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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在这种情况下,LR5已经使用不上,而且也不需要了。营救指挥部决定打开第二个舱口,8月21日13时,这一任务得以完成。

            13时30分,一部摄像机被放置到了满是海水的潜艇舱内,但水很浑浊。

            约17时,“北海舰队”总参谋长米哈伊尔·莫察克海军上将正式证实,“库尔斯克号”K-141型潜艇全体官兵已经牺牲。进入相邻的第八舱和第七舱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需要其他设备并做其他准备工作。

            俄罗斯大部分媒体提出的问题是——能否营救出潜艇艇员。就此,在报纸和杂志上充斥了大量外行人情绪化的、不客观的、有时甚至是粗暴得令人无法容忍的报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国防部的人没立即用浮筒将潜艇升到海面上来。”(叶夫根尼·泽列诺夫,国家杜马议员)“这是一些不像话的闹剧。”(亚历山大·马里宁娜,女作家)“这是习惯性的俄罗斯式糟乱。”  (维洛妮卡·马尔琴科,来自“母亲权益”基金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隐瞒悲剧真相上了。”(鲍里斯·托卡列夫,导演)“让英国人和挪威人帮忙的时间太迟了。”(根纳季·谢列兹尼奥夫和鲍里斯·涅姆佐夫,政治家)“这不是一场救援行动,而是在犯罪。”(谢尔盖·斯坦科维奇,前政治家)“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在破坏。”(尼古拉·科季岑,顿河哥萨克军队领导人)“军人蒙蔽了普京。但他有责任迅速搞清情况,让撒谎者自量,亲自把握事态。他行动迟缓,人们是无法忽略这一点的。要是我,会有另外一种做法。”  (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前苏联总统)

            巴伦支海上的悲剧(6)

            但是,专家们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潜艇毁坏程度令他们惊讶,要知道,该潜艇在海军中被认为是此类型军舰中性能最可靠的,过去的5年印证了它并非浪得虚名。是什么原因给“库尔斯克号”造成如此巨大的损伤?很明显,是多方面的原因凑在了一起:可能的外来撞击,储备鱼雷、蓄电池、压缩空气罐以及一切易爆物品的爆炸。幸运的是,位于艇身的坚固部分与轻薄部分之间发射井中的巡航导弹显然没有发生爆炸。两座核反应堆的防护装置及其自动关闭系统也是稳定的。无论第九舱内还是潜艇周围,都没有探测到放射性增强的迹象。

            在全世界,潜艇灾难时有发生。19世纪30年代,在这个悲剧性事件的名录中,英国人名列前茅。40年代,德国损失的潜艇最多。50年代,法国人最频繁地损失潜艇。60年代,美国有两艘核潜艇葬身深海海底,艇舷甚至还悬带核武器。对于专家们来说,这两起可怕意外的原因迄今还是一个谜。到了70~80年代,苏联在这场恐怖竞赛中跑到了第一。先后沉没的潜艇有“K-8”  (1970)、  “K-219”(1986)、“K-278”(1989)。只有“K-278”潜艇(或称“共青团员号”)覆没的消息,在海军历史上第一次立即被最广泛地扩散开来。

            1986年“K-219”潜艇惨剧以及还有42名官兵牺牲的详情,我们只是三年过后才了解到。海军上将弗拉基米尔·切尔纳温在自己的《核潜艇》(莫斯科,1997)一书中,首次披露了“K-8”潜艇牺牲艇员的名单,艇上当时共有52人。但几乎所有专家都一致认为,“库尔斯克号”核潜艇的沉没是俄罗斯海军史上一次最可怕的大难。

            总统力图控制局面

            8月18日夜,在与其他领导人协商后,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缩短独联体国家元首峰会,回到了莫斯科。普京听取了参加救援行动人员的工作汇报,但继续坚持不干预事态的进程。只是在8月22日,普京才开始亲自处理所有与潜艇沉没和艇员牺牲有关的事项。

            俄共中央机关报《真理报》肯定地认为:“总统简直就被压垮了,这种压力主要来自于利用‘库尔斯克号’潜艇的命运而在全国范围内导演的妖魔化他的运动。”  该报还诘问道:“叶利钦的接班人能否撑得起这样一付沉重的大国十字架呢?”  但是,普京并没有被击垮。他性格严肃、沉默寡言而表情忧郁,但同时也充满力量。一些观察家认为,普京是个很会听课的学生,显然,这种看法是正确的。8月23日星期三被宣布为全国哀悼日,而在星期二下午,普京就飞到了北莫尔斯克。从机场出来,他没有去“北海舰队”司令部,而是去了维佳耶沃“库尔斯克号”官兵驻扎的营区,从全国各地赶来的660多名遇难官兵的亲属聚集在那里。《独立报》8月23日的一篇文章写道,总统当然不应当为军队的崩溃和“库尔斯克号”的沉没承担责任,“他的过错在其他方面,他没有对人们的痛苦表现出应有的同情,此次造访北方实在是太迟了”。  英国电视台播放这样一个画面片段:一位据说是牺牲艇员妻子的妇女,冲着摄像机用英语叫喊着:“如果我看见普京,我就杀了他!”相似的场景也可以在俄罗斯的报纸上看到。在“独立电视台”,人们看到了那位冲着摄像机喊叫的妇女:“我不想见普京。我恨他!”

