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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十二、那时



                                            少时,那种难言的尴尬并不稀奇,但我们是如此羞涩,所以我在宿舍换了衣服,死都不肯再去教室,磨蹭了很久,还是畏惧老周的魅力,不敢逃课,灰溜溜地从后门溜进了教室。教室很安静,我几乎把头勾进桌斗里,只觉得全班好几十双眼睛都盯着我,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那种尴尬,真叫人羞愧的想找块豆腐撞死。

        一个晚上我异常的安静,下课那些经常跟我嘻哈的男声都约好了似的没人敢找我唠嗑,就连陈耕升那鸹躁的家伙都安静地遁迹了。我幽怨地拿眼看着顾念虹,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片飞云,一晚上都绽放如霞。

        “顾念虹,真是要死了,丢人啊。”

        “是啊,害的我都不敢抬头。”顾念虹捏了我一把,“你不知道刚才你晕倒的时候教室可热闹了……”

        “嗷……”我低声□□了一声,可以想象我那时的窘迫相,居然因为这种事晕倒,还被男生被到医务室,我捂着肚子,咒怨着,“该死的,都是肚子不争气。”

        “噗嗤!”顾念虹不由笑出了声,“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

        我一想,也不由笑了,笑着就打了一下她的手,这样一闹尴尬去了很多,我们相视一眼,放松了起来。

        “顾念虹,这是你的笔记。”桌子上轻啪一声,我抬头,就看见袁嘉林一脸正经地把一个笔记本轻扔到桌子上,“洛心,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又来上课了?”

        刚收起的尴尬被他这么直白的一句,又拉回羞愧中,我的脸不由又一红,暗自骂了他一句,还没开口,那边却有一个男生极大地哄笑了一声,我恼怒地回头蹬了一眼那男声,却是潘长生。他见我蹬他,却拿起手里的物理书示威地晃了一下,嘴角那不明的笑容让我不由愣了一下,眼角里却是程海云侧脸上涌起的红晕,我的心更乱了下,一种莫名的情绪杂乱地袭上心头,说不出是郁闷是尴尬还是羞涩。我没再敢跟潘长生用眼神交战,慌乱地低下头来,甚至连顾念虹和袁嘉林讨论习题的声音都没听见。

        下了自习,我便慌乱地收拾了书,连顾念虹都没理,就飞快地跑回宿舍,呆呆地坐在床上,抚着因为跑步而飞速跳动的心,脸却是一阵冷一阵热,那种说不出的莫名情绪让我有些不安。手胡乱地捶了一下床,却铬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却是程海云那见衬衫,我的手正捶到黑色的纽扣上,我慌乱地站起来,离那衣服几步远,看着那熟悉却又似乎陌生的衣服发愣。

        “洛心,你跑这么快回宿舍就发傻啊?”杨叶走进来推了我一把,“别站路中间啦。”

        “哦,啊……”我讪笑了一下,依旧走回床上坐下,“顾念虹呢?”

        杨叶一甩及腰的长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扭头看着我莫名地笑了起来,“跟袁嘉林留在教室复习呢!对了,洛心,你肚子还疼吗?今天你可真是吓坏我们了,你一晕倒,程海云就跟疯子一样,抱着你就跑了,吓,从来没见他那么慌张。”

        杨叶的眼睛在晕黄的灯光下有些亮晶晶的,看着我有些心慌,“谁没这样啊,你还笑!不过是……是肚子疼嘛,要是你晕倒了,程海云也一样慌张。”

        “哈哈,那可说不一定。”杨叶的眼睛在我床上溜了一圈,“这不是程海云的衣服嘛,你还不给人家洗了还给人家啊!”

        “我才不给他洗呢!”我看着杨叶不明的笑,嘴巴便硬了起来,胡乱地将衬衫扔进床底的盆里,“谁叫他多事!害的我在班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真是狗咬吕洞宾!”杨叶不屑地撇嘴。

        我刚要还嘴,便看苏小云抱了书优雅地走了进来,便不想说话了。苏小云放下书对我说:“洛心,程海云说,他已经帮你跟周老师说不去参加长跑了,所以明天早上你不用去练习长跑了。”

        “哦,知道了。”我肚子鼓胀着,心口也闷闷的,见苏小云一副跟程海云很熟的样子,心情,没来由更低落了。在床上躺了一会,见顾念虹还是没有回来,大家复习的复习,梳洗的梳洗,说闲话的说话,窝床上的窝床上,我更觉得郁闷,于是拿了床底的盆便去了洗衣房。

        红蓝的格子在洗衣房昏暗的灯光下有一种暗暗的黑色,我机械地搓着衣服,压抑着心口迸发的某种情绪,用冷水拍了拍脸,再一次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胡思乱想,这次拧干了衣服走出了洗衣房。一出来,就看见楼梯上顾念虹跑得极快的身影,“顾念虹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顾念虹听我叫她,停了下来,仓惶地看了我一眼却低下头去,我看着她彩霞般炫丽的脸色,不由怀疑,走到她身边,“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涂红油彩了?”

