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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随口便说了句自己的身材已不如以往。上官婉儿便笑言:“皇上妄自菲薄了。您貌若少妇,丝毫不显疲态,又生新齿、黑发,已有返老还童之象。只是这衣着打扮,还是年轻的女子在意。不如问问慕容尚仪。”

            敏一时不知如何借口,愣愣的望着上官婉儿发呆,不明白她的用意。转念一想,现代很流行的束腰,可以很好的保持曲线。因为妈妈曾带过,因此对它印象深刻。再加上文胸,定能塑造美好体型。便说了出来,女皇听了很是高兴,便令她限日做好试穿。幸好她遗传的老妈的心灵手巧,手工不错,而且宫中又有女红高超的宫女帮忙,便做了两个让女皇试穿,效果非常好,女皇又是封又是赏。可敏只觉得自己是经过了一场惊天考验,没有丝毫开心。将钱财留下了些,其余的都分给帮忙的宫女、太监,皆大欢喜。

            后来,时值夏日,天气一天热似一天。女皇身材丰满,一动生汗,一天要沐浴几次,可是泡浴甚是麻烦,又不易散热,因而女皇时常发火。随侍伺候的宫女太监镇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一日,上官婉儿摇着团扇,为女皇扇凉,便道:“皇上甚喜沐浴,可是每次沐浴不仅没有消除燥热,反倒更增烦意,婉儿已是无计可施,不知慕容尚仪有何妙法?”

            敏有些迷惘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古时水源洁净,没有污染,很多人都喜欢在河水中洁身。而宫中多以浴盆或浴池沐浴,这些都是死水,冬天泡泡固然舒筋活血,夏天可是热意难消。而现代都喜欢淋浴,卫生又简便,夏天冲个凉,舒爽又省心。便又有了古代版的“冲凉”。很多东西古代没有,就尽量将就。尤其是开关,是她想破了脑袋才想到的。幸好,简陋却实用,在古代已是难能可贵了。而这个,又赢得了女皇的欢心。

            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刁难,却帮她一步一步的巩固了地位。而她最该感谢的就是上官婉儿,这个带有传奇色彩,而又有诸多非议的女子。可是,她有些不懂,上官婉儿为何要这样做。这样不是在变相的夺她的宠吗?要知道,此时在宫中最受宠的除了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二人,就是婉儿了。而婉儿是唯一的女子,这个地位是所有人艳羡的位置。可是,如今多了个人,不是会削弱她的势力吗?这对她没有好处的。

            更何况,今天李隆基的婚礼,女皇根本就不在意。也是婉儿提醒,说:“临淄王自幼承欢膝下,带给陛下很多欢乐。今日成家立室,又是陛下牵的线,可谓是金玉良缘了。”

            女皇想想便将一对合卺玉杯赏赐下去,本想派个黄衣太监宣旨。婉儿却道:“慕容尚仪与临淄王年纪相仿,相王诸子年岁也差不多,不如让她去,好好玩一玩,讨杯喜酒喝,也是陛下皇恩浩荡了。”

            于是,她第一次踏出大明宫,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遇上淼。这不得不说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而这还是要感谢上官婉儿。很多她想要回避的问题,在见到淼时变得不得不去面对了。她想保持自我,可总觉得不能回到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走到后殿,宫外的太监见到她,都毕恭毕敬的行礼,轻声通报。敏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一声声欢笑,知道女皇定是与二张在一起。心中没来由的觉得厌恶,即使她知道这是正常的。试想哪一朝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呢?身边没有名份的女子更是数之不尽。而今日女主君临天下,就不能享受与男主同等的待遇吗?何况,这是人的本能,尤其是一个称为“孤家寡人”的女子!女子生性敏感多情,最害怕的就是寂寞,而她又是唯一的女皇,承受的压力、孤独,又岂是寻常人可想象的到的。

            男女平等,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可是,心里总是不舒服,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感觉究竟所为何来。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这是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女皇的亲孙子、孙女都因诽谤二张而赐死,何况是自己这个可有可无,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人呢?

            正自出神,边听内殿传来低低一声:“敏儿回来了吗?快进来。”

            敏深吸一口气,屏息轻步进去。寝殿正中立着一只一米多高的青铜鎏金三足熏笼,袅袅青烟从熏笼中升起,弥散了一室的馨香。敏稍稍顿了下脚步,收摄心神。她知道这是女皇密室熏香,有调性催情的作用,是张氏兄弟专为女皇准备的。敏心中厌恶之感愈烈,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绕过熏笼。

            走过层层帷幕,在最后一幕前,跪下请安。“奴婢参见陛下。已去隆庆坊传旨,临淄王奉旨谢恩,谨记皇上的教诲。”

            帘幕后的贵妃榻上,隐隐约约可见一名红衣女子斜倚在榻上,身后坐着两名男子,轻轻为她打着罗扇。女子身材丰满,冰肌玉肤,一身红衣更衬着她肤白胜雪,云鬓贴花黄,一头白发夹杂着几缕青丝,由一只玉簪高高挽起,虽隔着轻纱帐,看不清楚,但浑身的气势与雍容却掩盖不住。

            慵懒的声音传出。“嗯,办得不错。”微微坐起了身子,透着帷幕望着跪在地上的敏,又道:“你的马还没驯服吗?”

