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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范喜媛见到陆灵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灵运头戴帽子,衣服藏不住身体的瘦弱,一幅弱不禁风的形象让范喜媛预感着男友经历着过痛苦的事情。张口欲问又不忍这么直接,只好等陆灵运开口打破这个沉默。

            沉默是一种习惯,不知道这是谁说的,然而以陆灵运的性格不是沉默成了习惯,只是心口难开的话语使他变得沉默不已。对于此时陆灵运的沉默,却是因为想要在沉默中爆发一句“撒哟娜啦”(再见),但他不敢直接说出这等意思,只好旁敲侧击,脑海里正在寻找一种东西,或者是一个历史人物和故事能够表明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分开的悲情恋人。因为范喜媛没有犯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完美得无可挑剔,都怪自己不争气,克死了两位好友。因此灵运寻寻觅觅中有一对人物在脑海里诞生了,焦仲卿与刘兰芝!

            “你知道《孔雀东南飞》里的故事吗?哎,真可怜,焦仲卿和刘兰芝这对爱人真悲惨。”灵运幽幽地说道,双眼不敢正视女友。

            “知道一点,不过你要表达什么呢?”

            “哦,卢俊锋不在了,你知道吗?我感觉是我克死他的,所以我怕你也会被我克死。”

            “你胡说什么啊,我现在不是很好。你脑袋里胡想些什么,真搞不懂你。”范喜媛愤怒地对着陆灵运大声说。

            灵运一时没了主意,被女朋友的这句话深感自己的厌恶,自己怎么迷信到这地步了,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高一的知识白学了,老师天天说不要迷信,我这是怎么了。反复的问着自己,头低得很深,“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不够男人,真的,我们能不能做回好朋友,不然我会感到很内疚的。”陆灵运低声说道,静待范喜媛的回应。

            过了很久,范喜媛也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将秘密藏在心底,整理好思绪对着陆灵运说:

            “好吧,但是我一点也不认为你会克死我。我不会是刘兰芝,你也不会是焦仲卿,你要相信。”顿了一顿,樱桃小嘴因为说得太急口水流失很快,不能说因为看到或嗅到好吃的东西就口下直下三千尺,倒可言口水直喷五十公分,因此口水溅得太多,导致了嘴里水份不足,所以继续酝酿着口水,约十几秒又接着说,“其实你到建设县中学读书之后我跟另一个男生好上了,不过现在不便告诉你他是谁。既然你也有这种想做回朋友的想法,那么成交了,祝你愉快!”

            一口气说完,又觉得嘴里水份不足,转身倒了杯开水一旁自饮自乐去了。

            陆灵运眼珠睁得很大,像《三国演义》里张飞在当阳长板桥时的眼球,似要挣脱眼睑跳出。灵运这一怒,怒得不可开交,自己却又不好发作。原来自己一直在充当着这朵鲜花的牛粪,充当着滋润鲜花的有机肥料,而陪衬这朵鲜花的绿叶原来是另外一个男人。越想越气,背上行囊往柳树村庄走去,头也不回,与以前一步三回头的情况相去甚远。

            美丽的女孩天生是为有钱人准备的。这一点也不假,在陆灵运到建设县中学就读高中的那一刻起,一位刚上初二的男孩就对范喜媛进行了猛烈的爱情攻势,仗着父亲是坝子镇综合批发部老板,走路从不低头。他的攻势使得范喜媛与陆灵运距离产生的美顷刻间倒塌了,曾经习惯于拒绝雪片般飞来的情书和喋喋不休的情话,没想这么快就被一位花花公子俘虏了。不过陆灵运后来见到那男生,确实长得蛮帅,他更有理由相信范喜媛决定跟随更有钱途的公子哥儿是幸福的。

            陆钱斗夫妇见到“真理”儿子憔悴损,陆灵运母亲从里屋拿出家里最大的一块半人高镜子放在儿子面前让儿子瞅瞅自己的形象。陆灵运这一瞅,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的身段与刘韩有何区别,加上黝黑的皮肤把自己也吓懵了。“我的妈呀,我咋变得这么瘦啊。”说完像澳洲袋鼠一般一跃,跃出了镜子能够照到自己的的区域。这动作无比潇洒,逗得陆灵运夫妇大笑,可是也不忘详细询问到底为何才会变得只剩骨架了。灵运将故事的前后述之,但没有把吸烟喝酒的事情曝出来,留着这么一个秘密,心里也有点虚。

            舐犊情深,老俩口争着问儿子,得到满意的答案心里才把心里沉重的石头让它沉下去了。这世间无形的石头藏在心里悬而未落,可知唯独只有心脏能够克服地球引力。这谜一解,石子自然就下坠了,但是陆灵运夫妇因为对儿子这一个唯一的“真理”爱得太重,这石子也就变得超乎异常,等解开儿子变瘦之谜之后长舒的口气需要嘴巴张得很大才感觉舒坦。

            “老伴,今晚把那只下蛋的母鸡宰了吧,给儿子补补身子。”陆钱斗开口向老婆下了命令。

            “好的,让儿子回到原来的状态,杀鸡滋补滋补身体,看儿子瘦得。我今天把鸡宰了,把减去的肉给补回来。”虽然家里只有这一只母鸡下蛋,但是看到儿子瘦骨嶙峋,陆钱斗老婆也不在乎这只母鸡了。

