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口无言.赏?向我讨赏么?我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那么就赏你把抬手腕也学了吧!"好啊,今儿咱们再学学弹琴的第二种方法,抬手腕."
康熙闻言,微微失落.许是他以为我会让他想好了想要什么再同我说,然后就可以趁机吃我豆腐,或者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横竖我有的是时间,大不了我一整晚都陪你学琴,只要你愿意.
"朕资质不如琳儿,可是又要劳烦琳儿亲自教朕了."虽然是眉开眼笑地同我说话,可是不知怎么地,这话儿一从他嘴里出来,我就觉得感觉不对,像是中了他的奸计,上了贼船.
我抬起他的手腕,耐心地教道:"手腕抬起来的时候不能太僵硬,一定要非常放松,感觉非常柔软,轻轻地,抬起来,然后迅速落到下一个音上.注意在乐谱上看到连线符号的时候才抬手腕."
说完,我松开他的手腕说道:"皇上,您来试试,臣妾瞧瞧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反扣紧我的手指,坚定地眼神直直地看着我,"不必试了.有琳儿在,朕自然不会错.晚膳已过,琳儿饿了罢?朕陪你用晚膳.朕带了桂花酿来.今儿晚上陪朕喝,可好?"
桂花酿?自然就是用桂花酿成的酒.从前曾经喝过.虽然度数不高,有淡淡的桂花香,可是如果我喝多了却容易迷失自我.我忙谢道:"臣妾谢皇上好意.桂花酿还是留着以后再喝罢.这会儿该用晚膳了."
显然,他知道我不会陪他喝上一杯,可是最起码我没有拒绝他,所以他还是满足地笑道:"好.留着下回喝.下回琳儿可不许赖帐.朕记着."
转眼又进入了寒冷的腊月,康熙在我的悉心指导之下,康熙的琴艺的确进步了不少,可是就在康熙突飞猛进的时候,他突然停止学习.原因是:西洋琴太难了,朕琢磨不透,往后朕若想听,便劳烦佟贵妃.于是,我就开始成为御用钢琴师.偶尔康熙的兴致好,也会搬出他的古琴与我合奏.钢琴与古琴相合奏,倒是有另一番味道.
"娘娘吉祥.禀娘娘,八贝勒,四福晋,十三阿哥,还有婉歆格格在殿外求见,不知贵主儿是否得空?若是娘娘乏了,奴婢去回了外头几位主子."说话的宫女是兆佳氏.珏儿.今年选秀女的时候刚挑进来当女官,虽不喜与人交谈,倒也乖巧伶俐,行事稳妥.说是女官,其实皇太后也曾暗示过我,兆佳氏是个当福晋的料,日后要留给阿哥们日后指婚的,只是如今时候还未到.
虽然我很累,可是人不来也来了,且十三阿哥同婉歆格格,还有淑惠,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心里也是想念他们的."难得他们几个有这份儿心,就不必回了,你且去请他们进来罢."
"佟母妃(贵妃娘娘)万福."不一会儿,珏儿挑起帘子,八贝勒带头进来,后面跟着婉歆格格,十三阿哥.四福晋.
我微笑颔首.婉歆格格的模样没怎么变化,只是出落得越发娇媚了.淑惠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当了几年的嫡福晋的她,当年清纯的气质已经黯然消失,历练地更像当家主母了.
我的眼光落在十三阿哥身上,思绪被拉回七月份,病重的敏嫔留下他去了,当时他的情绪接近崩溃,任是谁劝他,他都不听,整个人也瘦了一圈儿.又联想到那天康熙想将十三阿哥交给我抚养,只是让德妃抢了先,我照顾小瑜也没有精力再分心,十三阿哥便交给德妃照顾.我朝十三阿哥微微笑了笑,十三阿哥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或许是想起敏嫔去世那天,他的失礼吧.
我的眼光落到八贝勒身上.一直对八贝勒都不太了解,只知道这几年来他为康熙办差勤恳,在外也得到外臣的认可,很得民心,良贵人也因着他被晋为良嫔.我对他的出现,确实是比较惊讶的.一直以来,我同八贝勒都不曾来往.他有空来景仁宫,怎么不去给他母妃惠妃或是生母良嫔请安呢?不过看看他身旁的婉歆格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几年来,婉歆格格进宫总是粘着她的表哥九阿哥,还有八贝勒,十阿哥.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婉歆格格倒是天天缠着八贝勒不放.皇上曾在家宴上戏虐地说要将婉歆格格指给八贝勒,婉歆格格一跺脚,急得脸通红通红.
我微微斜着靠着背垫,并没有拿出贵妃的架势,吩咐道:"难得你们几个得空来景仁宫,都别光顾站着,快坐下说话.珏儿,快去砌茶.玉龄,快去把前儿广东进贡的橘子端上来."
橘子一端上,婉歆格格便开始剥橘子吃,嘴里塞得满满的,像极了小瑜,淘气地说道:"娘娘,您这儿的橘子真甜!"说着,婉歆格格又抿了口茶,"嗯!连茶都是甜的!"
