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李碧柔跟着莲儿走开了。独孤傲然回到卧房，对身边的仆人道：“等杨儿回来了让他来我的房间。”
一个时辰的光景独孤杨就赶回来了。独孤傲然不高兴的看着他，道：“你回来也有五六天了，在我面前晃一眼就不见人了。你倒是说说这一趟都做了什么？”
独孤杨最怕父亲训斥了，小声地说道：“我将沿路独孤家大的店铺生意查看了一遍。”
独孤傲然道：“你先前信誓旦旦要去接李碧柔，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我……”独孤杨这几天躲在外面不愿意见独孤傲然正是因为不知从何解释。
独孤傲然瞪了独孤杨一眼，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成大器？李碧柔下午已经到家里了，晚上一块到大厅吃饭。”
独孤杨听到说李碧柔来了心里一紧，不由想起路上的不愉快。他闷声道：“我不要娶她。”
“你说什么？”独孤傲然眼神犀利，大声道，“现在天下英雄都看着我们独孤世家呢，由不得你乱来。”
独孤杨不说话。他其实并不是讨厌李碧柔，只是心里窝着口气出不来。
独孤傲然突然叹了口气道：“这朱日向倒也真是神通广大，不到几个月时间把洛教发展得到处都是。我跟朱日向有仇，你知道我们独孤家的生意遍地开花，若不除掉朱日向，铲除洛教，他们定来成心跟我们作对，那独孤山庄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次各地英雄前来助阵，失了良机就会毁了独孤山庄。”
独孤杨道：“这个我知道，在路上的时候我碰到过‘飞鼠’江郎三，还有一个叫做毒姑婆的，他们都是洛教的人。那个毒姑婆还说她会来找你的。”
独孤傲然从墙壁上拔下一把捡来，道：“我独孤傲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二十年前我能召集天下英雄对付他朱日向，而现在以我独孤山庄的威信更是不在话下。明年春天等天下英雄来齐了我就让你跟李碧柔成亲，这样定能士气大振，十个朱日向我也不怕他。”
独孤杨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说出来。
仆人来敲门说饭已经做好了，夫人在等着呢。
父子俩一前一后赶到大厅。李碧柔一眼便瞧见了独孤杨。独孤杨转头看到李碧柔，两人赶紧把目光移开。独孤傲然坐定，笑道：“我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便是李仁琦李大侠的爱女李碧柔，独孤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李碧柔刚才还奇怪这里怎么坐着几个大汉，原来是独孤傲然的朋友。那几人都看着李碧柔，啧啧称奇。独孤傲然又道：“柔儿啊，这几位也是当年你父亲生前的好友，这次特地过来是帮忙一起对付朱日向的。‘蒲扇公子’魏湘友，‘快刀手’蒋二郎，‘瘦菩萨’刘青山，‘一掌千金’任平飞。”
李碧柔点头微笑算是问候。
魏湘友笑道：“独孤公子真是好福气。”
独孤杨尴尬的笑了笑。李碧柔低下头去。独孤傲然道：“仁琦贤弟那次失手被朱日向所杀，这次也算是替他报这个仇了。”
几个人点头称是。
席间他们说了一些当年的朱日向杀害李仁琦的情况，李碧柔听着伤心起来，闷着头不怎么说话，饭也只吃了一点。独孤杨看着李碧柔突然心疼起来，路上的怨气一下子没了踪影。吃过饭莲儿扶李碧柔去休息，到后花园的时候独孤杨追了上来，他让莲儿回避一下。李碧柔又面对独孤杨了，她有些愧疚的低着头，等待他的责问。
独孤杨道：“上次都是我不好，不该抛下你一个人回来。”
李碧柔没想到等到的是独孤杨的道歉，她的心里更加不安了，小声地说道：“应该是我对不起你。”
独孤杨搂住李碧柔的双肩，道：“路上的事都算了。”
李碧柔感觉他的手好宽大，让她在这偌大的院子里踏实了许多。李碧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独孤杨指了指后花园的翠香亭道：“我们到那里说会话吧。”
