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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寄给女友的信不到几天就有了回音,写给卢俊锋的信儿却不见回信,一直等到期末考试之前两周。

            这天腻在床上的陆灵运收到了来自卢俊锋家乡的一封信,封面上的字迹就像小孩涂鸦的字东倒西歪脚下没有根。陆灵运马上意识到这封信非出自卢俊锋之手,脑袋“嗡”了一阵,心跳突然加快,莫非卢俊锋他人已经不在了?不可能,肯定是病重了所以有人代他写的,不会那么严重的。“否”与“泰”之争在他脑海中打响了第一枪,心脏却承受着不规律的收缩,这情形很像阿富汗战争,人民作为“心脏”在两派的争斗中煎受着艰苦!

            陆灵运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慢慢的展开扉页,飘入眼睛的第一行“孩子”两个字让灵运迷惑不已,陆灵运继续往下看,写道:

            孩子:

            展信舒颜!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你不要惊讶,我是卢俊锋的父亲,你的来信我已经拆开看了。因为如果我不拆开看的话没有人会去拆开它,它只会永远藏在角落里,慢慢的变黄,最后有可能被老鼠或蟑螂啃了。

            卢叔叔很高兴能通过我儿子认识你,你是一个好孩子,当然我也不否认我儿子像你一样优秀,所以你们都是好孩子。然而命运在每个人的手上却有着不同的轮回,有的人享受着一辈子的福,未曾经历苦难;有的人从一生下来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经历着磨难。为什么这种苦难的经历除了让我背负以外还把它继续欺凌到我的儿子身上呢,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叔叔我五十年代初出生,经历了六十年代初的三年饥荒,接着是十年文化大革命,后来改革开放等等,可谓多坎坷、少平坦,原本想着到了孩子这一代,他们会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健康茁壮的成长,可是没想到肺结核夺去了他的生命。作为父母,我们尽力了,但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把他从阎王门口边抢救回来。要知道他的离去在我心里永久性的留下了一道口子,谁也无法抚平这个伤口。

            知道吗,当你那天回去之后我儿子哭了一晚上。一直在唠叨着,说如果他能够像你一样健康就好了,如果身体健康了就可以像童年时,可以下田捉鱼,可以上山拾柴,可以有很多的快乐,更重要的是可以回访陆灵运。他没过几天身体就变得越来越虚弱了,你们开学前一天他就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在他临走前跟我说“阿爹,我很想读书,真的很想。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儿子我长这么大得这个这个病已经三年了,害得你们俩整天为我担心,我也想像陆灵运一样好好读下去,以后参加工作就可以好好报答你们了,可是我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了,孩儿不孝,对不起,爸爸妈妈。”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话哽在喉里,咳嗽得紧。他的泪水填满了眼眶,直到停止了呼吸。他还不忘说谢谢你跑那么远来看他,还要感谢你长时间以来对他的帮助,代我向你说声谢谢。

            你要好好念书,将来一定要当个官。欢迎你经常来叔叔阿姨家看看。有困难也可以向我们说,我们能帮的尽力会帮助你的,你可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孩子。

            这一封信我是找到这里的老师才写出来的,是他指点的。孩子啊,还是有知识好,你看叔叔我写这么一封信都这么困难。最后叔叔祝你:

            学习进步,健康成长!

            卢叔叔

            颤巍巍的双手发生的抖动使信笺纸产生了共振,顺着脸颊经下巴滴落在信笺纸上的泪水像雪地里铺开的鲜血,一眨眼的功夫就向四面扩散了;俯身枕在床上的双肘传来的酥麻感陆灵运此刻已经不去理会,任麻木的感觉传遍手臂,任它肆虐。

            待悄悄擦干泪水之后失去朋友的孤独感笼罩在头顶,陆灵运的这种感觉就像孙悟空被罩在灰白色盘子下,没有光线,毒蛇喷出毒雾。这种被笼罩的阴影和着伤心环绕着陆灵运身体。过一会儿,寝室门嘎吱一声刘韩喘着粗气进到里面,陆灵运努力表现出没事发生,起身问他是不是碰到美女了,为何娇喘?刘韩丢给灵运一句“刚打玩篮球回来”就靠过来右手食指作弹灵运动作,他发现灵运红肿的双眼和眼球里游丝似的红带,突然放下嬉笑的表情,一脸严肃的问灵运出啥事了。陆灵运一直说没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作了一个张某的招牌动作“八”字,然后换成夹烟的动作,“我要一根烟,你有吗?”对着刘韩,陆灵运突然说了这个要求。

            “哇靠,有没搞错?”刘韩一脸疑惑,脸上的汗滴随着他脸上肌肉突然变化的形状寻找最低洼处流下。顿了几秒又抛出一句“牛叉,终于志同道合者了,这才像个男人嘛。给,点上它。”

            陆灵运接过烟,脑海里回到了小学四年级时和廖坚强哥哥偷着抽烟的情景。不料当他伸手再要打火机时被刘韩拒绝了,

            “NO,等等。你是第一次吸烟,是你第一次破处,我们有个规矩,应该由其他人给第一次吸烟的人点烟。来,我给你点上,哈哈!”