我捂着帕子,尽量不发出声音轻笑,正在帮我捏手的兰舒也抖了抖肩膀,"原来婉歆格格今儿来我这儿是看上了我景仁宫里的橘子还有茶水的."
十三阿哥便站出来,玩笑地说道:"佟母妃.胤祥可是听说母妃这儿的橘子极甜,且茶也是最好的,便巴巴地来讨些尝尝."
我佯装生气,念道:"原来你们来我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吃橘子喝茶,让我白白地高兴了一场.既是如此,那我便打发宫女给你们送些橘子茶叶去."
八贝勒适时的站出来,打了个千儿,像极了戏台上的书生,温文而雅地说道:"佟母妃莫生气.婉歆妹妹同十三弟只是同母妃说说笑罢了."
淑惠也站起来,递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温柔地说道:"八弟说的是.佟母妃莫生气.瞧,儿媳听闻今儿是佟母妃的生辰,便趁着进宫给额娘请安的空档,给佟母妃送礼来了."说着,淑惠将手中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珏儿.珏儿送到我面前,我轻轻地打开盒子,显现在眼前的,是一支做工精细的梅花玉簪子.
"佟母妃可喜欢?早前爷说过一阵子便是佟母妃生辰,让儿媳早些备下贺礼.儿媳知道佟母妃素来喜梅,便命人做了支梅花簪子,还望佟母妃莫嫌弃."
我激动地捧着盒子,欲想说话,却见小瑜横冲进来,扑倒在我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妈妈要帮小瑜出出气儿!"
我轻轻地拨开小瑜额前的头发,不知是谁那么大胆.竟敢惹小瑜生气儿.难道他不知道,小瑜是以任性闻名吗?我柔声安慰道:"小瑜不想惹妈妈生气就不要再哭了.你哥哥嫂嫂还有婉歆姐姐都在,让他们都笑话你了."
小瑜用手擦干眼泪,止住抽泣声,抬眼望望四周,眼光到淑惠那便顿了顿,又把头埋在我怀里.婉歆走上前来,趴在我身边,摸摸小瑜,抽出藏在怀里的鞭子,像江湖侠士,愤愤地说道:"小瑜妹妹,是谁惹了你生气?婉歆姐姐带你报仇去!"
小瑜在我怀里拼命地摇头.小瑜的牛脾气,暴发起来也是任谁劝也劝不住的.婉歆格格拿她没办法,只好趴在小瑜身旁看着她.
小瑜伸出左手,用力推开十三阿哥,大喊道:"你走开!我不要你!你不是我哥哥!"
小瑜闹这么一出,众人皆惊讶.宫里谁不知,小瑜最爱她的同十三哥玩儿的.怎么如今却是说不是她哥哥呢?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十三阿哥无奈地摊摊手,委屈地退到一边去.
"瑜妹妹,虽然四嫂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儿,有谁欺负你.可你有事儿可以同四嫂说说,四嫂虽不能为你出主意,可四嫂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淑惠虽然少与小瑜接触,可是淑惠的话儿却劝住了小瑜.
小瑜平静下来,慢慢地抬起头来,"走开!我不要你!我不要四嫂!"
接着,小瑜又趴在我怀里嚎啕大哭.淑惠没有惹她,怎么小瑜连淑惠也一块骂了?八贝勒也想安慰小瑜,可我朝大伙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八贝勒便定在原位.我想,既然她心里憋的辛苦,那就让她放声哭吧.或许她哭完了,心里便会觉得舒服.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我的衣裳沾满了小瑜的眼泪.片刻,小瑜才拉起袖子擦擦眼泪,红着眼睛,红着鼻子,委屈地说道:"妈妈,八哥,婉歆姐姐,四哥欺负我!四哥总是不喜欢我,四哥总是讨厌我!"
说着,小瑜又开始哇哇大哭.所有人都被小瑜的惊住.我知道,胤禛向来对小瑜都是冷冷淡淡的.从来也没有喊过她一声妹妹.待小瑜就像是陌生人,与他毫不相干.我知道,他心里在介怀,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和康熙生的女儿.可是我却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弄哭小瑜.
可我还是故作轻松,我拍拍小瑜的肩膀,说道:"原是这样.那么是不是你犯了错,所以你四哥才讨厌你呢?你有没有同你四哥道歉?"
小瑜嘟着嘴巴说道:"妈妈,小瑜没有!小瑜玩儿鞭子,不小心挂到树上了.可那树很高.小瑜见四哥路过,就让四哥帮小瑜取下来.可四哥不理小瑜,还很凶地瞪了小瑜一眼,就走了."
"这."我想说的话儿被卡在喉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小瑜.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胤禛的行为确实是太过分了.可是我却不希望胤禛真的如小瑜所言.我尝试着从他的角度去理解他.或许他有事儿?所以他来不及帮小瑜?或许树太高了,他也取不下?或许他没有听到小瑜的声音?可是这些假设都不能成立.为什么他要瞪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