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贰
吃完东西独孤杨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左蓉蓉拉着李碧柔去逛街，李碧柔不好拒绝，又叫小楠一块去。她们前前后后买了十几件衣服。左蓉蓉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回到客栈，左蓉蓉又催促李碧柔换上新衣服。她把独孤杨拉过来：“你看，嫂子多漂亮啊！”
独孤杨看着李碧柔，心里不禁赞叹。她穿着这样贵气的衣服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李碧柔脸红了，说道：“还是妹妹眼光好。”
独孤杨退出门外，说道：“今天你们都早些休息，我们明天加紧赶路。”
左蓉蓉又跟李碧柔话了一会家常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客房里只剩下李碧柔和小楠了。小楠没有听到脚步声了，她走到李碧柔的面前愤愤不平道：“那个左蓉蓉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好肯定有什么阴谋。小姐为什么不在独孤公子面前揭发她。”
李碧柔笑了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去的就算了。”
小楠正色道：“你这样软弱会丢掉你的幸福的。”
她的话让李碧柔愣住了。桌上的灯火摇曳着，地面上的人影也跟着晃动起来。李碧柔叹了口气道：“别说了，早些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左蓉蓉来敲门，小楠把门打开，她没有给左蓉蓉好脸色。
“现在的奴才比主子还嚣张了。”左蓉蓉瞪了小楠一眼。她快步走到李碧柔的房间，将手里的小包裹放到桌上。“嫂子，我给你拿了些珠宝首饰来。太多了我根本戴不过来，你一定要收下啊。”
李碧柔连忙推辞：“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
“那你是看不起我这个妹妹了。”左蓉蓉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李碧柔有些为难，只好说道：“那就先放我这吧，什么时候你需要了再拿回去。”
左蓉蓉笑道：“那我就当你收下了。”
吃完早饭，独孤杨带着她们三个人去查看淮阳的益来米庄。这也是独孤山庄的生意。益来米庄的老板叫何远山，是个外家拳的好手。看到独孤杨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老爷前阵子给我飞鸽传书，说少爷要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独孤杨笑了笑，他转身指着左蓉蓉道：“这位是龙威镖局的千金左蓉蓉姑娘。”
何远山点头道：“久闻你爹左寒青的大名，幸会幸会。”
左蓉蓉嘿嘿笑了一声，骄傲得抬起头来。
何远山看到了李碧柔，问道：“这位姑娘是？”
独孤杨道：“她是……”话到嘴边独孤杨又吞了回去，父亲并不太认可这桩婚事，他若贸然的将这件事在江湖上宣扬出去，到时候不好收场。
李碧柔自己抢在前面说道：“小女子李碧柔。她是我的丫环小楠。”
何远山突然拍手道：“原来这位就是少夫人啊！”
独孤杨疑惑的看着何远山，这件事父亲可没有对外人说过。李碧柔听到“少夫人”这个称呼低下头去，脸微微的红了。
“老爷飞鸽传书里说了，少爷要娶李仁琦的女儿李碧柔为妻，还让我到时候去喝喜酒呢。”何远山说道。
独孤杨更加纳闷了，父亲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何远山继续说道：“现在江湖上的人都说老爷重义气，二十年前的几句承诺都没有忘记。以独孤山庄现在的地位，一点都不嫌弃李家，还派少爷你亲自去迎接李碧柔。天下英雄好汉都前来投靠独孤山庄，朱日向的好日子不多了。”
独孤杨听完何远山的话心里不是滋味，父亲利用了他的婚事。他转头看着李碧柔，突然觉得对不起她。李碧柔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勉强露出了微笑。
进了大堂内，何远山给独孤杨汇报了一下米庄生意的情况。独孤杨完全没有心情听，他始终心神不宁。
离开益来米庄，他们牵来快马继续赶路。行了一天，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依然没有看到可以借宿的人家。独孤杨查探了四周，看来晚上只好在这路边过夜了。他回过头来对李碧柔歉意地笑了笑，道：“只好先委屈了。”