        顾念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很少几个人在走动着,她拉着我走到墙角,低低地说:“跟你说件事,你不准大声喧哗,而且帮我想个主意。”

        “怎么了?”我看着她少见的慌张,有些着急,“什么事啊?”

        “给你看这个!”顾念虹将手里的笔记本塞进我的手里,“最后一页你看看啦。”

        我狐疑地翻到最后一页,很熟悉的字体,除了袁嘉林再没别人,却是一段小诗“我渴望走进/你的生活里去/不是为了/破译秘密/面对变幻无穷的季节/谁能奢望/一览无余/我将用整个生命爱你/却也会始终属于自己/回首我们相处的日子/你会发现/没有秋天/只有秋天留下的些许痕迹”。

        “啊……”我刚要呼叫,却一把被顾念虹捂住了嘴。

        “不许叫,不许笑!”顾念虹慌乱间脸更红了,圆眼睛里的羞涩、迷惘更添一分少女的娇羞,“洛心……你说他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却无法阻止我笑,捂着微疼的肚子,我靠在走廊洁白的墙上,笑得有些猛,不由咳嗽了几声,“……咳咳,那个书呆子,居然还会抄汪国真的诗,真是……真是人不可咳咳貌相啊!”

        “不理你了,我刚才一路上都在纠结呢。”顾念虹见我没正经,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笔记本就走,我一把拉住了她。

        “行了,生什么气嘛,我不过开个玩笑。”和顾念虹并肩站在长廊的阳台边,看着满天的灿烂的星光,“我就说袁嘉林对你不一样嘛。”

        顾念虹沉默了一下,“我觉得很荣幸,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了。”她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把头靠着我的头,“洛心,有人喜欢的感觉真好,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喜欢他。”

        有人喜欢的感觉真好?我琢磨着这句话,心口盘旋了一晚上的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顾念虹,程海云……”

        顾念虹轻笑一声,“不要问我,很多事我并不比你清楚。”

        “那你怎么看这种事?”我没说什么事,但是我知道顾念虹懂,那时我们不过十六七岁,那样并不是很开放的年代,羞涩懵懂的让我们心疼,却又落得多年后更多的失落。
        “我也不知道,我想想啦。”

        “你也不知道怎么对袁嘉林对不对?”我把半个身子都靠在顾念虹身上,“早恋离我们很远吗?”

        “很近,可是我不想走近。所以……我想我以后会离他远一点吧。”顾念虹叹了口气。

        “那我也离他远一点吧。”我也叹口气,没有说“他”是谁,顾念虹也没问,我们就这样依偎着看着漫天星光,直到宿舍熄灯,才默默地走回宿舍。

        那年的长跑我并没有参加,因为心中有了顾忌,更有顾念虹和袁嘉林暧昧的揭开,我便从懵懂中走出了一丝清明,那丝清明和理智让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玩闹的心,与程海云渐行渐远。我把更多是精力放到学习上,甚至与男声玩闹都少了。偶尔无聊的周末,我却会拉着杨叶或者顾念虹找杨叶的堂哥杨光,看他修理摩托车,我会整个下午就蹲在他的车铺里,不说话就看着那些螺丝零部件四处乱扔,机油涂满各处,不为什么,却是只为喜欢那种凌乱的感觉。

        杨光是个人际关系极好的人,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又黑又壮,往那里一蹲,就跟青山脚下那监狱大门口大黑似的,见着就觉得威猛畏惧,不过我们都不怕他。他的朋友交际很广,经常有很多街上的小混混或小青年的,呼啸着摩托车来找他,那些人偶尔也会对我和杨叶调笑几句,不过都被杨光敲打跑了。几次之后,我们跟杨光那些朋友便成了朋友,经常嬉闹几句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那些别人眼中所谓的混混青年,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的无所事事流氓耍赖,只要你用诚挚的平等的心对待他们,他们便是最讲义气的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