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小路两边都是农田，自行车根本无法通过，所以他最后还得回到公路上来。”
石陶佩服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过河呢？”
郭政说：“现在正是农民浇地需要用水的时候，河的上游已经开闸放水，河水较深，不可能涉水而过，河上也没有桥，再说即便他过了河，河的对岸尽是庄稼地，没有路可走。”
石陶见郭政对当地地形情况如此了解更是惊叹，又问：“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了？”
“没有必要了，他们分手后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返回市里，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什么行动了。随他去吧。”
十九
第二天一早，派去监视海振江的侦察员报告，海振江向单位请了假，说是孙子病了，回家探望孙子，这时已经到了汽车站，买好了去滨海的车票。
郭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立即拨通了石鼓村梁志勇家的电话。巧的很，梁志勇昨天夜间刚刚出海回来，正在收拾渔具，听到电话铃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进堂屋。他拿起话筒，刚想说一声“喂”，就听那边郭政热情地问候道：“老梁啊，最近身体好吗？又是一个大丰收吧？”
梁志勇一听是郭政的声音，知道又有新的情况，他急切地问道：“梁队长，有什么任务你就交待吧，是不是蛇出洞了？”
郭政知道梁志勇是个痛快人，喜欢直来直去，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海振江回石鼓了，估计今天夜间会去燕雀山，你马上安排民兵把住通往燕雀山的所有路口，天黑以前布置完毕，绝不能让他离开滨海一步。”
梁志勇一听立刻兴奋起来，自从退伍以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让人激动过，今天终于又可以显显身手了。他又追问了一句：“郭队长，你们什么时候来？”
“放心吧，我们马上出发。对了，给我准备好上次吃的那个海兔炒韭菜，事情办完后咱们要好好的喝一壶。”郭政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没问题，条件不高，全力满足。”梁志勇大声说，刚想放下话筒，又听郭政补充道：“你再去查一查，海振江的孙子是不是病了，他向单位请假的理由就是回去看孙子。”
梁志勇放下电话，转身问身边的梁鸥：“小鸥，海林病了吗？”
“没有啊，刚才我们还去学校打扫卫生呢。”梁鸥说。
梁志勇明白了，看来新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二十
“猎豹”风驰电掣般地沿着柏油马路向石鼓村驰去，刑侦队长郭政亲自驾驶着汽车全神贯注地盯着路面，石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里暗暗地为队长踩着油门，后座上是中叔慧和在滨海县城上车的老吴。今天四人全部穿上了威严的警服，因为是第一次收网，谁的心里都不免在暗暗地打鼓，郭政设想的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经初露端倪，下一步能否按计划进行，今天的行动是关键。
吉普车驶进了梁志勇家的小院里，为了隐蔽，梁志勇把车停在他家柴禾垛的后面。当四人还没有走进堂屋的时候，小梁鸥已经冲出了房门，一手位着郭政，一手拉住中叔慧，高兴地连说带跳。好客的主人梁志勇夫妇站在房门口，热情地把客人往屋里让。
进了屋，各自寒暄几句后，郭政说：“老梁，海振江现在还在路上，他是乘早上八点五十分的长途汽车从燕南出来的，从滨海开来的汽车是中午十二点半，估计下午两点就可到达石鼓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现在十一点多了，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我们再研究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和完善的地方。”
梁志勇说：“根据你的指示，我们已经对燕雀山进行了封锁，民兵都在隐蔽位置上待命，保证做到万无一失。”接着把情况向郭政他们作了简要介绍，郭政听了频频点头，对梁志勇的安排感到满意。
这时，梁志勇的妻子和小梁鸥每人端着两个菜盘子走了进来，梁志勇接过来放在桌上，又赶紧招呼客人：“吃饭，先吃饭。时候不早了，大家一定饿坏了。”
小梁鸥把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海兔炒韭菜放在郭政的面前，认真地说：“郭叔叔，这是您最喜欢吃的，都吃了吧。”
郭政哈哈大笑道：“小鬼，这么一大盘我怎么吃得完？你给别的叔叔阿姨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梁鸥朝桌上努了努嘴，大家一看，嗬，满桌都是海鲜，都是在城里难得吃到的美味。梁鸥拿起一个大海螺递给中叔慧，说：“阿姨，这是美女螺，吃了会更漂亮。”逗得在座的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顿时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饭后，郭政把今晚的行动进一步作了补充和强调，然后对大家说：“今天晚上的情况难以预料，大家抓紧时间先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准备战斗。”
二十一