四个人围着一堆火坐着。这路的两边都是徐徐而上的高山，夜里看上去只有朦胧的影子，若从高处望下来，这里就有些像一个大峡谷了。
他们吃着干粮，都不说话。左蓉蓉咳嗽道：“你们都哑巴了？快闷死我了。”
独孤杨笑道：“你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那是你家的规矩，现在出来了还管这么多。”左蓉蓉扬手道，“不是看着嫂子不好意思说话吧。”
独孤杨抬头看着李碧柔，李碧柔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都各自低下头去。
李碧柔轻声道：“家父可好？”
独孤杨点头道：“嗯，他身体硬朗着呢。”
两人这种对话让场面更显尴尬。只是在大户人家，夫妻之间就是应该相敬如宾。
左蓉蓉突然从头发上拔下一根金簪子下来，说道：“独孤哥哥，你还记得这根金簪子吗？”
独孤杨道：“自然记得。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我送你的。”
左蓉蓉点头道：“那你要送什么给嫂子做见面礼呢？”
“这……”独孤杨突然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来，拉起李碧柔的手，把玉佩放到她的手心里，道：“这玉佩送你吧，等到了独孤山庄，我再送你些其他的物件。”
李碧柔只感觉那玉佩热热的，她把玉佩攥在手里。小楠从身边拿起包裹递给李碧柔，李碧柔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布袋来。她小心翼翼的将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剑穗。
“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李碧柔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值几个钱，希望你不要嫌弃。”
独孤杨接过剑穗，当即别在剑上，将原本的剑穗收起来了。只听他笑道：“和我的剑好是般配。”
两人就这样交换了信物。李碧柔心里止不住的紧张，她想我就如此把自己嫁了么？火光照着独孤杨的脸，他的眼睛英气逼人，直有一种摄魂的力量。李碧柔心里想道，嫁他倒也不枉此生。
一路奔波劳累，四人都有些累。小楠早靠在火边睡着了。左蓉蓉打着瞌睡，一头歪到了独孤杨的怀里。独孤杨将左蓉蓉的头慢慢移开，枕在包袱上。他看了李碧柔一眼，李碧柔连忙把眼睛闭上。独孤杨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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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像峡谷一般的那段路，接着就是大片的平原。李碧柔经过这些天的骑马，也学会了一些技巧，倒也不怎么累了。四个人在平原上比起跑马来。独孤杨的马自然是跑得最快的，左蓉蓉紧跟其后。每过一小段时间独孤杨都会往回跑，不让李碧柔给跟丢了。李碧柔在这样的环境里心情倒是放开了不少，脸上总能看见美丽的笑容。她看到独孤杨并不骄横，反而彬彬有礼，在他面前也不怎么紧张了。之前的那些担心看来都有些多余。
这日中午，天空上飘来乌云，风雨欲来。他们骑在马上，衣服都能被风吹出很大的声响。独孤杨看见前面有间茅草屋，大声道：“我们避避雨再走。”
刚跳下马来，大雨就倾盆而至。茅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快要散架的桌子，地上铺着一些干稻草。独孤杨把马拴好，他看见李碧柔站在茅屋前。
“你怎么不进来？”独孤杨问道。
李碧柔听到这话反而冲了出去。独孤杨走到门口，这才看见李碧柔扶着一个老婆婆过来了。老婆婆的手里提着竹篮子。她的衣服全被淋湿了。
“老了不中用，看见雨来了都避不了。”老婆婆叹口气道。
李碧柔掏出手帕给老婆婆擦去脸上的雨水，问道：“婆婆这是做什么去呢？”
老婆婆看着李碧柔说道：“你真是个好姑娘。我给老伴送饭去呢，他在那边的地里干活。”
左蓉蓉和小楠坐在稻草堆上，听到说送饭不觉肚子有些饿了。独孤杨拿些干粮分给她们。老婆婆站起来说：“我这有热茶水，姑娘们要不要喝？”
左蓉蓉连忙点头。老婆婆拿出碗来，倒了两碗。左蓉蓉和小楠一口气喝完了。老婆婆又倒了两碗。李碧柔正要去喝，老婆婆说道：“你先过来一下，我问你些事。”李碧柔走到了老婆婆的身边。
独孤杨将茶碗举到嘴边，他闻了闻，眉头一皱，大声道：“有毒。”话到嘴边，他这才看到左蓉蓉和小楠早已昏睡过去了。独孤杨拔出剑来，正要冲向前去，只觉腿上无力，坐了下去。