            陆灵运这一晚吃得很多,内心的愧疚在吃饭时不曾增多,倒是吃饱之后感到父母辛苦供自己上学,可是自己却抽烟喝酒未免太无耻。这个过程说明在享受美餐时愧疚是不会钻进大脑或是心脏的,这种感觉只会在吃饱之后才会现身于大脑及心脏。灵运发现老爸的头发白了一圈,脸上的肌肉少得可怜,脸皮与自己的黝黑不相上下了;再看看母亲,没有白发,但也藏不住岁月侵袭的痕迹,双手的茧比以前厚了,皱纹布满手背,在指关节部位皱褶显得更加密了。

            寒假里,陆钱斗对儿子说以前毛主席说过知识青年下乡进行改造,现在你是我们家的知识青年啊,这个寒假你就随老爸到山上改造改造一下。就这样陆灵运被老爸带到几公里外的山上蒸香茅草,这种草名曰香茅草,最长的草到腰部,叶子细长像稻叶,只不过比稻叶长三四倍。把香茅草整颗割掉,只留下凸出土地七八公分,割下来的香茅草捆成几大捆,然后塞入大口径铝制蒸锅内;炉内加大火,蒸发出来的汽体通过放在冷水里的皮管就会化成液体,皮管出口接个水桶,香茅油就会浮在水上自然溢出。陆灵运初次被这种香茅草吸引,因为它会散发特殊的香气,吸入肺里精神抖擞。但是他也不知道这种油是用来干什么,只是因为好玩,所以就不去研究了。

            一个星期之后渐渐感到厌烦,有时心不在焉,因常常被香茅草锋利的边缘划出长长一条血口子。可是伤口不会发炎,那是因为香茅油的作用抑制了细菌的生长。陆钱斗对于儿子的这点伤不闻不问,放任之,他知道这种小伤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山里的孩子抵抗力比城里人强得许多。这样陆灵运又一次被老爸考验,以前是在家乡水田处被老爸用柳条这等细棍抽之,在臀部留下绚烂的红印;而今被山上的香茅草划破皮肤,留下细长的伤口。然而他全然不知这是老爸精心安排的在他人生成长路上的情节!

            离开家乡返校之前陆灵运特意在镜子前站了许久,这次不像老妈拿着大镜子叫他照照自己形象时变成了澳洲的袋鼠,然后跃之躲避;这回他静静站在镜子前,发现肌肉不少,脸上也比刚回到家时多了几分威武。陆灵运在镜子面前摆了几个健美POSE,像哑铃斯科特弯举展示着肱二头肌,站姿拉力器夹胸来展示胸肌,再来个颈后下拉动作,虽然看不到衣服内的肌肉,但是能够感觉到不同部位肌肉的结实,脸上显得颇为满足。内心对父亲又多了几分感谢,感谢父亲的知识青年下乡改造,也感谢毛主席当年提出的这一建议。陆灵运心里感谢完逝世的毛爷爷和活着的父亲后提上行李,带上母亲塞给他的学习生活费用向父母告别。

            带着几分自信,来到了坝子镇上。与范喜媛的相遇没有了当初的冲动,如果说当初与范喜媛的对话“哇,金表!”,是陆灵运打破男追女的中间隔着的一堵墙,那么这次见到范喜媛却是一堵墙再拐个弯,厚得离谱。倒是范喜媛走过来对着他说:“灵运,祝你好运,我知道你学习好,以后肯定大有前途。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我们还是好朋友。”一个人如果与对方关系很近,自然的小名大名和绰号成了对方的称呼,范爱喜虽然主动上前打招呼,可是直呼陆灵运“灵运”分明将陆灵运推离她很远。

            果如此,陆灵运感受到了无形的排斥力,犹如磁铁的同极,书上说异性相吸,此刻他与她却相斥,陆灵运悄悄地对物理学上的定律“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辱骂了一番,这骂语来到嘴边变成了“谢谢你,我会的。也祝你们幸福!”,脑海对自己能够这么激灵赞扬一番。“再见了,我要去找他了!”范喜媛先下手为强,转身也不挥一下衣袖就走了。陆灵运想说“不用再见,而应该是永远不再见!”可是已经来不及,对方逃也似的迈着凌波微步轻盈得像片柳叶背对着他离去了。

            二十公里的路途,陆灵运依然飞奔,渴了喝一口路边小溪的清水;饿了把包里母亲塞进去的几个鸡蛋食之。一个人独自走向卢俊锋家里,脑海中呈现着廖坚强与自己难分难舍的分别情形,又想到即将面对的卢俊锋坟墓,心里被难过轰炸之后的境况像战斗结束后战场里的一片狼藉,而狼藉之处只有陆灵运一人收拾,残碑断碣让陆灵运无从收拾。只得加快了脚步,冷风嗖嗖刮过耳际刺得他耳朵生疼。

            到达卢俊锋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时间正好赶上炊烟枭枭,但是由于村庄比柳树村小许多,所以只有稀疏的烟囱里缓缓升起木柴未燃烧殆尽产生的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