            敏低了低头,心中已转过百般念头,自己刚才的言语,早就传回女皇这里了。想着自己若是逃离,恐怕已在半路遭到截杀了。不敢有半点马虎,正色道:“奴婢传完旨,便要回宫。只是今日乃临淄王大喜之日,想沾些喜气,便喝了杯喜酒,耽误了回宫的时辰,心中着急,狠夹了下马肚子,而这时又恰有人冲出,险些撞上。幸好奴婢及时拉住,否则便闯下大祸了。请皇上赎罪。”

            女皇沉吟了半刻,眼中的犀利的精光透过纱幔直直盯在敏的身上。轻吟道:“敏儿,你是什么时候来长安的?”

            敏心中一阵狂跳,女皇究竟拍了多少暗卫盯着她?还记得初进皇宫时并没有直接安排在女皇身边,直到在骊山救驾后才调到女皇的身边,女皇得知她是杨逸的徒弟,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待到她有一天无意间露出别在内侧的青海骢腰带,女皇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对外说她是吐谷浑皇族。她这才知道那条腰带代表着什么,而如今的吐谷浑可汗正是慕容宣超,在三年前继位,年纪已届不惑。她不知道她的“义父”是不是这个慕容宣超,如今也没有求证的机会了。打住胡思乱想,想了想才道:“奴婢长安元年被人掳至长安,幸得师兄相救,又承蒙师父不弃,收我为徒,学艺两年。”

            “哦——”女皇拖了很长的音儿,转念一想,又道:“朕从未问过你的家乡在哪里?家中还有家人吗?”

            敏已猜出女皇在探她的底。今天无缘无故冒出了一个表妹,的确令人起疑,而她是贴身侍奉,更容不得半点差错。而现在由女皇亲自问,显然并没有要处置她的意思。心下稍宽,便道:“奴婢家乡在青海湖附近,已记大清位置了。一路被挟持,路上又遇到几个与我同龄的姐妹,一路互相扶持到了长安,却卖到不同的地方。我一直在寻找她们,天可怜见,今日让我遇到了一个姐妹,她是弘农华阴人,说来与陛下母亲太原王妃是本家呢。她的右额角有个小时候留下的疤,很好辨认。一时有很多事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奴婢谨记皇命,不敢怠慢,就即刻回来了。来日方长,我们还可相聚。”

            女皇似是满意了,缓缓起身,从床上站起,撩开轻纱,一张姣好的容颜,虽已见岁月的痕迹,可是白皙的皮肤,不见皱纹,一双有神的丹凤眼,正笑着看着她。“起来吧。骑了半天的马,你也累了。见到阔别的亲人,的确令人欣喜。朕也为你高兴,改日你可出宫与她团聚,也好打听其他姐妹的消息。”

            敏似受宠若惊的磕了头,道:“谢皇上。”便缓缓起身。因为跪得久了,腿已经有些麻了,腿上的刺痛,揪着紧绷的神经,隐隐作痛。自己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过完。低眉信手的站在那儿,想待腿的麻木之感去了,才告退。

            女皇却颇为玩味的看着她,忽得笑了起来,道:“敏儿啊,你不爱美吗?”

            敏有些不解,下意识猛地抬头看向女皇,却正好对上女皇探寻的眼光,又低下头去,轻声道:“奴婢不懂。”

            女皇却不以为然,明媚的眼睛闪着光芒,道:“朕现在已经记不得你穿女装的样子了!当日,你飞身而出,挡在朕的身前,一支梅枝舞的虎虎生风,救了朕的性命。可是,朕只记得你当时飘然若仙的身姿,却对你穿女装的样子很模糊。自那以后,你便向朕要求说穿男装便于行事。几个月下来,你脂粉不施,打扮举止都像男子,朕倒是非常好奇你穿女装的样子了。”

            敏心上担忧稍解,作为一个保镖必须随时候命,穿着那长裙宽袖的宫装,根本就施展不开,倒是男装便于活动。这个皇宫污秽不堪,又有二张两个淫贼,不如穿着男装武装自己。

            这个原因不能说出来,敏只好拿第一个理由搪塞了。“奴婢虽是侍从女官,但护卫皇上是首要之务,身着宫装,实在不便活动,因此,奴婢才穿男装。何况,奴婢容貌平凡,打扮亦是无用。”

            女皇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笑了起来,道:“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说着缓缓走回帷帐内,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始终没有走出来,只是听了女皇的话,都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敏。

            透过帷帐,两人一高一矮,一个劲瘦,一个结实。一左一右扶着女皇坐下,站在两侧,虽摇着扇子,却盯着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