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咱们来说就不是有毒的食物嘛。”李成强还真是胆子够大！
李解觉得真是太有道理了，于是，决定奉陪。“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勉为其难的吃你这顿吧！”
“靠……能别那么不要脸吗？现在请吃饭比烧钱还豪气好不好？通天塔楼里面吃饭的价钱往常吓人，现在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李成强的感觉还是很好的，绝大多数人都为吃而活在恐惧里时，他却完全不担心。
“毒粮大概流出多少了？”想到如今的粮荒越来越严重，李解就忍不住为基因病毒的事情忧心忡忡，一旦扩散之势不能很好的控制，到时候就又多了一重致命的因素。
“没多少。”李成强这话倒说的挺有底气，因为，换出去的粮食除了被消耗的部分外，九成都被回收了。他对于鱼的决定虽然无法影响，也不觉得鱼的做法有多罪不可赎。但是，他并不完全认可，所以在回收粮食的过程中，他特意控制毒粮可能造成的影响。
譬如配给的时候人为把食物分批打包，告诉交换者哪些要最先食用，这么一来，换走粮食的人先吃的就是安全食物，因为他说那些食物保存时间最短，必须先吃。
这类粮食通常只占交换的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因为靠的是回收获取，所以，李成强会计算好大概，在交换者还没吃到毒粮的时候就又指使人抢了回来。不过，这之间必然有耗损，安全的食物越来越少，很快也就没办法继续了。
所以李成强今天来，还有另一个想法。
“……流出的真不多，现在影响范围肯定是可控程度。至于白胜衣那什么时候能有决定不好说，政府方面真要为了安全着想，你给沟通下。我私底下擅作主张，跟政府方面悄悄换点安全粮食，只要有一定比例的安全粮食，我可以确保这期间有毒粮食不会造成失控的危害。这不是你女人的意思，你也别跟她提起，要不得说我私底下跟政府勾结，讨好政府图谋不轨了。”李成强看见白零对大块的人造牛肉很感兴趣，就让人再整三斤送过来。
“这时节这么吃，太奢侈。其实我们出门时都吃过能量片了。”李解没吃太多，嘴馋肯定有，多久没吃爽口的食物了，但这时节吃太多，总觉得是浪费粮食，伴随着难以驱散的罪恶感。
但是，白零显然没有罪恶感，她根本不知道情况，也没办法记得如今是什么情况。今天胃口大开，李解不吃，她完全是带着帮忙把他那份一起吃掉的热情劲。
李成强很开心，他今天做东就是要看到这种痛快吃喝的场面嘛，于是责备李解说：“看看、学学人家白零！这才是好客人！你吃的越多越痛快我越有成就感啊！你要能像饿死鬼一样吃完了还给我跪谢感激，我的虚荣心直接得到满足，肯定能飘上天！”
“那还不简单？走的时候我打包一千斤。”
“……滚！我是要享受当土豪的快感，不是要体验当冤大头的煞笔感！”李成强笑骂罢了，又催促说：“喂！你想这么久了，到底怎么说？答不答应跟政府方面聊聊？我这可是真心做好事，安全粮食过手时最多截留万分之一犒劳自己，别的部分，保准用到实处。”
“……雁过拔毛，你倒坦诚！”如此直接的表示会从中弄好处，李解也是醉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崩溃的局面
“开玩笑！你说办这事我得多费多少心思？承担多大压力？你女人疑心病多重你不知道啊？就这点好处、你以为我现在真稀罕？不是冲着关键能做点良心过得去的好事，就这风险收入比，换谁都得一脚踢开，想都不想！”
李成强激动的很，解释了一通，最后说：“总归不能白干，意思意思的好处总得拿啊！反正你愿意给城政府或者城区政府那边带话呢就带，不愿意就算，我是说过了，白胜衣没答应期间，我就只能做这么多，不管将来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良心难安了，没我的责任，没我的锅！”
“我转达。”李解考虑片刻，觉得这件事情该做，至于李成强的那点小私心，相较之下也就不值得计较了。
两个人吃吃喝喝，李解吃的少，就说话多，问的都是城区里粮荒造成的具体影响，还有城区势力管控的大小片区的情况。
李成强倒也没多少顾虑的说了。“……大部分片区现在还能稳住局面，刚开始很乱，死了不少人，一些单家独户指望藏在家里不出门的被人抢杀了，醒悟过来的就联络同层、同栋楼、同住宅区、以至于同片区的居民们一起联合起来，组成了大集体。他们互相之间不抢杀，规定每天根据人口数量分摊上缴给我们的粮食，交不起的人就自觉离开团体，不再受到彼此不攻伐的规矩保护，基本上弹尽粮绝的都会被逼迫着赶出去，但进了别人的地方，通常都会被毒打驱逐……”
李解听着，暗暗感叹，这时候听起来，都是一句话概括了过去。但经历这些变故的人，遭受的是何种恐惧的折磨，痛苦和绝望的打击？
