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羽在袁烈的怀里乱动。
袁烈一下子就被她燃着了火：
“夫人，你看那里，还有一个我和你。”
“什么呀？”
蒙羽被袁烈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朝着袁烈指的地方望去。
静静流淌的瀑面镜子中，一个披散着如缎长发的少女散发着洁白的光泽，那美艳动人的脸庞却略显怒气。此刻，少女正被一个劲壮的男子紧拥在怀中。
少女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拉好，圆润的香肩正托着后面男子好看的下巴。
“你看我俩，多相配，多好看。”
袁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蒙羽的耳畔响起，蒙羽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的坏心思又起来了。
“我走了，你多保重。”
蒙羽一边挣脱袁烈的怀抱，一边拉着衣服就要起身。
袁烈站起身，拢住了蒙羽，一只手禁锢住她正在穿衣的手，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腰肢靠近自己。
“啊！”
袁烈帮她套好了衣服，叮嘱她：
“到了李家，你把我没事的信息告诉李芙，你就出来找我，知道了吗？”
“出来也是找胡将军，我才不会找你。”
“我们刚刚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你一会儿又翻脸不认为夫了？”
蒙羽脸一红：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动身回去了，你也回军营吧。还是那句话，刀剑无眼，万事小心。”
袁烈“嗯”了一声，拉回了她，把头埋在蒙羽长长的秀发中：
“好的，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
蒙羽和袁烈分开后，就策马狂奔，回了长安。
“小姐，我亲眼看到袁将军了，他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了。”
“真的？”
李芙从见到蒙羽那一刻便紧拽着绢帕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蒙羽见李芙这么开心，想着应该就趁这个时候，开口提离开最好：
“小姐，我在去找袁将军的途中，碰到了宣威将军胡将军。我想着，还是之前袁将军说的对，好男儿确实应该去战场历练一下。天天练字抄经，实在不适合我这样的粗鄙之人。还望小姐信守承诺，放藏沙离去。”
李芙一听藏沙刚回来就说要走，很是惊讶：
“藏沙，你都没发现你就是袁将军的福星吗？我怎么舍得你去战场博命？你既然不喜欢练字抄经，不做便罢。以后，你就和管家张伯学着打打算盘，替我们李家打理生意吧。”
蒙羽要晕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入了李芙的眼：
“小姐，算账藏沙更是一窍不通，要不当初也不会走镖了。”
“没有什么人一上来就会无师自通，天下之事唯勤不破。只要一个勤字，假以时日，你的算盘会打的非常好的。就这么决定了，你退下吧。”
“小姐，要不你还是让我做护院吧？我一身的力气，更适合干那个。”
“护院？不行。袁哥哥回来会说我的。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着管家学做生意，你就做我的贴身护卫。以后馨玉去哪，你跟着便是。”
“那好吧，小姐，藏沙告退。”
蒙羽回到自己的房间，气地在里面来回走了好几圈：
“不行，这个地方着实不能再待了。”
蒙羽决定走，反正脚长着她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天黑了下来，蒙羽悄悄去找尉迟行，准备先跟他道个别。
“什么？你要离开？”
听蒙羽说要走，尉迟行觉得很突然。
