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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了防止有其他姑射成员在会上以号刀令役使耿照,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皇律一出,小狐狸狗与白蛇的?动略见平息,但场中耿照依然发狂般向邵咸尊猛砍,青锋照之主一着之差,竟不及拔剑抵御,只能施展轻功不住闪躲;然而耿昭的动作何止快了一倍?邵咸尊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衣襟袍角残碎如蝶,漫天飞舞!

(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

以号刀令制号刀令的想法毕竟太过粗略。理路?未廓清,岂能轻易反制?

横疏影急得快掉泪,掌心忽被一只软滑微凉的小手按住,蚕娘沉声道:方法没错,是妳功力不如对手。专心吹奏,我来助妳!

一股绵和淳厚的内力汨汨涌至,疏影如浸沸水,腹中似有一团巨大热流漫向四肢百骸,浑身充满力量,涨溢至极,难受得发不出声音来,只得将号刀令当成出口尽力宣泄。

蚕娘不得不催动功力,让横疏影收敛心神,全力专注于号刀令。

再慢得片刻,横疏影便会瞥见金篓里的白蛇动也不动,全身孔窍溢血,眼见不能活了。活蹦乱跳的狐狸狗小白,此际亦伏在榻上不住颤抖,连头都抬不起来,乌溜溜的眼瞳周围开始渗血。

号刀令对刀尸的操纵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蚕娘摒气凝神,澄亮的翦水明眸一一扫过两?侧看台,精细捕捉每一丝不寻常的反应,试图找出另一只号刀令的主人。面对桑木阴之主的超卓内力,对方绝不能毫无所动;这局以耿照的心神身体?战场的较量异常凶险,而且代价难测,所以蚕娘只能尽可能地压缩时间,降低伤害。

(必须立刻找到是谁在使用另一只号刀令,然后……——杀掉他!

场中舞刀嘶吼的疯狂少年、不住倒退的正道梁柱,在在擭取了众人的目光,以致有人发现风中弥漫着恶臭之时,数千流民已逼近山门。他们……流民来啦!

偶然目击的宾客忽然惊叫起来,众人纷纷起身,怒斥、哭喊、推挤、盲目奔逃……秩序瞬间崩溃,如洪水冲倒堤防,一发不可收拾。

保护娘娘!

任逐流面色铁青,飞凤剑一扬,金吾卫士纷纷冲下楼去,将凤台前后围得铁桶也似,密不透风。那我们怎办?

两侧看台上的权贵快疯了,失声喊叫:金吾郎救命!将军大人救命!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罗烨的目力如鹰一般,早早便发现不对,低声对慕容柔道:属下保护将军与夫人由后山撤离。

慕容柔神色自若,摇了摇头。

这里的达官显要别说全死了,便死去三两成,东海从此多事,我不能走。让你手下的弟兄据着高处,两边都要;至白刃肉搏之时,尽乃守住看台,遍他们进入狭口厮杀。只消支持到君喻率军返回,此间无虞矣。

罗烨会过意来,分了一半弟兄给贺新,部署至对面高台。

邵咸尊一生中经历过无数险境,但从未有荒谬如斯者。

他自问对耿照的性格了解透彻,能与他说道理、辨是非,晓以大义,甚至慷慨指点,助耿照突破刀法上的贫?缺陷,攀升境界……一切的提升通通变成此际的逼命砍杀,刀艺更上层搂的耿照难以压制,一着之差,只能狼狈闪躲。

他开始后悔没接过三弟的佩剑。

念头一掠,忽见邵兰生提剑奔来,邵咸尊的面色沉落,变得难看至极。老三总是这样,婆婆妈妈,不识大体!比试闹到这步田地,他日传入江湖,不免要受黑白两道奚落;要是再加上一个家主、三爷连手取胜,青锋照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耿照的疯狂攻击虽不如先前精准,但速度、力道提升何止一倍?这种身体条件上的绝对优势邵咸尊十分熟悉,深知非是靠招式精妙,即可弥补当中的差距,早己打定了游斗的主意,拖到对手力竭,自可反败?胜。殊不知耿照攻得死紧,竟缓不出说话的余裕;便只眨眼的工夫,邵兰生已抢入场中,铿!

一声拔出利剑,飕飕飕连递三式!——万事休矣!

倚多為胜的臭名眼看要坐实,邵咸尊面色铁青,心中忽生莫名悚栗,顾不得刀风扫至,拚着长剑被断,硬架这一击;身子一拧,一道薄锐的刃风贴颈而过,杀伤力不逊实刀的气刃只差分许便要划开喉咙,偷袭的斗篷乌影如柳絮般掠过身畔,正是邵兰生的连环三剑迫得来人硬生生一挪才让他得以避过。

嚓的一响,青钢剑连着花梨木鞘被长刀分断,截下半尺有余,剑、鞘的断口平滑,削断的声音犹如裂纸,连握着残余剑身的手掌都能清楚感觉刀过剑断时的滑顺手感,令人头皮发麻——这柄绝世奇锋也是他亲手铸造,现在一并被拿来对付自己,分外难当。

邵咸尊还来不及发怒,周围的空间已被黑压压的流民淹过。邵兰生指东打西,用剑脊和剑鞘拍晕几人,回头见芊芊惊叫一声,身子缩进楼梯口,却被杂沓晃摇的人影遮住,看不清究竟脱险了没。

剑术奇?的邵三爷陷入两难:到底要接应身陷危机的兄长,抑或抢救手无寸铁的侄女?忙乱中听邵咸尊扬声叫道:……刺客!

