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能量不会凭空出现，一种能量的出现必须以另一种能量的牺牲做代价。”袁殿臣嗤笑着，“谁又能有不老容颜？容颜易老，韶华不再。即使再风华绝代的美女，年老色衰之后也不会有男人想要靠近。国家如果只是靠保护环境而无法赢取经济增长，恐怕会搞得政权不稳。人的目光是很短浅的，如果不能让他们立刻看到效果，他们就立刻变得躁狂。而那些因投机而攫取利益的元凶又反过来要求其它人和自已一样保护环境不受破坏，真是卑劣之极。”
“纯洁忠贞的人只能去忍受痛苦的煎熬，然后最终和享受过人生所有乐趣的人一样化成一具青淤泥枯骨。”
“正是因为那样，你那样做有时候对那些人则是一种深深的伤害。”
“伤害别人，呵……我受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我只是去取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么？”袁殿臣点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故事？”
袁殿臣喝了口茶，然后说：“我之所以要来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是我父亲和母亲第一次相识的地方……你认为茫茫人海中的两个人相遇的几率是多少呢？三十四亿分之一或是百分之百？”
“为什么是三十四亿分之一？”
“呵……那是因为地球上有六十八亿人呵。”
“我觉得缘分的几率差不多就是那么小吧。”
“你有没有听过佛经里有句话叫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没……”
没有几个人明白，每个人眼前不过是一场幻梦，一场拥有着各种触感的梦，无论是在避免痛苦的触感，还是尽力去换取更多享乐的触感，实际上都是徒劳。
眼前那种幻象就像是，像是……一团火。
第二章 限时推理
我在苏凝蝶家的垃圾桶里找到一卷录影带烧剩的灰烬，我用镊子将这个物证小心翼翼取出装在物证袋里。然后来到苏凝蝶住处小区的监控室，潮冷的房间里显示屏的扫描线闪动着。
今天中午到达火车站的时间大概是在十一点半左右，而根据监控录影，苏凝蝶拖着行李箱离开住处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五分。根据小区监控显示她在门口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向西行驶，大概在不到十点五十分，最近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画面可以分辨出那时经过的那辆出租车号牌。我联系到了出租车公司，进而找到那辆车的司机。根据他回忆说，出租经下马巷的时候上来一位男乘客，然后从东二环入口绕行往北，一直到火车站。接男乘客的时间大概是在十一点十分的样子。
“下马巷……”
根据之前的调查，袁殿臣平日靠一间旧书店维持生计，那书店就在下马巷，他极可能去过那里。他安排苏凝蝶离开，因为他已经发觉我们在调查她，调查苏凝蝶和他的关系，因此一早就准备好的“炸弹计划”并非是临时决定的，假如苏凝蝶顺利离开，他也会去警察局伪装自首，趁机掏出炸弹。至于提示，是根据他知道我们在监视苏凝蝶，因此我们能够了解他曾经在下马巷上车，我们很容易能调查到他的身份，以及他在下马巷的旧书店。当我们的查找陷入僵局时，就会想到那间书店，只有当恰好符合谜题时才会产生作用，如果提前进行检查，想必不会知道提示代表的意义。
“也许，那里会有什么提示……只是也许……”
漆成深红的一片片木门板卡在凹槽里，灰色木板上有一张三色尼龙编织袋作为防水隔层，上面盖着软趴趴的黑毡，然后浇一层沥青，翻成波浪型的灰白瓦片上压着青砖，门前倚着一颗枯干的核桃树。夹在两家古玩店间的这间旧书店多少显得有些与落伍。
门上挂了把老式铁锁，我背靠着锁将双手背在身后，取一根略带弯曲薄硬细长的钢片配合一根铁丝，在锁孔中搅动几下将锁打开，拆下几片门板，斜靠在墙上，侧身挤进去。屋子有些阴冷，还有一股很浓的木料受潮的味道，书店四壁都是陈旧的书架，书架上堆的满满的旧书，整个房间没有套间，房间也并不宽敞，大约不过十来个平方。房间中央有四个书架紧靠着，堆成口字型。书架下脚还用白漆描了边线。
我取出手电，照着四周，查看有什么异常。水泥地面还算是光滑，有些裂纹蔓延开来，墙壁的白灰脱落了不少，露出内砖。天花板的木质隔层上贴了一张白纸，白纸上似乎还贴有东西。我搬来矮梯，靠在书架上爬上去。天花板上也有一层薄灰，但这白纸却像是刚贴上去不久，白纸上贴了一个“食”字，像是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
