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在参加商业活动的那天，和明娜娜之间的谈话。
那天，明娜娜路过她身边，就要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停下来脚步，转过身来，主动和她说话，说话的声音透出些新奇，“你好，你是靳雨寒？”说话的时候，还对她有着些许的打量。
靳雨寒在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柔弱的善良，所以，她在听到明娜娜的话之后，同样回以温柔的笑意，眼睛中带上了对明娜娜的艳羡，微微颔首，“是，我是靳雨寒。很庆幸能在这里遇到您！”
明娜娜点着头，目光从没有一刻从她脸上移开，微笑，客套的说了句，“我也是！”
明娜娜本来就是演员，表演对她来说就是手到擒来，所以，她手微撑着下颌，在靳雨寒面前摆出了十分惊奇的样子，视线短暂在靳雨寒脸上停顿了几秒，瞧着她，说话的语气也很配合地带上了些惊嗔，听在人耳中，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靳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一个人很像？”
靳雨寒微笑，表示了解，说话的时候还带上了些许的无奈，那个样子仿佛在说‘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过’。
“您说的是慕梓潇小姐吧！”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无辜，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柔顺的委屈，让人看到就会生出一种怜惜，“很多人都说我和她长得相像，可能，这就是巧合吧！”
明娜娜因为是演员，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待在剧组里生活。
每天，见到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人。
而这其中，演员又是最多的。
所以，演技，她从来就没少看到过。
这么一来二去，经年积累，也就妥妥的练成了鉴婊能力。
女人的眼睛，有时候很毒、很准，通常情况下，只要一个眼神看过去，她就能判断对方话中的真假。
因为，女人的柔弱，在男人的眼中，或许能得到些怜悯和痛惜。
可在同性之间，却讨不到那么便宜的事。
“不。”明娜娜出声，紧盯着她的眼睛，不肯放过她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个表情，唇角展开一个适宜的弧度，开口，“我说的人，是，桑榆。”
靳雨寒猛然间抬头，瞳孔一颤。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身侧的手，都控制不住地紧握起来。
桑榆，是她曾经的名字。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明娜娜没有错过她的眼神，在察觉到他有一瞬的停顿之后，明娜娜笑着，假装没有看到她的惊愕，问，“怎么，靳小姐，认识我说的人吗？”
靳雨寒迅速的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脸上的笑容尽量不要看上去那么勉强，“不，我不认识。”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补充着说，“明小姐是知名的明星，想来您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吧！”
明娜娜不置可否地笑，“哪里，我认识的那个朋友是在我成名之前，是很早之前的事。”
“……”
“我还以为你们是认识的呢！”明娜娜看着她，目光一顿，却是缓缓地说，“毕竟，你们看起来，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明娜娜在刻意，还是她太敏感，靳雨寒听到的重点，就落在了明娜娜末尾的‘很像’两个字。
“会有吗……”靳雨寒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掌心却是出了一层的细汗，迎上明娜娜的目光，她解释，“很多人都说我和慕小姐长得像，您突然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让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原来长得像的人，有这么多！”
“是吗！”明娜娜却是轻松地耸了耸肩，面容上却是带上了几分为难的不解，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说！其实，我觉得你和潇潇长得并不像。”
“……”靳雨寒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无辜看她，心里却是对面前的人多了几分提防。
明娜娜似乎是很懊恼，皱紧了眉头，感叹地说，“我还是觉得你像我那个朋友多一些。”
“……”
“她是我同学。”明娜娜这么说着。
同学……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她脸上的表情就险些崩塌。
“是吗！”靳雨寒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变得十分僵硬，每次要调动脸部的肌肉，保持微笑都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