邵兰生不及回神,剑尖却快过了耳目心识,回剑三式连环,扎眼的剑光如碎冰流映、火树银花,截住了一溜烟想从身边窜过的斗篷怪客!两人一使剑一挥掌,连珠般的金铁铿击不绝于耳,斗篷怪客竟无法脱身,窜高伏低的怪异身法之间,依稀见他挂着一副傩神似的木雕鬼面,花样却无由看清。

涌入场中的流民只阻了少年片刻,耿照周围片血如飞,人流似遇溪石般分裂,涌向三处高台的入口。这一瞬的余裕只来得及让邵咸尊喊出刺客二字,刀光转眼复至,手里的长剑又飞去小半截。

两人身影飞转,邵咸尊被黏得连多退一步亦不可得,残剑寸寸削落,蓦地头顶微凉,一阵锥心剧痛,帽冠连同发髻、?钗被一齐削断,片起小半块带发头皮,散发黏着血渍披落一摇,狼狈如亡命囚徒。

大哥!

邵兰生急得叫喊,几乎落了斗篷怪客。

邵咸尊又惊又怒,又忍不住想发笑,只觉一切荒腔走板,心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将残剩的空锷一扔,右掌画了个圆,呼的一声击向耿照胸口!

(第二十三卷完)

第二十四卷刃冷情深

【内容简介】



邵咸尊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人的影子。一样横空出世,一样来历不明,一样没未受点拨,却拥有近於武功的敏捷与怪力……事隔三十年,屈咸亨终究是回来了,以他不曾想过的方式——莲台第二战,鲜血染黄沙!以付出惨痛牺牲为代价,镇东将军终於掌握形势,中止这场无益之战。然而出乎意料的阴谋、出乎意料的阴谋家却倏然登场,重新启动了第三决!

第百十六折天工昭邈,破魂血剑

平平无奇的一掌,却令眼前形势倏然一变。

发狂的耿照已无半分清明,全凭兽性本能,掌风未至,长刀拖转,正是新悟的十二式之一,拟卸对手一条右臂,应变极是毒辣!岂料刀至邵咸尊肩上三寸,刃尖啪滋作响,被硬生生阻下,耿照倍力加催,薄刃猛然反弹!

邵咸尊抢入中宫,两人衣布未触,耿照双臂竟被荡开。邵咸尊的双手由指尖至肩头,如覆有无数肉眼难见的细小气旋,厚逾甲衣,连扰动的空气稍与之一触,都被绞得支离破碎,滋滋细响不绝于耳,如陷蜂云蜇海。

耿照被气旋殛体,大片麻、痒、刺、疼……等荡漾开来,不惟肌肤、穴道分外难受,连肘底软筋亦为之一麻,五指剧颤,刀柄难持,被肘顶膝撞两式连环攻得踉跄松手,藏锋铿然坠地。邵咸尊袍襕泼喇!

一响,反足蹴出,将刀踢得老远。

双目赤红的少年仰天怒咆,状若疯兽,刻印在身躯里的武技并未因此消失,径以薜荔鬼手相应。两人各自向前,四臂对撞,耿照又被那看不见的气旋震开,殛劲撼体,低吼着退了一步。

邵咸尊飞步窜近,几乎撞进他怀里,右手自左臂下穿出,四指紧并、微曲如铲,径插少年咽喉!耿照左掌一封,却被他指尖的气旋刺得踉跄。若非鼎天剑脉的内息异常致密,气旋穿之不透,喉际怕已失守。

他这路俱尸铁钩手只出得半式,连一招都没能使到头,被攻得磕撞歪倒,两臂大开。中年文士修长的指掌一次比一次逼近要害,将他的防御支解得零星破碎,耿照浑如手袋傀儡,又似破烂纸鸢,被对手逆风舞弄,不旋踵便要飞卷离地,扯得四分五裂。

疯狂的流民自二人身畔窜过,宛若失控的黑潮,分别涌向三座高台的入口。

台里的权贵危如俎上之肉,哭泣嘶喊、僵仆含呓者皆有之,一片终末景象。谈剑笏半步也不敢稍离台丞,见两名院生面色发青,低喝:台丞安危,俱系我等!岂容恓惶?

二人如梦初醒,不由振奋精神,解剑在手,面上流露视死如归的决心。

谈剑笏略微宽怀,回头对萧谏纸道:少时流民攻上来,我保护台丞突围。

老人面色铁青,俯首凝视场中,并未接口,握着轮椅扶手的指背绷出青节,几将坚如铁石的紫檀捏崩。

经年随侧的副台丞从没在一天之内,接连目睹老人发怒,已不知该如何判断了。

比起场中乱窜的流民,此事更令谈剑笏束手,又不得不请示,以免场面一乱,欲问无从,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