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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任天翔突然道:“停车!”褚刚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应声勒马,不等马车停稳,任天翔跳下马车来到褚刚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眸:“我任天翔从不骗兄弟。现在我面对面地告诉你,我结交云姑娘正是为了陶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要按自己的计划去做。是兄弟就留下来继续帮我,若信不过我任天翔,咱们就此分手,他日再见,还是兄弟。”

褚刚迟疑了一下:“没那么严重,我就信你一次,希望公子不要为一个青楼女子晕了头。以公子的才华和身份,大可找一个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何必跟一个青楼女子不清不白了?”

任天翔跳上马车,没有理会褚刚的提醒,只道:“明天咱们就要去见玉真公主,我不希望褚兄还为今日之事心存芥蒂。对了,今日白马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实在很想知道。如果褚兄有时间就去打听一下,一解我心中疑惑。”

褚用甩了个响鞭:“明天一早我就去打探,我也很想知道。”

第二天一早,褚刚就独自去白马寺打探究竟,直到黄昏才赶了回来。任天翔在客栈外已等得焦急,见他回来,来不及问起白马寺的事,就跳上马车匆匆吩咐:“李白已经派人来传过话,玉真公主今日在安国观饮宴,李白要咱们去安国观门口等他,再不快点咱们就迟到了。”

褚刚急忙赶车就走,路上任天翔想起白马寺的事,忙问:“拂多诞静室论辩佛、摩奥义,最后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褚刚答道。

“什么也没发生?这怎么可能?”任天翔有些意外。褚刚点点头:“无妄住持与拂多诞直到黄昏才出来,二人在门外客气地分手。拂多诞带着门人平静地离去,无妄住持也依旧回去闭关静修。有同门问起论辩的情况,无妄住持也是一字不吐,令人莫名其妙。”

“拂多诞仅仅与无妄住持单独呆了几个时辰,然后就带着门人走了?”任天翔白白死掉一个人,就为了见无妄住持一面?“褚刚点头叹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所以特意向多名僧人求证,甚至还亲自潜入他们呆过的静室,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却是一无所获。"

任天翔摸着光溜溜的下颌,若有所思地自语:“任何不合理的现象,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个特殊的理由。拂多诞若只是要见无妄住持一面,实在没必要白白牺牲一个门人性命。而且看五明使的举动,如果无妄住持要再不出来,他们还会死人!”褚刚也是心有余悸地点头叹道:“视死如归的汉子我见得多了,但能做到像五明使那样,我却是从未见过。”

“也许,这正是拂多诞的目的!”任天翔似有所悟,“自始至终摩门都没有与白马寺正面冲突。却又以门人的自残让无妄住持看到他们的恐怖。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说话间马车缓了下来,安国观已近在眼前。但见一座富丽堂皇的道观巍然矗立在繁华都市之中,金碧辉煌愧不亚于皇家别院。道观大门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虽然车上空无一人,却也能想见观内的热闹。

“你总算是来了!”李白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拉起任天翔就走,“酒宴已经开始,俺老李腹中的酒虫早已蠢蠢欲动,为了等你这小子,白白在外面喝了半个时辰的凉风。”

任天翔连忙赔笑:“让太白先生久等,在下万分愧疚。改日我定送两坛好酒向先生赔罪,还望先生海涵。”“好好好!”李白连忙答应,“我喜欢醉仙楼的汾酒和望月楼的竹叶青,一样给我弄两坛。”

说话间二人已携手来到大门,看门的道士正想拦住任天翔,李白已经抢着说:“这是公主让老李给他推荐的青年才俊,写得一手好诗,你们还不快见过任公子?”两个道士慌忙见礼,将任天翔恭恭敬敬迎了进去。任天翔进得大门,但见里面虽是道观格局,但建筑之精美恢弘,却不是寻常道观可比,一山一石,一亭一阁,无不透着煌煌气象,果然不愧是真正的皇家别院。

二门里传出阵阵喧嚣,隐隐还有丝竹管弦之声,显然酒宴已经开始。两个道童在前领路,二人不知穿过几重门廊,迈过多少道门槛,最后来到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厅,但见厅中酒宴正酣,数十个锦衣如云的公子王孙、风流倜傥的文人雅士、峨冠道袍的方外高人正在开怀畅饮。大厅上首,一女子身着素白道袍,懒懒歪在长榻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饮宴。见到李白进来,她微微抬起身子,懒懒笑道:“太白先生来迟了,不知该如何处罚?”她一开口,厅中顿时安静下来,待她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人凑趣:“起码罚酒三杯!”

“罚酒三杯怎么行?”有人立刻接过话,“起码得罚三十杯!”

又有人高声道:“太白兄最好喝酒,让他喝酒不是处罚而是奖励。我看不如罚他不准喝酒,而且还得吟诗为咱们助兴!”

