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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可以推知陆钱斗流的是第三种泪水,毫无疑问!

            五保户在陆钱斗家吃过饭领过钱就匆匆赶回家了,陆钱斗也不远送,起身送出家门就折回安慰着老婆。接生婆帮忙收拾着碗筷,大女儿负责洗碗,中女儿负责扫地,而最小的女儿年纪太小无法承担家里的活,一个人偎在母亲的身边。

            第二章  陆灵运其人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来到了一九八二年的秋天……

            这年,陆钱斗的夫人挺着大肚子,使人从远处一看就知道是怀“才”了。话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看得出来。可陆夫人怀的“才”倒像里面塞了个南瓜,圆鼓鼓的,绣花针一扎肚皮,估计里面的“才气”就有弥散在空气中的可能;这种“鼓”更会使人联想到陆夫人所怀的“才子”肯定才高六斗,另外两斗不可能一生出来就具备,凡事都有学习的过程,里面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以后必会有八斗。

            金灿灿的稻穗在朝霞的照耀下像镶了层金子,水稻低垂的头宣示着稻穗的饱满,风一吹,难免有几粒谷穗落入水田里。

            陆夫人喘着粗气,脸上气色甚好,双手叉着腰正从操场附近看完水田里的稻穗漫步回家。不料前足刚跨进屋内便感到肚子剧痛,好像胎儿要坠下来一般。从她生了这么多胎孩子的经验中预感到肚里的孩子马上就要降世了,但是丈夫陆钱斗还在山上忙农活,一时半会不会回来。陆夫人只得痛苦的呼叫,哀嚎许久才被隔壁的一个男孩听见了,懵懂的邻家男孩听到这声音慌忙跑过来看这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紧拽着小男孩的手,急促地说:“快,快找大人去!”这孩子一看挺着大肚子的阿姨痛苦的表情,立马转身在村子里大声呼喊:有没有人,陆夫人肚子痛,孩子要出生了。

            接生婆到达陆家的时候,陆夫人像只被二氧化碳吹胀的气球般已经躺在地上了!忙乱中却不失理智,接生婆不愧是有经验的老者,顺利的将婴儿从母亲下体拽出。让接生婆顿感意外的除了孩子雄性以外孩子的肤色忒黑。她接生过很多孩子,唯独这一个孩子皮肤黝黑,屋内水油灯的光线对婴儿产生的光压都被婴儿吸进去了。这婴儿倒像个黑洞,光都被吸进去了,光速居然没有达到婴儿这个黑洞的第二宇宙速度,灯光都难逃被吸进去的命运,还好婴儿的质量也就是几斤而已,不至于产生巨大的万有引力,从而危及旁人。

            陆钱斗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活脱脱的“真理”躺在夫人旁边的婴儿摇篮内,激动得忘了跟老婆问候就抱起婴儿亲个不停,接生婆在旁边劝导着陆钱斗:小心,孩子皮肤嫩,抵抗力弱,你要先洗手才能抱孩子,快把孩子放下……但此刻陆钱斗哪里听得进去,接生婆的话儿连外耳道都塞不进去,似上了锁的双重防盗门,更不可能触及陆钱斗的耳蜗使他的大脑产生对接生婆回应。这让接生婆大感意外,也难怪陆钱斗第一次见到自己家的“真理”,难免激动得只身在幸福中,忘记了身边的世界,想到这些,接生婆也不再对陆钱斗唠叨了。

            令村里人感动的是在山上忙活的陆钱斗得知老婆生的是个男孩,于是急于赶回家,把干活时脱在一旁的褐色衬衣忘了带回来。这种忘衣求“真理”的行动村民感到甚慰,对陆钱斗大为赞叹。可知陆钱斗已经达到心中只有“真理”,衣物全不顾的境界;出家人当和尚饮酒食肉时也会做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境界,可是陆钱斗却是心中留了“真理”,却不把衣物穿身上,似乎有点过犹不及,爱得超重了。当然超生的孩子就是需要超重的爱才能在“超生”和“超重”二者之间找到平衡!

            给孩子取名字是件困难的事情,孩子是父母的宝贝,是父母完美的化身。但是陆钱斗再怎么说也念过几年小学,对知识也略知一二,从老婆鼓起的大肚腩就决定如果生下来的是男孩就给他取名“陆灵运”,宁肯违背父亲曾说过的将日进斗金的宏愿。此名借用于东晋时代诗人谢灵运之名,谢灵运拥有天下一石才华中的一斗,曹植一人独占八斗,但身为农户人家一斗足矣;陆钱斗想一个人拥有了才华,随便找个工作,吃喝都是公家的就不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整天为衣食担忧,毕竟共产党会养着。“陆灵运”这个名儿是要定了,但是陆钱斗想想这已经是第二个超生了,这个儿子花了家财三百人民币,对于一个农村家庭连着两个超生担子很重。于是一个很俗气的名儿也随之在脑海中扎根了,陆钱包——孩子的命是用钱从阎王门前赎来的,这是一个听到即熟的好名儿。在陆家的户口薄上,在上儿子的户口时他写下了“陆灵运”作为常用名,“陆钱包”为曾用名。