            “我小学的时候就抽过了,免了吧,我自己来点,让我自己来破这个处。”陆灵运快手抢过刘韩手上的打火机开始点烟,深吸一口后引发的咳嗽声让刘韩有了反击的机会,

            “看吧,不听我的话,这处烟应该由我来点燃。哎,你这是在糟蹋好烟。”

            陆灵运不去理会刘韩的这句话,让刘韩扑了个空,就像西班牙的斗牛,疯狂的斗牛扑向红绸,却总是扑场空。刘韩就像被斗牛附身般,继续扑向陆灵运,大声说:

            “你别骗我了,你根本就不会抽烟,呀,我的红塔山,我的红塔山就这样被你处决了,我心痛,我痛心。”说完不顾身上冷却了的汗渍,倒在床上仰面长啸。

            陆灵运终于相信自己克人的事实了,廖坚强哥哥和卢俊锋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这不是自己造成的吗?内心却掩饰不住难过,把泪水挥霍得很彻底,边咳嗽边流泪。抽着烟,他想到的是与廖坚强哥哥在茅草屋里的情形;抽烟引发的咳嗽不停,让他想起了卢俊锋同学病时咳嗽的声音。床上的刘韩无法知晓陆灵运内心世界的苦痛和伤心,继续吼着,把陆灵运的心里挠得一团糟,又不好发作。抛下一句给刘韩说“我出去散散步!”,于是陆灵运负着伤向学海狂奔去。

            这一路上陆灵运感到步子沉重得紧,就像绑着沙袋,举步维艰,已经提起的脚踵触地时掷地有声,从足弓传来的震荡颠得大脑生疼。少林功夫千斤坠在此时的灵运看来已经没有什么难度可言,他所掌握的功力又已经成火候了,使得他感到身子的重量超乎往常,若是平时,这点距离连个暖身都谈不上。

            陆灵运难过时选择跑的方式到达自己想去的空旷地方,是源于当时廖坚强的逝去养成的习惯,他适应了这种左右脚你争我夺有时踉跄歪斜的考验,因此今天跑到亭子时除了身上被汗水切肤之外双脚并无大恙,依旧保持着强劲的奔跑能力。他缓缓坐下,双目望向湖中莲藕,几朵绽放的莲花把陆灵运的伤心衬得无遗,风一刮更是晃得更悠哉。陆灵运眼里哪会容得下这等骄傲的莲花,捡起脚底下一颗石子掷向湖中莲花,无奈这准星偏得太离谱,弄得灵运双眼被泪水把视野搅得更加模糊了,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三跳就被地球引力吸进水底。

            而此时陆灵运的泪腺变得愈发发达了,泪腺不攻自破。几个学生在远处驻足密切注视着他双肩因为哭泣产生的抖动,以防他跳“海”自杀,当然有眺望者想着“你跳吧,我要当一回救人英雄”的心里活动。只是人心隔着肚皮,教陆灵运难以进行外科手术将所有观望者的心脏掏出来一一视之。

            观望者没一个人过去了解或是安慰他,远一望去小亭变成了《射雕英雄传》里的桃花岛,陆灵运成了桃花岛主,只是没有黄蓉这个丫头女儿为他擦试泪水。孑然一身,一个人孤独地守着难过,可怜也攀上了,心拨凉拨凉,像刚从北冰洋捞出来一般,不只湿漉漉还冻得他牙齿不住的碰撞,当然这种上下牙齿切齿是因为对上苍的愤怒。

            陆灵运在亭上对着远处大吼了几声,接着安然无恙地抛弃  “桃花岛”  这座亭子离去,让“桃花岛”变成了无人的荒岛。他的离开使得观望者的表情出现了两派:关心者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生什么事;想当英雄者一脸的扫兴,想着刚才的希望原来是场空,原来自己和光明的希望中间隔着坚硬透明的钢化玻璃隔,把希望堵在眼前让他们触手不及。

            回到宿舍刘韩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比起刚才一身的臭汗显得更男人,只是人太瘦,一身的骨架成了人骨衣架而已。刘韩看到陆灵运回来,起身迎上去对他说:“帅哥,你回来啦。哇,你听到没,刚才从学海那边传来一声吼叫,估计是失恋的吼声,也像是对上帝的不满,好像上帝欠他欠钱似的!”

            陆灵运听到“帅哥”二字后心里不免泛着快乐,碧波荡漾!虽然这世上帅哥与美女只是区别对方是雄性或者雌性,通俗的话讲是区别公与母而已。帅哥的这种功能就像陆灵运来建设县时穿着的内裤一般,只起到保护命根子的作用而非是用来保护一千块RMB,当然内裤还保护了一千块钱,但那是超出了它本身的功能。因此帅哥这个词也只是履行生物学上某种动物具有雄性的功能,证明着陆灵运是个雄性动物。

            “恩,我也听到了。但是我觉得那声吼叫像是狼群失去了同伴之后悲惨的吼声,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