。”虚无的话,用来安慰虚无的人,像她像自己。。

        “谈何容易。。。”

        有些事确实是无解的,因此两人的谈话算是不了了之,就这么无意义的你一句我一句,直到挨不住睡意倒在床上。

        而一夜未眠的廉贞,就不比两人轻松了,此刻正脸色发青的瞪着在林间穿梭的铁骑。妈的!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已经在林子里转了一晚了,还不见有什么动作!婆婆妈妈的!

        正不耐烦,突然,队伍中传来一声嘶鸣,上千铁骑居然离开小径,向山上行去!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想在山中做什么手脚?

        不对!难道他们的目的是那座寺庙?!这么一想,就越是觉得这方向确实是朝寺庙而去。为何?莫非也是为了陵城,陵城在北燕势力未清,因此主子也告诫过不可让其逃入北燕境内。难道他还和北燕朝廷勾搭上了不成?!

        可能性太多,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陵城必须死!否则就是自己挺尸!就算这几年主子对属下宽容的不可思议,但是任务失败,是无论如何不被允许的。

        手一挥,立刻带着手下朝寺庙飞奔而去。嘴角猖狂的扬起,任你千军万马,也别想从我手上带走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