            但事实上,事态却按另外一种方式进行了。普京首先探望了牺牲艇长的妻子利亚钦娜,就在他们住的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里,与她交谈了一个多小时。随后他们一起前往“军官之家”,有650个固定座位的大厅里进来了1000多人。总统的陪同和警卫人员少到了极限。普京与大厅里的人们交谈,并回答所有问题,哪怕是最没有道理和已经反复提了几遍的问题。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而是聚精会神地倾听。这次会面持续了3个小时,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但是,受邀媒体记者们想看到的事件和粗鲁言行却没有发生,也没有电视台和电台转播:因为普京不希望把自己与遇难潜艇官兵亲属的会面变成一场做秀。只有普京抵达维佳耶沃的个别片段被总统和“俄罗斯电视台”的摄像师拍摄下来。普京是一位态度诚恳的人,很显然,他所言都是其所想。总统说:“我没意识到,舰队处于如此可怕的状况。”但他也批评了俄罗斯媒体在报道“库尔斯克号”悲剧事件时的极端偏见和歇斯底里,他认为这样做是侮辱了潜艇官兵。普京说:“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偷光了国家、陆军和海军,今天又妄想操控社会意识。”

            第二天,几乎所有俄罗斯报纸都刊登出“遇难官兵家属们的情绪缓和多了”  的标题。参加这次会面的不少心理学家后来回忆说,总统的讲话通情达理,他用真诚赢得了人心。《消息报》指出:“总统成了一位优秀的心理疗法师。”  当然,给在场的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有政府和总统决定给牺牲人员亲属的、按俄罗斯的国情来说数目不菲的补偿。大多数牺牲的潜艇官兵都是各自家庭的顶梁柱,而许多家属简直就不知道,他们如今在这个北方城市还能做什么。

            正如有家报纸写的那样,问题不在于普京是否“收买”了这些人。一位遇难潜艇水兵的母亲对“公共电视台”记者说:“他像亲人一样和我们说话。”甚至就连反对普京的报刊也感到异常惊讶:“弗拉基米尔·普京部分完成了稳定遇难者亲属们情绪的任务。”(《今日报》)“在亲属们号啕大哭的氛围中,普京看上去不是国家元首,而是一位能够感同身受的俄罗斯普通公民。这显然使场面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转化。所有从前有关索契沙滩和对潜艇悲剧的庸俗乏味的传言,现在都一笔勾销了。”(《莫斯科共青团员报》)  “普京是作为这些人的总统离开此次会面现场的,可就在刚才他还差一点被这些人给撕碎了。”(《生意人报》)《消息报》写道:“普京的白天是维佳耶沃悲剧的最高潮。这曾是一场危机。到了晚上,人们的情绪变得缓和了。心理医师证实,8月22日夜里,所有人都睡着了。”

            巴伦支海上的悲剧(7)

            8月23日晚,普京长时间接受了“俄罗斯电视台”的采访。在这里,他回答了过去10天来令全社会躁动不安的所有问题。普京说:“尽管我在总统职位上才100多天,但我还是应该对这次悲剧负有全部责任,我有过失。我将与军队、舰队同在,也将与人民同在。我们大家不仅要一起来重振军队、舰队,还要振兴国家。对此,我深信不疑。俄罗斯永远拥有未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普京却清楚地让人明白,他认为谁应当为俄罗斯及其武装力量的艰难处境承担罪责。

            《独立报》在评论普京的讲话时说:“这是总统一次成功的宣传包装。”但事实上,普京根本没有想要进行宣传包装,尽管他的访谈几乎到处都引来了好评,当然在有的地方还有恐惧。《共同报》忐忑不安地写道:“普京向对他来说不守规矩的政治家和媒体发起攻击。”“利用‘库尔斯克号’悲剧事件,总统将向批评自己的人发起进攻。”  但普京没有向任何人发起所谓的进攻。大概由于他过于克制,左派媒体甚至还为此非难过他。

            许多人期待着各种形式的辞职和惩处。麦洛尔·斯杜鲁亚是勃列日涅夫时代著名的政论家,现今生活在美国。他在《库尔斯克号》一文中写道:“普京是一位实干家、一个由改革前的纯钢打造出来的人,他开始拯救自己最主要的东西——权力、他的声望,展示他与冷酷仅一尺之距的强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