李碧柔惊恐的看着老婆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娃儿倒有些本事，还闻得出毒来。”老婆婆笑道。
独孤杨淡然道：“刚才我看你从雨中走过来时脚法轻便，绝不是老态龙钟之人，你到底是谁？”
老婆婆将茶壶收到篮子里，说道：“你明白得有些晚了。我这毒喝下去就能沉睡，即使闻上一闻，那也是全身力气尽失，看来你真是算错了。”
李碧柔颤抖着说：“老婆婆，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婆婆冷笑道：“我看你善良，放你一马。而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独孤杨道：“你莫非就是毒姑婆？”
“看来你眼力也不错嘛。”毒姑婆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毒姑婆，那就应该知道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独孤杨叹口气道：“天下使毒者莫能高明于你，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不冤了。”
“你说话还真是好听。”毒姑婆走到独孤杨身前，笑道：“不过还是难逃一死。”
李碧柔突然冲向前去，她站在毒姑婆的面前，厉声道：“你不能杀他。”
独孤杨看着这个弱小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他看不清她的脸庞，是怎样一种表情呢？李碧柔握紧着拳头，她没有练过武功，缚鸡之力都没有，可是她现在站在一个强大的对手身前，面不改色。
毒姑婆突然用手摸了一下李碧柔的脸。
“小心有毒。”独孤杨挣扎着喊了一句。
毒姑婆笑了起来，说道：“好一对恩爱的小情人啊，看在她的脸面上我不杀你。我去杀那两位姑娘。”
“也不可以的。”李碧柔又挡在了她的前面。
毒姑婆叹口气道：“傻丫头，我帮你杀了那两位姑娘，你的夫君才不会沾花惹草，对她们有非分之想啊，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李碧柔摇头道：“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做的。”
独孤杨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份暖意，他把身体慢慢的放松了。
“既然你不让我杀她们。那我就杀你好了。”毒姑婆伸出右掌来，正要往李碧柔脖子上击去。李碧柔慌忙中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秦非的脸来，不觉身体一颤。
“住手。”独孤杨大声喊道，“你要杀就杀我。杀了我独孤杨，也好给你长面子。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不得英雄。”
“你说你叫什么？”毒姑婆收回手来，盯着独孤杨。
“独孤杨。”
毒姑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独孤傲然的儿子。那我今天不杀你，你给我回去告诉你爹，要他不要忘了毒姑婆，我会去找他的。”
这个时候雨已经慢慢小了，毒姑婆提着篮子走进雨中。李碧柔在后面喊：“婆婆，你还没给我们解药呢？”
毒姑婆没有回头，雨中有隐隐的声音传来：“茶凉透了就是解药。”
李碧柔看着独孤杨。独孤杨点了点头，道，“拿过来给我喝吧。”
茶碗端在手里，李碧柔又迟疑了一下，说道：“万一……”
“没事的。”独孤杨淡然地笑了。
李碧柔这才给独孤杨喂了一口茶。只一会独孤杨就发现自己的手脚有劲了，他要站起来，李碧柔连忙去扶他。独孤杨说道：“已经没事了。”李碧柔连忙松开手，脸红了个透。独孤杨又给左蓉蓉和小楠喂了凉茶。她们都相继醒了过来。
“这毒姑婆使毒真是出神入化。”独孤杨不禁赞叹。“只是不知道她跟我爹有什么过节，要是能加入我们就好了。”
李碧柔点头道：“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不能让那狗贼朱日向逍遥太久。”
这话从李碧柔嘴里说出来可见她有多恨朱日向。独孤杨看着李碧柔征了征，说道：“我知道你爹是被朱日向所杀，这次独孤山庄召集各方英雄，一定能够为你爹报仇雪恨。”
李碧柔抬头盯着独孤杨的眼睛，细声的说道：“谢谢你。”
“你们别再说了。”左蓉蓉蹦了两蹦，说道，“我们已经没事了，还是赶紧赶路吧。”
独孤杨将目光从李碧柔身上移开，点点头道：“趁着天放晴了，看看前面有没有客栈可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