众人哄堂大笑,齐齐鼓掌,显然这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拥护。就见那道姑打扮的女子微微抬起手,众人立刻停止鼓噪,她款款笑道:“你们要敢让太白先生不喝酒,那他还不跟你们拼命?我看就让他吟诗换酒,一首诗一杯酒,如何?”众人纷纷鼓掌:“这惩罚果然别致,与咱们比起来,公主才是个雅人。”

任天翔这才确定,这白衣道姑正是玄宗皇帝的同胞妹妹,大名鼎鼎的玉真公主。就见她年岁已经不轻,不过岁月的风霜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白皙如玉的面容依旧像是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袭道抱没有掩去她绰约的风姿,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异样的风情。

她也注意到了随李白同来的陌生少年,微微启齿笑问:“太白先生带了新朋友来?”李白拱手一拜:“回玉真道兄话,这位任公子对道兄仰慕已久,特求老李带他来拜见道兄。他还有一宝欲献给道兄,所以老李便贸然将他给道兄带了来。”

玉真公主哑然失笑:“他有什么宝贝,竟敢在贫道面前现眼?”

李白一愣,这才想起还从没问过是什么宝贝,忙回头望向任天翔。任天翔上前一步,从容笑道:“是一对玉碗。”

玉真公主再次失笑,带着戏谑的口吻吩咐:“呈上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玉碗?”任天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锦盒。双手呈给一个道童。道童立刻捧着来到玉真公主面前,打开锦盒呈到玉真公主面前。玉真公主扫了一眼锦盒中的两只碗,顿时面色一沉:“来人,给我打了出去!”

两个精壮的道士立刻上前,架起任天翔就往外走。任天翔急忙挣扎道:“等等!请公主给我一个理由!”玉真公主一声冷哼:[奇·书·网]“居然敢拿一对瓷碗来冒充玉碗,贫道还从来没遇到过你这等大胆的笨蛋!”


任天翔哈哈一笑:“公主看在下像是个笨蛋吗?难道我不知道欺骗公主是杀头的罪名?以瓷碗冒充玉碗,就算普通人都骗不过,又怎能瞒过公主?”

玉真公主淡淡问:“这么说来,你还有特别的理由了?”

任天翔挣开两个道士的束缚,侃侃而谈:“我大胆称它为玉碗,是因为它是叫陶玉,意味陶中之玉。虽不能与真正的美玉相提并论,但在陶瓷之中,确实难得的珍品。我敢保证它超过公主用过的所有陶瓷,公主请仔细看看,若觉得我所言不实,再将我打出去不迟。”

玉真公主将信将疑地从锦盒中拿出一只瓷碗,一入手便面露惊呀:触手细腻光滑,胎体轻薄如纸,轻叩响声如磬,果然超过了平时用过的陶瓷。她对着灯光细细打量良久,不禁微微颔首:“不错,果然超过了我见过的所有陶瓷,不愧被称为陶中之玉。”任天翔大喜,正待按计划继续发挥,却见玉真公主突然松开手,任由那精美的陶碗在地上摔个粉碎。她以戏谑的目光望向任天翔,淡淡笑道:“但那又如何?贫道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故弄玄虚。这等宝贝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不需要。”

这一下大出任天翔预料,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眼睁睁看着玉真公主抓起第二只瓷碗,抬手便要往地上摔落。就在这时,突听她身后的幔帐中,传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等等!”

玉真公主立刻停手,翻身而起,眼中满是意外和惊喜:“师父你不是在后堂闭关静修么?怎么出来了?”

幔帐撩起,就见一个须发全白的白袍老道,正负手缓缓而入。在他身后,一个中年道士随其而来,赫然就是元丹丘!面对玉真公主的询问,老道没有作声,元丹丘已笑着代答:“师兄有所不知,师父方才心血来潮,突然想出来看看,正好遇到你在摔碗,莫非就是应在此事?”

众人一听是公主的师父,纷纷起身相迎。玉真公主连忙将老道迎到上座,笑问:“那就请师父帮玉真算算,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道没有回答,闭目沉吟片刻,然后望向那只瓷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我看看!”玉真公主连忙将瓷碗递到老道手中。老道敲了敲薄薄的碗壁,微微颔首:“不错,果然是前所未有的珍品。以后为师的器皿,便用此种瓷器。”

玉真公主转向任天翔问:“以后安国观的用瓷便由你负责供应,你要多少钱?”任天翔大喜过望,急忙一拜:“能为道长和公主效劳,那是在下的荣幸,哪敢向公主要钱?明天我便将首批陶玉给安国观送来,以后在下还会定期向安国观免费进贡。”

玉真公主点点头:“很好,你这瓷器我师父甚是喜欢,你也算献了一宝。来人,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