            陆灵运的诞生对于柳树村来说是爆炸性新闻,村里明眼人都知道对于柳树村六十户人家来说得来这一消息是等了很多年,曾几何时村民为陆家捏的汗可以说润湿一片几公里的旱地是没有问题,所以这个灵运的到来对陆家和柳树村来说是着实不易。愚公移山的精神看来是正确的,至少在陆家来说“山”终于移走了,“真理”的回归令陆钱斗干活也倍有力,三万六千个毛孔舒畅。陆钱斗以前一叶障目的阴影原来是因为没有儿子,现在陆钱斗的视野广了许多,虽然说以前看不见前方是因为自己低头的缘由,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因为儿子移开了那片遮住自己前方的叶子,儿子功不可没,诚然叶子对亚当和夏娃能起到遮羞的作用,但对于陆钱斗来说却不值得呵护。

            对于缺少文化的村里人说,在他们的脑海里“陆灵运”和“陆钱包”这两个名字的争斗中“陆钱包”总是占上风。陆钱斗竭力地跟村民解释说“灵运”名字的由来,那是来自一位伟大的才子之名,但是这种解释就好像有人用头撞豆腐以求一死的愚蠢;他更不知道其实豆腐也可以把人头撞裂,很简单,把豆腐放在冰箱里冻上,不信还有人能够留下完整的头盖骨。因为他还犯了一个错误,当他抱起孩子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钱包”这个名字,以致于许多村民一传十,十传百,邻村的村民都知道柳树村有一个孩子叫陆钱包。这桂子花开了只能飘十里的香,但“钱包”一名却胜过桂子花了,邻村几十公里的人都知道陆钱包这人,可以想像这世上的桂子花飘香不及“钱包”名字的魅力,桂子树很有可能不敢开花去履行飘香的使命而直接结果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是会附带一定的烦恼,烦恼这东西就像寄生子,离不开寄主,它是年龄的攀附品。说这攀附品也可以用在人上,所谓一人当大官,鸡犬升天也不外乎与此同理,这鸡鸭狗也跟着官发达,但是这些跟在后面发达的人和物始终仰仗的是官,显然没有了官他们就像鸟儿失去了翅膀,或者说顶多也只是只驼鸟,虽然鸵鸟二字与鸟类沾上边了,但毕竟驼鸟是飞不起来的;同样的道理,说明烦恼的“官”就是年龄,这年龄一来,人的思想复杂了烦恼也就越积越厚,估计从富士山顶滚一粒雪球直到谷底也未必比这年龄增长而产生的烦恼大、重、厚实得多,足可以说明年龄和烦恼这两个东西随春夏秋冬的交替,不想要也不得不要的事实。

            在七岁之前,陆灵运被包裹得严实,这种裹实是用太多的爱撑起来的,在家里他是老大,父母和三个姐姐像皇帝一样供着他。以这种条件陆灵运就只欠后宫三千佳丽了,其余的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说此时烦恼离他很遥远,烦恼连攀亲传个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使得他童年养得黝黑胖哉,不是因为太阳对他的光临胜过于地球上的其他生物,而是生下来基因就决定了的。在他身上黑色基因与白色基因互相争斗谁显显性时,黑色占据了上风。可是村民们开玩笑的说陆钱斗与陆夫人在结合造人的时候,因为前面几个孩子的出世使精子与卵子已经消耗到了只剩最后的残渣,所谓残渣一般都是黑色的,比如煤炭渣、沥青渣之类都是黑色,因此用精子渣和卵子渣组合而成的人肤色黝黑就顺其自然了。每次村民讲到这个作为饭后的谈资,陆灵运听到之后似懂非懂也跟着傻笑,但他完全不知道别人是拿他当笑话的材料。

            邻家的小孩,公元一九八二年秋天的某天在柳树村大声呼救陆夫人肚子痛的那个孩子,如今已经九岁,家里经营着零售小商品店,里面有水果糖、春城烟、金沙江烟和一些小锅酒和罐头,加上零星的学习用品。他姓廖,名坚强。人很羸弱,一阵一级的微风都似乎能把他吹倒,但是上帝在造人的时候给予人坚强的平衡性,再怎么瘦弱的人都具有抵抗东西南北风和东南、东北、西南、西北风的吹袭,不过有的人抵抗力强一点,有的人抵抗力弱些。廖坚强因为名字里面有坚强二字,所以他抗风能力极强,但那是扶着墙才拥有坚强的抵抗风力的能力。廖坚强小脸小个,不像十岁小孩的个子,却永远具备大人的老道。走起路来迈着大步,毫不亚于历史上曹操的速度——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惜小个子的原因,所以他无法被选入举国体制里冲锋陷阵的成员之一。灵运与他成了最好的朋友,因为要不是邻家小孩廖坚强的呼救,陆灵运也许又要与马克思相遇了。

            时间老人从不歇步,也从不需要有人给它揉腿放松就直奔一九八九年,那一年灵运七岁,坚强十岁,那一年全国大学生发生暴乱的事情他俩未闻!但他们的友情没有因为国内的动荡而受一点影响,照例的就像是亲哥弟一样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