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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恐这世上的女人没几个能与之堪比。我一听,忽然不觉得怒了,走上前用食指轻挑起他的下颚,忍不住半垂眼睫故作轻佻状:“哦?你就这么想跟了我?也罢,我向来是来者不拒,何况是这么个美人儿,我怎么舍得拒绝?”

他微一愕然,电光闪石间又恢复嬉笑的表情“娘子不嫌弃小生,那真是小生的福气,小生定不负娘子,从此以后必定相伴娘子左右,此情不渝!”一边说还一边作楚楚状,大放秋波。

“哈哈,你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不收你实在是不像话了”我更是凑上前:“那不知你姓啥名啥,我也好把你的姓名入了家谱”

“也对”他居然歪头想了一会,才答道:“木预!”

“木预?好好,木预,赶明儿我就用烫铁在你身上烙个印,你就归我所有了,从此以后,我的吃喝玩乐你都给我侍候着,出门给我提行李,上马给我弯腰当阶梯,吃饭给我一边候着,天热了给我扇凉风,天冷了给我暖床去,可好?“

“你当我是奴隶?”木预愤愤地瞪着我。

我故作委屈模样:“这可是你自个送上门的,你明明说好了要以身相许,我可是婉拒都婉不来!”

他被堵得一时失语,我瞧着好笑,却不得计较着,使转了口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吧!”说着,边自个出了房里。环顾左右才发现奕肃早已不在身旁,想他刚才定是早早退了出来,便要上大堂里去找他。走到拐角处,便听到他与杨尚的声音,正要上前招呼,却听到杨尚正说道:“我们还要与寺玉姑娘一起上路吗!”

却见奕肃背对着他,半晌才说:“寺玉一定会等那人伤势好了才上路!”

“小的便是不想惹来是非,耽搁时间,原本早已看见了那人,并未声张,却不料让寺玉姑娘瞧见了!”我一听,心下一寒,他何以如此硬心肠,看见人倒在血泊中也不想救么?又看向奕肃,他不置可否,想了想才说:“我们先上路,让寺玉在这照料他!”我靠着墙壁,心中长叹一口气,莫名失落。过了许久,才装作刚到的样子走了出来,杨尚早已不知踪影,我上前笑着对奕肃说:“怎么皱着眉头了?有事吗”

他略略摇首道,然后才说:

“没什么,寺玉,我有些事要先行一步,你可呆在这里等他养好伤才上路”

“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嘛,等他伤势略好些,我再上路吧,反正是游山玩水不赶时间!”他点点头,似乎心下在想些什么事说:“那我要先行一步,等办完事再回来找你”

我点点头,任他先行去了!

“寺玉你是哪里人?”木预伤势已好,我们也在此耽搁多日。比起前些日子他苍白的脸色,此刻却是生龙活虎,粘在我身边挥之不去。

“我老家在很远的地方,离这里很远”而且也不知何时能回去,不禁心里轻叹一声,每每遇上一人就得解释一番,都没什么耐心自圆其说,于是嗔怪道:“与你何干,总之不是这里的人便是”

“如今你都是我娘子了,当然与我相关”木预又笑嘻嘻地调侃着。

我不与他争论,想我是比他长了两千多岁的人与他计较什么,他也只能程口舌之能,于是撇开头去不睬他。

日日呆在客栈,闲来无事便要了些古籍来翻阅,繁体字多是不懂,也只是半猜半就。寒窗十年,不料如今又是半个文盲。四书五经向来不喜欢看,史书倒还可以一读,正好鉴定史事真伪。

此刻正翻着宋史,多半是野史一类。如若穿越有得选择,我还是比较想去唐朝,想一睹贞观之世,而且唐朝民风开放,相较之下,我会更容易融入。不过没得选择,无故落在明初年间,也算是太平盛世,当今皇帝便是史上有名的明成祖,也算千古一帝。关于这位皇帝,我所知道的仅是其篡位逼宫,将建文帝朱允汶逼下皇位。而建文帝烧毁宫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地失踪了。

后世评论朱棣绝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皇帝该做的他都做了。明史资料中评论,我依稀只记得“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得到这样的评论,其功绩略见一斑。他的一生可谓是传奇般,年少时跟随名将远征,青年时靖难造反,成年时远出蒙古,横扫大漠,意气丰发,可谓神勇。如今在龙椅上的朱棣,不知是否还有往昔神勇姿色,后人有说他是天生的军事家,不甘于安逸平静,是驰骋战场……

“小娘子想什么呢?”