李碧柔跟着独孤杨，他们俩在翠香亭里坐了下来。翠香亭里有丫环放好的火炉，是给随时来这亭子里的人烤火用的。独孤杨让李碧柔坐得靠火炉一些。他看着火光映红了李碧柔的脸，羞涩而妩媚。
独孤杨搓了搓手道：“我爹说等春节过后，天下英雄聚集在独孤山庄，我们就成亲。”
李碧柔嗯了一声，像蚊子一般。
独孤杨又道：“今天你见着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他们都是为一个目的而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朱日向，替你父亲报仇雪恨的。”
李碧柔抬起头来看着独孤杨，心生感激，她想终于有人替她撑起这片天了。她突然问道：“如果不是独孤伯伯的意思，你愿意娶我么？”
独孤杨没有回答，虽然他知道让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李碧柔苦涩的笑了一下，道：“我知道独孤伯伯为什么要让你娶我，因为这样天下英雄都会敬佩独孤伯伯。”
独孤杨没想到李碧柔会有这样的胆识，他没有否认，其实他也不喜欢父亲的做法。
李碧柔又道：“可是不管怎样，我既然嫁到独孤家，我就会好好的做独孤家的媳妇。”
她的话坚定却又带有几分辛酸的味道。独孤杨心里对她充满了怜惜，甚至他都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杨儿，杨儿。”一个声音在后花园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独孤杨站起身，转头对李碧柔道：“是我娘。”然后他走出了翠香亭，喊道：“娘，我在这呢。”李碧柔连忙起身往客房去了。
金月兰走过来，她问道：“大冷的天你不回房在这做什么？”
“没什么。”独孤杨挠了挠头道，“娘找我有事吗？”
金月兰恍然大悟道：“我是来问你看到你妹妹没有，从下午到现在一直都没见人，这么晚了会到哪去，急死我了？”
独孤杨紧张道：“我不知道，让下人去找了没？”
金月兰点头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可是独孤山庄这么大，不好找。”
独孤杨道：“天这么冷，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如果还找不着明天我就出去找。”
金月兰叹息道：“也只好这样了。”
贰拾贰
天还没亮，灰蒙蒙得像是披着一层薄纱。大雪依然在断断续续的下，日夜不停，深浅不一的脚印虽然经过新雪的覆盖，但依然会留下一些痕迹。独孤傲然睡不着觉，很早就醒了。他做了一个恶梦，满头大汗。二十年的时间，他用他的名声和努力打造了独孤山庄现在的地位。江湖上的人甚至认为独孤傲然弃武从商了。但不管在哪一方面，他都是个成功的人。独孤山庄现在富甲天下，可是独孤傲然从来没有停止过练武。朱日向没有死，他就不可能安心。
“老爷，老爷。”一个仆人在窗外喊道。
独孤傲然皱着眉，道：“这么早你有什么事？”
仆人道：“山庄外来了三个怪人，他们指明要见老爷您。”
独孤傲然怒道：“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
仆人惊恐道：“他们……他们的武功很高。‘快刀手’蒋二郎刚才想去跟他们过招，连他们的身子都没碰着。”
独孤傲然把门打开，往外走去。仆人在后面说道：“要不要叫聚贤院的人一块去？”独孤傲然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不用了。”
独孤山庄的护卫站在门口，剑拔弩张。蒋二郎反而退到了后面，他大概是领教过了那三个人的本事。
“叫独孤傲然出来。”一个人喊道。
独孤傲然人还没到门口，声音已经传了出来。“谁在独孤山庄撒野？”
“我们没有撒野，这次来只是奉师叔之命找你要回点东西。”
独孤傲然看到那三人一副外族人的打扮，突然就想起来了。他道：“布衣大师是不是你们的师傅？”