“哎，说来，那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明娜娜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很悠远，就像陷入了过往岁月里深深的一段时光，带上些惋惜和感叹，说，“可惜，后来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让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靳雨寒从明娜娜口中听到了这些，虽然表面尽量保持了平静，可内心里却是在不停地翻腾浪涌。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从明娜娜的口中听到自己曾经用过的名字，更没有想到会从明娜娜的口中听到对自己抱有惋惜的话语。
她一直以为，随着那场事故，曾经的她已经彻底被人遗忘在岁月里了。
忽然间，明娜娜话锋一转，就像是在和好朋友分享心事，有几分的探寻还带着几分雀跃的欣喜问， “靳小姐，你相信爱情吗？”
靳雨寒点了点头，几乎是毫不犹豫，“我相信。”
明娜娜亲切的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深了几分，说，“我的那个朋友也相信爱情。”
“……”靳雨寒大惊。
就听到明娜娜忽然靠近了她，说，“就是我说过，和你很像的朋友。”
靳雨寒半张的唇轻轻颤动着，面对着明娜娜，张了张唇，喉咙沙哑得却说不出一个字。
只觉得自己被包裹进一场巨大的恐惧之中。
尤其，是明娜娜的眼神，虽然看上去总是那么友好亲善，可她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明娜娜眼神后的探究。
仿佛，她能够透过这个重重包裹她的躯壳，看到内心深处最苍白的那个自己。
明娜娜微笑着， “是不是，很巧合！”
“……确实。”
明娜娜忽然惊呼了一下，说，“对了，我那个朋友一直很喜欢一个人。”
“……”
明娜娜看着她，刻意放慢了语速，“是，上官锐。”
靳雨寒唇上的血色都在满满褪去，听着明娜娜的话，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满满凝结。
明娜娜微笑着，柔和的光线模糊了她眼中的神采，似乎是无意间提起，她只说，“我听说，靳小姐也认识上官锐。”
明娜娜接着说，“你说，这算不算是种巧合？难怪我见到靳小姐，总会觉得这么熟悉！”
“……或许吧。”靳雨寒顺着她的话，觉得自己渐渐地呼吸越来越苦难，“我和锐……我和上官锐，是最近这段时间才认识的。”
“啊，是这样啊！”明娜娜有些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看到关于你们的消息，还以为你们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原来是我误会了。”
“……”明娜娜每说出来的一句话，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一击。
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步步切到要害，面对这样一个明娜娜，靳雨寒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是隐隐能感觉到来自于明娜娜身上的那种危险。
注意到靳雨寒额角生出的细汗，明娜娜不解，“靳小姐这是紧张了吗？怎么额头出了这么多汗！”
“有吗？”靳雨寒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仓惶地解释，“或许，是这里太热了……”
“原来是这样啊！”明娜娜拍了拍她的手，“我是看到靳小姐觉得投缘才会说了这么多话，靳小姐不会觉得我太烦人吧！”
“怎么会！能和明小姐聊天，同样是我的荣幸！”
“那就好。”明娜娜缓缓松开靳雨寒的手， “靳小姐，今天和你聊天很愉快，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聚。”
“好。”
她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是害怕到了几点。
看着明娜娜离开的身影，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超过负荷！
明娜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要将她所有的秘密在顷刻间都抖落出来。
这种被人看穿的恐惧，不得不让她害怕。
……………… 听了她的话，聂琛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翻动了几页书，他这才从书本里收回了视线，“你指的，是她？”
靳雨寒抬头，只见聂琛的指间捏着一张照片，是明娜娜的照片。
顿时，瞳孔放大了几倍。
难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聂琛曾经对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被人识破，那么她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将照片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聂琛不急不缓地开口，“不用担心她，最近一段时间，她会遇上一些小麻烦，所以……”视线缓缓转向这边……
靳雨寒等着他将话说完。
聂琛合上了书，指腹落在书皮的封面，抚过上面的纹理，视线停留在书面，话却是在对她说，“你这段时间盯着她的情况就可以。有任何事情，及时告诉我！”
“……是。”
在原地等了片刻，再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这才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转过身，靳雨寒迈动步伐朝外走去。
她，很少见到他这样爱惜地看护一个东西。
确切地说，那只是一本书。
可那一刻，她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珍惜。
书在他的膝上被合上的时候，她恍惚看见了封面上的凹进去的文字。
是，《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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