城区政府的相关部门没有办法如常运作维持，于是城区势力的掌控力超过平时，几乎等于完全取代了政府的职能。
饥荒带来的影响，让人们为了生存立足，一步步走入了现在这种处境。
“……你觉得这种状态能够维持多久？”目前的状态让人揪心，但李解意识到，如果这种状态都无法维持的时候，就是秩序彻底崩塌之时。
“能维持很久，但问题是，能维持这种状态的范围会越来越小。你看，以楼为单位的人弹尽粮绝了，只能拿房子换粮，比例越来越低，能换到的越来越少。没有多余住房的人是大多数，他们开始都心存侥幸，不舍得进行这种交换，指望着能熬过去。等最后面临生死存亡的压力时，情况差不多、被迫没办法拿房子换食物的人扎堆的抢，你说到时候比例还得跌到地步？说不定最后房子没人愿意用粮食换，那都一点不奇怪。”
这的确是可能的，现在价钱飞涨的只有粮食，其次涨幅较大的是药物。其他东西都越来越不值钱，满大街都是被砸门洗劫一空的大小商铺，也没人管，也没人能管得过来。
李成强吃的差不多了，长呼了口气，一脸撑着的心满意足。“没有房子的人就会被踢出楼房为单位的集体，变成街头流浪一族。运气好，聪明的，换的那点粮食还能保得住，要不然，失去楼房为单位的集体保护，粮食或许一宿都留存不了，直接被别的流浪者们偷走，还有些片区的头目都管不住，直接是哄抢！然后更悲惨的命运接踵而至，没了粮食，忍饥挨饿，又找不到别的食物上缴，超过三天就得被赶出片区，那就难活咯……长的过得去的那人和女人嘛，还能有点办法，讨人喜欢的孩子也可能有活路，除此之外的，运气好也就是忍饥挨饿的等死着吧……”
李解听着这些，目前城区政府方面已经没人搜集调查的消息，他该庆幸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员。人有时候偷懒，竟然能偷出幸运。要不然的话，就他过去的那点积蓄，放平时是很可观了，放在这种时期，顶天还能再吃几天。
“……所以啊，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就是：没有余粮的不停被抛弃，被驱逐出集体的保护机制之外，有余粮的人之间不断靠拢，形成一个有口粮的阶层和没口粮的阶层，而战士又成了这种局面下最不容易饿死的群体。所以有口粮的阶层说白了就得一直供养着如我这样的战士，供养我们，他们的口粮是一点点在被额外消耗；不供养，就得瞬间被我们抢光。而只有战士，能够保护他们的余粮不被越来越多的无余粮阶层抢掠。”
李解听的很认真，甚至于很意外李成强会考虑这么多，大体上的发展，基本难以避免会按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至于细节，完全是无数痛苦和死亡填充的，其中的惨绝人寰李解根本就不想去特意了解，因为无从改变，只是单纯的悲伤。
李成强喟然长叹着道：“但战士的数量是有限的，有组织，归属于我们指挥的战士数量更有限。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能够保护的余粮阶层的数量会越来越少，被迫舍弃的余粮较少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他们能供养的战士数量也越来越少，战斗力弱的也就会如余粮少的人一样，被抛弃的越来越多。这些被舍弃的人，就是无口粮阶层抢掠求生的空间。如果饥荒的时间持续的太久，估计我们能保障生存的余粮阶层占比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李成强说着，突然站起来，指着没有玻璃的窗户外面说：“看，现成的真实演绎。”
李解短暂犹豫，到底没忍住，起身站在窗边往下方街道看了过去。
街道上，一对年轻夫妻站在对面楼下面的大门口，大门口里，挤满了人。
他们哭泣着，跪地苦求着：“求求你们，别这样，我们一起共患难了这么久啊，我、我还帮过人的啊！我、我不是没钱，我还有产业还没处理，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能换城粮食！”
然而，那些驱逐他们的，原本同住一栋楼的人却根本没有怜悯。
“规矩就是规矩！三天交不上口粮就到街上去！没什么好说！你们赶紧走，别浪费时间。”
还有个人叹气说：“你们也别怨大家心狠，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们住的房子早换城粮食了，别处的所谓房产也早换了，只是没人收房子，你们一直假装没卖按时交粮。我们都知道，就想给你们点时间，说不定你们有办法了呢对不对？可惜啊，到现在，你们还是没别的办法，那就没什么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