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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上奇遇(下)



                                            这是一个年青的男子,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冷峻的神情,却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气势,剑眉高耸入鬓,高挺的悬胆鼻,紧抿的双唇……

        无一不显示着此人不凡的气度。

        但最让我吃惊的,还是那人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竟有这么一双沽灰色的,如狼一般透着精光的眼?

        而且,就凭刚刚那一下的攻击我就知道,此人的速度之快,武功功底之深,绝对在我之上。

        于是,本着“凡事以和为贵”的原则,我笑了,嘿嘿地笑,近乎谄媚地笑。

        “大……大侠……他……是你儿子?”结结巴巴地问,抖了抖怀中的小孩。

        怀里的小孩翻着眼睛看我,口气很冲地对我道,“可不咋的?他是我父……爹啦!他武功很高哦,你再不放开我,我让他将你剐了!还要剐三千六百刀!”

        “哟呵,口气倒挺冲啊你!”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孩,正准备发飚,却突然又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又满脸堆笑地向那个男人看过去,特狗腿地摸了摸怀里的某只小老虎,“哟,这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来,我帮你掸掸灰,看这身上脏的……”

        然而我好心没好报,“放、开、我、儿、子!”只听那男人一字一顿冷冷地冲我道。

        抬眼,我习惯性地点头哈腰,“是,是……”马上将怀里的孩子放下了地,还小心地拍拍他的小屁股,“小心,走慢一点,别摔着。”

        哪知那小老虎一落地,屁颠颠地就冲到他父亲的怀里,抱着父亲的腿就开始撒娇,还刁横地告我的刁状:“爹,这个女人,她欺负我!”

        哈?我欺负他?我一听这话就怒了。

        “喂小屁孩儿,说话可得凭良心哪!要不是你刚刚在我师父坟头撒尿被我逮到还拒不认错,我会打……”眼角扫了一眼那狼眼的英俊男人,见他正面色不详地看着我,语气顿时又软了下来,笑眯眯地,咬牙切齿地道,“我会帮你的屁股掸灰么?”

        “哦?”那男人听我这么说,眯了眯狼眼,又低下头看着正仰头眼巴巴瞅着自己,巴望着他为自己的讨回“公道”的小孩,轻声地问,“小天,是这样吗?”

        那叫“小天”的孩子眨巴眨巴眼,见父亲正看着自己,顿时气虚了几分,喏喏地应着,“是……”

        男人便不再多说什么,看了看我师父的坟,蹲下身来,添了几抔新土在师父的坟上,又冲着小天轻斥道,“还不过来跪下,给坟里的人道歉?你说你自己要去小解,怎么能找人家的坟头小解呢?这是对人极端不尊重的行为,知道了吗?”

        小天见自己的父亲训自己,于是很乖地低了头,“哦,知道了。”然后跪在坟头,恭恭敬敬地给我师父磕了个头。

        “这就对了嘛!”我见那狼眼男子貌似还挺明理的样子,于是胆子也大了几分,走上前去,“我告诉你们哦,我虽然只是在县城里卖馄饨面的,但我闲暇的时候有教几个孩子读书习字呢!咱们龙璧皇朝最讲究慎终追远的,所以对逝去的先人要尊敬,要……”

        “够了!”那男子冷冷地打断我的话,转过身来,狼眼俯视着我,“我的儿子他有不对的地方我自会教他。况且他也已经给你师父赔礼道歉了,由不得你再来说道。倒是你……”

        他朝我逼近一步,狼眼里戾光一闪,“你知道上次碰我儿子的人,现在在哪里吗?”边说手边伸进袖口里……

        暗器!

        我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脑海中马上闪过这个词,心里一惊,顿时吓得倒退开两步,吞了口口水,抖抖索索地看着他,“在……在哪儿?”结结巴巴地问。

        他看着我,眸光一闪,“跟你师父……一样!”

        嘎吧!

        腿顿时软了一截。

        眼见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进逼过来,我吓得小心肝一抖一抖的,直往后退。

        “噢,爹,杀了她杀了她!”小天在一旁特兴奋地拍手。

        我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指着小天的脸骂,“你个小屁孩儿……”但见那男人又逼上前一步,顿时又吓得脚软地向后退去三步,我再想退,却发现已近靠着山壁,退无可退了。“呐呐呐……不带这样的啊,你们这是以多欺少,以弱凌强……不对,以强凌弱……”

        那男人眼一眯,又跨上来一步,我已感觉到他森冷的气息已经轻拂在我的耳边,手,慢慢地往袖子外掏东西出来……

        我全身一抖,哇地一下哭开了,“大侠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全靠小的一人养活啊……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咱们双双把家还……啊呸……是双双各自把家还……”

        我嗷嗷大叫嚎着,手却垂直而下,感觉袖口一凉,一个硬物已经抵到了我的手掌心里——那是我防身用的匕首。

        只待他靠近,一出手,我便做最后的一击!

        然而我嚎了半天,却感觉眼前一亮,挡在我面前的身影已经移到了别处。

        偷偷睁开一只眼,我却看见那个男人已经越过我,走到我掉落祭品篮的地方,用一方手帕包了篮子,又折回来,将篮子送到我的面前。

        “你……你这是……”我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他的狼眸里却闪过一丝忍俊不禁的光彩,不多言,却执起我的手,将篮子放进我的手里。

        “你今年多大了?”他问。

        “十……十七。”我结结巴巴地回答,直到确定他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不再多言,只眯眼看了看我,就越过我,直接牵了自己的儿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远,他回过头来,冷冷地,却满是嘲意地冲我道,“你今年十七岁,就能有八十老母和黄口小儿?”

        “呃……”我望着他,傻了。

        “再见!”他意味深长地冲着我道了两个字,转身,与孩子一起,走进了蓑草深处。在那里,我隐隐地看到有几个人头在攒动。

        “这……这什么人哪这是?”我待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冲着远处他们消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一脸的愤愤不平。抱了祭品,给师父上坟去了。

        再见?谁想再见到他们?父子俩,一对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