“朱棣!”蓦地被人打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立即醒悟到我又大逆不道了,不禁向后一退,直怕他像奕肃一般反应,上次只是提一猪字,这会把当今皇上的名字都说了出来,他该不会想掐死我吧。正有些惴惴之际迎上他的目光,令我诧异地是他依旧是一副嬉笑的样子:“我家娘子真是胆大包天啊,皇上的名讳信口拈来!”我听出他言下的调侃之意,却无丝毫恐吓的意思。

心下想实在是失误,我岂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只是二十年的说话方式一时哪能改得过来。

木预走上前,话里有几丝诚恳:“不过寺玉,你有时的言行举止与常人大异,这话是我听见也罢,若是旁人,是要治罪的”

“我知道,以后不说便罢了!”知道木预隐隐对于这世俗制度并不以为然,我倒大胆了些,不禁问道:“对了,建文帝那日火烧宫殿,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后逃走了?”

“当今皇上已经宣称建文帝于宫中自焚”

“那才是掩人耳目!”我不屑地撇嘴道,“不过是为了后史记载时不写他是篡位夺权的罪人罢了,不过,哪个皇旁不是一……功成万古枯,他也不过是顺势而为,能者居之,也谈不上弑君谋反”

木预也不反驳,只是淡淡一笑,转而言其他:“我伤势也痊愈了,这几日呆地烦闷,不若出去走走?”

“我正有此意,不过不是和你出去走走,我原本就要在南京游玩一番,就是被你耽搁了,现在你没事了,我也要上路了”

“你不等奕肃了?”

“不了,他是大忙人,与这种忙人一起游玩,兴致都没了”心下想到终与他久呆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了不问是非,我的直觉是:怕只怕与苏离多处一日,将来事就多一份。我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也好,省得有人打搅我与娘子……”

我翻了个大白眼,呸了他一下:“少来,你也不要和我扯到一块。你仇家那么多,和你一道走,见了阎王爷我还不知道自己怎么翘辫子的。我可是贪生怕死的很”

木预依旧不知耻地凑上前来,笑得花容失色,沉鱼落雁。我要是定力不行,怕口水已经淌下了。

“我都以身相许了,娘子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人?”

“木预,我老实和你说了吧。我虽然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所以当日你受伤昏迷之际我才救了你,但你那刀伤必定是恶斗时落下的,怕你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我这一救便怕牵涉上是非。我只是一平常人,不求名不求利的,不要你报答,只不过落了个心安。所以你伤已好,该做的都做了,我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木预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番“无情无义”的话,不过只是一瞬,他一转身掠到我身旁,若无其事道“寺玉,你可知奕肃是何人?”

“什么人”

“你不是不想身陷事非中,怎么会与奕肃在一起?”

“这有何干系?”我心底自是猜测,定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一边玩弄桌上的茶杯一边说道:“寺玉你若是真是远地而来的,有些事恐怕不知。但在应天这天子脚下,朝堂之事就是市井之间也能略闻一二吧!”

我点头,心想我便是离了这应天十万八千里,这大致的情况我也该清楚。对于明史这一段的记载我略有记忆,细节不堪清楚,但太子储位之争,东宫事变一系列的事件都清楚,而且结局我更是心中有数。

“如今朝堂上群臣自成两派,争权夺势。表面上是一片平静,底下是暗涛汹涌。如今太子虽立,二王爷心有不甘,更有夺储位之势。太子之位不稳,朝中大臣也以太子与二王爷为首作党派之分-----”

“这种事又不是唯独本朝可见,哪个朝代没有。皇位只有一个,只要有资格的谁不想争夺。而朝堂上的群臣就像赌博一样下押,只求他日不说飞黄腾达,至少保个平安无事。”我打断他的话“这也是人之常情,为后辈做个打算罢了”

“且不说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明朝初,明太宗为防群臣结党,立下重刑典法,有被牵连者往往是诛九族的重罪。太子与二王爷这间的争斗恐怕又要掀起朝堂上一场血雨腥风。”

“奕肃是什么人?太子党,二王爷的人?”木预此番话无非是要告诉我他的身份。

“他是朱高奕”

“朱高奕?”太子朱高炽,二王爷是朱高熙,那么他便也是朱棣的儿子了。虽然之前有所猜测,心下还是一悸。脑海中快速回忆明史中对于这个人物的记载,却是一片空白。只有奕肃的样子逐渐在脑海中清晰,云淡风清,遗世独立的背影让人觉得好生落寞,那晚与我一起仰面朝天看星星时的神色,心里不禁一阵心疼。最恨生在帝王家,果然,名利他都有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或许正是因着他的身份而得不到的么?

恍惚之际,木预已把我眼底复杂的神色看下了八九分,只听他继续说道:“他是朱棣的第四子,与二王爷是同母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