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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而黑心的老板逃跑了,目前警方正努力追捕中。”他含着泪,转身对老婆说“孩子他妈,把那本笔记本交给灵运吧。”

            看着陆灵运无声静静黯然,坚强父亲继续往下说“坚强是个好孩子,他其实不该埋在地底下的。我们收到信之后没几天就有一个孩子过来看我们,一见到我们就一直哭个不停,他对我们说”你的儿子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儿子坚强,埋在洞里的不是他而是我了“。后来我详细询问了才知道具体的经过在煤洞瓦斯爆炸之后,很多人都急着往上爬,无奈矿井太深,电梯容纳不了太多人,你坚强哥哥就把位置让给了那个孩子,说是等下一趟。可是等把电梯升上来之后只听到洞里传来更大的爆炸声,轰隆隆堵住了洞口。我就是不明白,我儿子这么小,为什么其他大人就没有一点牺牲精神。”越说越激动,眼里泪水渐多,不敢再正视陆灵运。

            “孩子还小啊,怎么就这么倒霉,我这上辈子欠了什么,让我这辈子受这么大的苦。”这话似乎问旁人,可是静得出奇没人回答,他只好抹了抹泪水发着呆。坐在他旁边的老婆却泣不成声,原本静得出奇的房间顿时呜咽大作。

            陆灵运心里的内疚之情升到了眉间,紧锁着双眉,舔着嘴唇似有什么话要说。“如果这学期早点回村就好了,偏偏很晚才回到村里看望廖坚强父母,不然怎么会现在才知道坚强哥哥给我留了这么一本笔记本呢。”心里想这些的时候,他的手却原谅了这一切,因为陆灵运双手慢慢的打开了笔记本,双眼正履行着看字的功能。

            “我今天真的对不起钱包弟弟,居然带他喝酒、抽烟,他还被他父亲打屁股。我带坏了他,以后再也不能犯这种错误。

            我好想对钱包说对不起,可是我又不敢面对他说。算了吧,以后再向他认错。这是我第一次写日记,虽然想亲自把这日志交给钱包弟弟,但是心里觉得很害怕,等以后再说了。“

            字不多,但是陆灵看了很久。其实自己心里早已经原谅了坚强哥哥,此刻血液已经变得凝固。但是他不知道是因为心脏激烈跳动,从左心室泵出来的血液不能在短时间内进入到周身的血管里,这只是内心的激动与周身血管自然平静不能很好的衔接而造成血液凝固的幻觉,血液本身是没有凝固的,只因心脏激烈激动超乎常态。

            对于廖坚强哥哥的父母,灵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自己得知廖坚强的死讯已经很难过,在看到笔记本里内容之后愈发的将难过的份量增加了。他不敢相信这事发生在坚强哥哥身上,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以前曾多少次出现难过的事情他都能够双脚稳立,声音哄亮。可是这一次,他没能够站立着,蹲到墙角里,将背部靠向泥土砖砌起来的墙面上。过了一会儿的沉默,陆灵运想想在这里掉泪是不适宜的,坚强的父母已经够难过的了,自己在一旁如果再充当泪腺的导火索,那么自己将是个罪人。他努力地站了起来,安慰着廖坚强的父母,直到气氛稍许缓和平静。

            陆灵运原本想着从廖坚强家里出来之后回家的打算,可是这突来的消息使他改变了这个决定,径直奔向了柳树村头的树林里。这种决定的改变之快胜过于印度甘地,甘地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才会改变他的决定,助手问他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改变了你上个星期的决定呢?甘地回答道,因为我比上周聪明了。没人会像助手问甘地一样问陆灵运“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决定?”因为此时只有他一人行走在树木里,再者家里能够勾起他回忆的往事很少,而村头的树林是他们嬉戏的常去处。所以他选择了村头的密林作为避难所,哪怕在里面呆上一刻钟也成!

            一个人奔到树林,行迹处滴下的两行泪水把难过伸展开两条线,一直到两腿静止处。那是撕心裂肺的痛碎在眼前,滴在大地上。以前与坚强哥哥分别时总有一个期盼能够下次见面,可这次居然没有说再见的机会。再见是为了再分,再分是为了再见,坚强哥哥这一走却永远也回不来了,约定的“再见面”这三个字背叛了灵运,那是“不再见面”。然而陆灵运却找不到报复的对象,所以他只能拿他的泪水出气,拿他的口出气,如雨水般的泪水湿润了脚底下的小块土地歇斯底里的呼喊打破了树木的宁静,回荡在林间回音,这使陆灵运想起了当年他叫廖坚强哥哥名字的时候,“坚强哥!”“哎”“坚强哥,坚强哥!”“哎,哎!”这种情形就像北京天坛的回音壁,这边的传声在另一边能够清晰的听到,传递着哥弟情谊的讯信也像电影里描写一个人对着苍穹狂吼,接着镜头胡乱乱转。

            没有导演的点缀,没有镜头的饱满,只有他呆呆的站着,这种失去童年最初的哥哥是无人能够体会的。哥哥的远去犹如电影里导演刻意安排的情节,明知道有一天会消失,却不曾让灵运准备得很充足。陆灵运以前总以为能够再与廖坚强哥哥相见,那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可是今天这画面是多么的暗淡……

            陆灵运感到泪洒光了,心碎了没有了痛感,空空如也。

            陆灵运很晚才回到家里。陆钱斗本来想出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训儿子,可是看到儿子红肿的双眼就立即改变了这种无法控制却又不得不控制的内心搅动。放下架子轻声问儿子“眼皮为何今天发福了,是不是让眼睛享受了平时无法享受的幸福,让人欺负了?”