天黑了，郭政和梁志勇仍然围着小炕桌小声地交谈着。小桌上除了各式海鲜外，还有郭政他们带来的小食品，这都是送给梁鸥的。二人边吃边聊直到后半夜，渐渐地有些疲倦，郭政伸了伸双臂，回身给梁鸥盖了盖被子，对梁志勇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二人走出家门，一阵海风迎面吹过来，郭政感到有点凉意，顺手紧了紧上衣，与梁志勇一起向小村的东边走去。郭政抬头看看天空，天上阴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这更平添了一些凝重。夜已经很深了，家家户户都已熄灯睡觉，整个小渔村异常寂静。
走到村子的一个拐角处，梁志勇轻轻地发出“欧、欧”的声音，这时从一个柴草垛里出来两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石陶和一个民兵在这里监视海振江的动静。四人一起来到草垛旁，轻轻地拨开干草，现出一个洞口，里面倒很宽敞，足以容得下四、五个人在里面隐蔽，洞口正对一座渔家小院，院内的景物尽在眼前。
四人进了洞，梁志勇对郭政说：“这就是海振江的家。”转头问那个民兵，“小魏，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老头子是下午两点多回来的，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不到九点钟他们家就熄灯睡觉了。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石陶伸出手，按下腕上的电子表照明按钮，已经快三点了，正是人们熟睡的时节，他有些着急，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今晚上是白忙活了……”，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海家小院的铁门轻轻地响了一声。民兵小魏低声说：“出来了。”就见一条黑影从半开的门缝里挤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就一直向东而去。
过了一会儿，郭政估计那人走的远了，让梁志勇学了几声狗叫，这是暗号，是告诉远方的哨位“蛇已出洞，注意监视”。紧接着从燕雀山方向不同的位置分别传来几声老鸹和野鸭的叫声。
二十二
那条黑影果然是海振江。
海振江走出家门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了，为了掩人耳目他选择这个时辰是有道理的。自从郭政在博物馆全体员工大会上讲话以后，万国良像催命鬼一样一天一天追的紧，说不定人家公安局的人早就把万国良盯紧了，这次出来必须要小心谨慎，要不是受那二十万元的诱惑，决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豁出去了就拼这一下子，再说那件东西放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处，用它换点人民币，为孙子留下点家业，即使有些风险也值得。
他急速地向燕雀山方向走着，心里仍然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那个姓万的可不好惹，40年前的事他肯定怀恨在心，别看他表面跟你嘻嘻哈哈，老兄长，老弟短的，心里毒着呢，整个一只笑面虎。为了把“凤钺”弄到手，他还真不惜血本，开口就给20万，还立马给了5万元的定金，也不知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值那么多。不管他，反正在我手里也是废铁一块，给就给他吧。不过，估计那也是一件宝贝，交货时必须再多要一些，不加码就甭想拿走。
就这样想着，海振江登上了燕雀山，来到了山洞口。周围漆黑一片，海风吹得松树嗖嗖地响，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他定了定心，坐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狠吸了两口，两眼急切地左右看了看，再用两只耳朵搜索着四周的动静。他见一切都平静，这才静下心来，将抽剩的烟头扔在地下，用脚狠狠地一抿，然后拨开洞口的灌木丛，从里面拿出一根碗口粗细、约有两米来长的大木棒，随后一闪身钻进洞去。
洞内更是黑得吓人，好在他事先有所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一截蜡烛，用打火机点上，在洞壁上找了一块突出的石头放好，洞子本来不大，让烛光一照倒显得很亮堂。他将木棒轻轻地靠在石壁上，三下两下地爬了上去。别看他将近六十岁的年纪，又干又瘦，似乎风大些就能被吹跑的样子，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爬的动作比猴子还利索。
正当他把手伸进石缝的一刹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了，不好，东西不见了。正在这时，又听一声大吼：“不许动。”海振江一哆嗦，直把他吓得心惊肉跳，立刻从上面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任凭两个民兵折腾，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其实他也不想反抗，事到如今只好听之任之了。
两个民兵七手八脚地把海振江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大声地打了两声口哨，告诉其他位置上守候的人，大功告成了。下了山，“猎豹”越野车正在那里等着，郭政与梁志勇等众民兵握手告别，而后加足马力连夜赶回了燕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