为首的鹰钩鼻道：“正是。二十几年前我师傅曾经来过这里，他是在围剿朱日向的时候死的。在他身上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我们现在想要回去。”
独孤傲然笑道：“我没有拿过布衣大师什么东西。我想会不会是朱日向拿走了。”
“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会查清楚，先到独孤山庄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说没打招呼。”鹰钩鼻慢条不紊地说道。
独孤傲然扬手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物什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鹰钩鼻道：“想必你也听说我们契丹有一种很奇怪的毒，它的解药非常的稀少，我师傅来中原的时候曾带过一颗来，现在我们想要回去。”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寻找？”独孤傲然警惕的问了一句。
“前些日子我师叔的女儿误食了这种□□，我们没有解药，所以才想起这件事来。”
“布衣大师和我也算是故交，既然是场误会，你们何不在独孤山庄住下。我也定当派人协助你们，毕竟是多年前的事了，也许那颗解药丢失了也说不定。”独孤傲然神情缓和起来，继续说道，“过些日子天下英雄会齐聚于此，共谋大事。当年朱日向未死，你们也算是替你们师傅了了心愿。”
“我对中原的事没有兴趣，若是天下英雄都来了，我们自然会来讨教。”
“既然你们要走，我也不强烈，能否留下个名号。日后若要遇见也别刀剑交锋。”
“元槐，元命，元青。”鹰钩鼻指了指自己，又回看了两个同伴。说完三人转身大步而去。
蒋二郎这个时候才逞英雄般的冲上来，独孤傲然用手一拦，说道：“让他们去吧，别坏了我们的大事就好。”
门口的几个护卫颓败的站在一旁。独孤杨走出来的时候他们立刻打起了精神，毕恭毕敬。
“爹，出了什么事？您怎么站在门口。”
独孤傲然叹口气道：“没什么。”他又看了看独孤杨的装束，问道：“你一大早穿戴得这么整齐是要去哪，不是又找左姑娘去吧？”
独孤杨摇头道：“妹妹不知道去哪了，昨天晚上没回来，我正要出去找。”
“这丫头尽给我添乱。”独孤傲然瞪了护卫一眼，说道，“连个丫头都看不住，碰到狡猾一点的敌人，你们岂不是要把脑袋献上去。”
独孤杨看到父亲发火，连忙说道：“我这就找去。”
李碧柔起得很早，莲儿为她打水梳妆。对着镜子，李碧柔不自觉地想到了小楠。出门的时候是两个人，到了独孤山庄就剩下她一个了，无亲无故。她不禁叹了口气。莲儿抬头道：“您这是怎么啦，嫁到独孤山庄做媳妇您应该高兴才是呢。”
李碧柔苦笑道：“我是想起了跟我一同出门的丫环，在路上死了？”
莲儿脸色一变，问道：“怎么死的？”
李碧柔张了张嘴，想起小楠死时的情形，她竟然是为了秦非。李碧柔以手掩面，泪水似乎要涌出来了。她道：“路上劳累过度，死了。”
莲儿为李碧柔插上发簪，说道：“小姐不必伤心，以后由莲儿伺候你就好了。”
李碧柔点点头，她感觉自己的手指痒痒的。一看才知道生了冻疮。原来这些天都在外面冻着，突然回到温暖的地方反而有些不适应。李碧柔挠了挠，心里突然好烦燥。
莲儿道：“要不吃了早饭我陪小姐到山庄里转转吧。”
李碧柔道：“也好，反正总要熟悉这里的。”
在卧房里匆匆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粥，李碧柔似乎没什么胃口。莲儿拿来件厚衣服让李碧柔披上，说是独孤杨早些天就准备好的。李碧柔心里涌起一阵暖意，独孤杨自始自终都没有抛弃她。
独孤山庄里的院落很多，随便一座都算大气派。李碧柔跟着莲儿走，听莲儿解说院落的名字和住的哪些人。到了聚贤院，莲儿说道：“这可是老爷特意修建的，住的都是江湖上的好手，据说是为了对付朱日向。”李碧柔抬头望了望，心生感激。她突然想要是秦非也愿意来这里该多好啊。只是他是不会安心的呆在这种地方的，他已经习惯了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