            陆灵运只说了“廖坚强”,然后只身跨进属于他的世界里——自己的房间。陆钱斗听到这三个字不免一阵胆颤,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收回并在内心里对自己打了两个响巴掌。这种惩罚似乎像当年的曹操割发以求活命的虚伪,曹操当年被他的马拖累而违反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可是曹操先生至少还割发以代砍头之罪。可是陆钱斗却是在内心给自己扇了几个巴掌,连灵运和他的夫人看到的机会都没有,未免太过小器了。

            陆钱斗也变得通情达理之人,儿子长大了,也该留给他一片自己的空间。陆钱斗没有去敲灵运的门,转过身对着老婆大人说

            “这孩子看来是长大了,我们不该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了。”

            可是屋里静得出奇,少了儿子的热闹。今天儿子在家却没有热闹,夫妇俩有点不能适应,却又不忍打扰儿子,只好将饭菜热了摆在饭桌上。

            这一晚,陆灵运饭不思、水不念。饭桌上的饭菜已变凉,他无心去理会。

            寒假很冷,却冻不过灵运的内心雨水很多,却淋不过灵运世界的泪水。整个寒假,灵运关在卧室,陆钱斗也无奈,只能任儿子在里屋发霉。儿子除了吃饭和排泄新陈代谢的异化作用产物时能够见到以外,其余时间基本上在屋里待着。

            时间一久,陆灵运消瘦得可怜。可是这种消瘦对父母准备的山珍海味不感冒,所以消瘦依然持续到开学的那一天。父母越发担心,陆灵运在回学校的那天,临别前对父母说“爹妈,我很想念坚强哥哥,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快就不在了呢?是不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和事物都是走得这么快?你们要保重身体,我会好好学习。”

            这段话语里面的问题把陆钱斗夫妇问住了,原本以为儿子会摆脱廖坚强离去带来的阴影,没想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窘得他俩傻傻的愣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儿子深奥的问题。陆灵运又说了一句“我还要做很多事情呢,爹妈你们放心吧,我想我会慢慢习惯的。”这话像是定心丸,不再担心儿子会犯傻,使得夫妻二人感激着当年愚公移山精神的价值。

            “花儿谢了依然会开,可是人死了却是永远也见不到了。我的亲情是父母赐予的,可我的友情是廖坚强给予的!”陆灵运翻了多少的辞典和书籍才写出这么沧桑的语录,写在课本里面第一页上。同学无人能解,他们只是发现陆灵运变得比以前更忧郁,眼神里总是透出茫然。但是灵运的学习成绩却一如既往的坚挺着,无人能及。

            初一第二学期大家没有了上学期的激情,日子过得枯燥不已。寝室里依旧还是八人,而且是熟悉的面孔,这让他们的枯燥感更添一缕。陆灵运被这种气氛衬托,外出散步的机率减少到最低,努力着在后山里走出一条小路。

            他第一次到后山才发现已经没有可开辟小路的空间了,只好走着他人踩出来的小路,手捧书本来回踱步,口中发出朗朗读书声。这一学期基本是在后山度过,差一点没成小泰山,可惜没有猿猴教授他攀爬技能,不然非演就现代版本《人猿泰山》不可。

            初二年级的时候陆灵运的个子飙得很高,在极短的时间内垂直速度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往一米六八前进而横向发展虽然有着一定的空间,可是学习太紧食物又跟不上,所以个子只能往高处窜了。几个教师开玩笑的说陆灵运肯定吃了现代化催长药,像头猪或是像只鸡、鸭,在饲料的崔胀中萌生。

            结果这种说法被陆灵运的室友否定了,因为他们同吃同住,陆灵运没有特别的食物让他们变得神秘。这时卢俊锋的个子进度很慢,陆灵运比他高半个头,这让陆灵运觉得人长得高其实还是有价值的,至少可以长自信,但要看是在什么群体里面显示出自己海拔优势。比如山东泰山的高度,其被人称赞是因为泰山具备“地利”这个条件,如果把泰山放在云贵川高原,所谓“小巫见大公,神气尽矣”就可以直言不讳了,所以陆灵运的高度在坝子镇中学范围内可谓是拔尖的,至少在同龄中人当中是可以这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