我顺着梯子下来，看见房间一角的木桌下堆了厚厚一叠报纸。书桌上则有一张今天的西北都市报的报纸，还有剪刀，直尺和一张市区地图。
报纸头版标题是“西部食品合作与贸易洽谈会今日开幕”，正文内容有一个被剪掉的空缺。这句话是“民以□为天”。
另外还有一处被剪掉了，似乎是报社的地址。
“这是哑谜啊……”我看着天花板上的“食”字，“为什么不剪标题中的“食”字呢？那不是更大更容易被人看到么？或许这句话是提示。”
“食为天……”
天花板上的字，与地下呈“回”字型的书架。地图，直尺……
“没错，指的是回民坊……下马巷，报社地址，三点落在一条直线上。”
“难道是说……这就是袁殿臣留给我的提示！？”
“自动储物柜的位置就在这条直线……不，是回民坊与报社构成的线段上！”
我摊开地图，用直尺摆在这条线上，交叉穿过的建筑，很可能就是这个规模最大的晶华超市。那个双层超市，很可能就有多个储物柜。
他在今天返回下马巷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报纸布置提示线索？他之所以会知道今天的报纸有符合条件的内容是因为这句话是本期洽谈会的主题，作为宣传，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被获悉了。
我向报社零售商打去电话询问，得知今天的报纸送到这里的时间是早晨7点10分左右。
“当日报纸送达的时间大概在清晨7点10分，他早上没有过来还是在7点之前就已经从这里离开？”
我头脑中闪现过一串疑问，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了。我必须赶到自动储物柜那里，因为天色已经开始转暗。
十几分钟过后，我来到晶华超市楼下。
我试着在八号箱柜前插入纸钥匙，红光扫描条形码之后柜门弹开。空荡荡的柜子里只放着一把普通的黄铜钥匙。
那钥匙没有划痕，是把新钥匙，从大小和形状上看，那不是用来解除炸弹的钥匙。
到底是用来开启什么的钥匙？
我想……应该是用来开启下一个谜锁的钥匙。
第二章 限时推理
那排白桦树上总共就挂着几片枯叶，黑色斑纹像是细眯起的诡异眼线。
冰冷的糙纹水泥路面散落着几片干瘪的碎草，路旁的三层苏联五零年代肃反时期样式楼房就是科研院高能所的家属楼。大块的土红色波浪瓦压着厚实木板斜铺在屋顶，然后是直凸凸冒出来的长方型烟囱和突出来的阁窗，复合式多层灰砖中规中矩地垒起呈保守的棱角分明的轮廓。凹嵌在墙壁中的窗户上有十二块方玻璃，四排三列，左边和右边中间竖的两块是可以推开的，用风钩固定，用油泥抹在边缘固定在绿漆木框架的凹槽里。
起初应对极北湿寒气候的构造被照搬到这样的西北城市里，却有另一种味道。
苏凝蝶的父亲苏皑帷从科研所退休后在J大学物理系挂了个客座教授的职。他早年曾去苏联留学，归国后在1979年提出关于利用核能发电的研究而备受关注，后来被调去参加“六五计划”的核电站建设。
专案侦办组成员几乎一致认为，苏凝蝶在完全藏匿前极可能会和父母接触，于是潜伏在家属楼周围的侦查员都谨慎地开展监视任务。
傍晚阴冷的北方吹着，天色晦暗。
透过架在附近的望远镜，从窗户看见苏凝蝶的父母两人穿戴整齐，将房间的灯熄灭，离开家属楼，走出楼道。苏皑帷戴着口罩，头上罩一顶棕黄棉帽，围着灰线围巾，穿着皮大衣，她的母亲把围巾把头包裹严实，同样也戴着口罩，身穿青绿花绒袄和棉鞋。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离开科研所大院，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就往东走了。
几名侦查员分别在他们周围隐蔽的跟踪着，他们丝毫没有察觉。两人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和食物然后离开。在超市附近的一间公厕前停下，侦查员迅速隐蔽在附近不远处的墙角或树后，通过微型步话机联络，虽然天色有些阴暗，但也不至于让两人离开他们的视线。苏皑帷提着袋子在门口等着，老太太走进厕所。过了几分钟走出来，然后换她提着袋子，苏皑帷走进厕所，出来之后两人往前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侦查员报告了一下大致方位和车牌号码，在附近蹲守的其它人员便驾车跟了上去。轮替跟踪大概四、五十分钟，出租车在市郊的一处别墅区停下。两人下车，走进一间别墅。
侦查员将车停在路边，透过车窗看着别墅的情况，一边等待支援的警力。
每间别墅之间并不相近，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遮蔽物可以阻挡侦查员的视线，或者让什么人离开别墅，更重要的是这只是普通的别墅，并没有什么秘道之类的奇特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