“对，这里我实在没法再待下去了，我准备跟着宣威将军去军营里玩玩。”
“可是你毕竟是女子。”
尉迟行的声音有些低沉。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我偏要上战场，世人耐我何？”
蒙羽的眼中闪过一种无法遮挡的光芒，尉迟行想到之前见过她的脸庞，心跳便不由地加快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还想跟半面侠交下手的吗？我已经打听到了，霜降那夜，太子殿下好像要办一次宴会，专门宴请他门上所有投靠他的门生。我想，那些平日帮他卖命的侠士估计多半也会藏匿其中的吧。”
蒙羽眉头一皱：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行，左右不过十日光阴，我再忍忍那个李家小姐便是。”
原以为跟着京城贵女，日子肯定能有声有色，没成想，居然比在知仁书院里习字还无聊。
李芙不是今天去宰相千金家的花园赏菊，便是明儿去国舅孙女家的池塘赏锦鲤。
每次，蒙羽站在后面昏昏欲睡的时候，李芙还要转过头来看向她：
“就是他，每次都能让我家的袁烈化险为夷，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众多娇娇女便齐齐把惊奇地目光洒向她，蒙羽也只好咧着嘴，露出傻呵呵地微笑配合李芙。
“你们一个个精神头这么好，一看就是晚上都睡舒服了，我晚上可是要练武的。哎呦喂，谁能让这个李小姐少点应酬啊？”
蒙羽看着一堆说笑着的莺莺燕燕就欲哭无泪。
霜降前一天，蒙羽便已做好了全部准备。
这一个月来，她夜夜舞鞭，已经把师傅交给她的心诀都悟得很透澈了。
“何刀，我明晚就能为你报仇了。”
蒙羽对着天上的白云发着誓，眼睛有些湿润。
“藏沙，准备一下，我们陪小姐去乾元山进香。”
馨玉看着仰头喃喃自语的藏沙，提高了嗓门，打断了她的幽思。
“哎，不对啊，馨玉。小姐佛堂已经有那么大的飞天佛，她为什么还要去什么乾元山进香啊？”
“你懂什么？飞天佛是战佛，只保袁将军的。小姐今天去拜的是菩萨，祈祷家宅平安，婚姻美满的。快点准备去吧。一炷香之后，便出发。”
“一天比一天会闹腾。”
蒙羽在后面对着远去的馨玉咬牙切齿。
乾元山位于长安城的东郊，此时已经接近初冬，很多山上落叶纷飞，已经成一片萧索景象。
蒙羽和馨玉骑着马，跟在了李芙后面，山路上，只有三匹高头大马传来的“得得得”的声音。
“小姐为什么不坐轿子啊？”
蒙羽费解地问馨玉。
“长安城谁坐轿子都会被人看不起，小姐喜欢的人又是袁将军，她自然也会学骑马。”
“那小姐也挺辛苦的。”
“辛苦啥啊？小姐心里甜着呢。”
“我们小姐是不是和袁将军结过亲啊？”
蒙羽想着话头都聊到这里了，问一下吧。
“那倒没有，但袁家老太太特别喜欢我家小姐。”
“袁家老太太，谁啊？”
“就是袁将军的奶奶啊。”
“哦，是这样啊，那挺好的。”
蒙羽撇撇嘴，继续扬鞭追着李芙而去。
可能因为天气已经趋于寒冷，乾元山的香客并不多。
李芙进去上香，蒙羽和馨玉便等在门外。
一盏茶功夫之后，李芙也出来了。
“乾元山高，后山有一片腊梅林，开花要比其他地方的早上一个月，你们陪我去折两支腊梅吧。”
李芙对着身后的两个跟班说。
“小姐，你喜欢腊梅，你刚刚就应该跟藏沙说，我好先帮你折来。”
蒙羽表示不解。
“你懂什么？小姐才会看哪株好看，哪株适合插玉瓶，哪株又适合插瓷瓶。这些你怎么会清楚？”
馨玉在一旁怪蒙羽多嘴。
“采个花还有这么多名堂？你们要是嫌我不会挑花枝，我可以连根把腊梅树给你们拔过来。”
蒙羽梗着个脖子，很不服气。
“噗嗤”
李芙拿着绢帕，掩嘴而笑：
“好了，这些话莫叫旁人听去，不然人家以后谁敢放我们进山？”
一主二仆沿着香堂后面的小路朝后山走去。
果然，不过走了百步之久，便有一片半亩地大的腊梅林出现在眼前。
不过，此时开放的腊梅并不多，只有星星点点几株腊梅枝上开了几朵花。
“看来，还是来早了，我们回去吧。”
李芙的语气中遮掩不住一丝遗憾。
刚往回走没多久，蒙羽便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衣，背对着她们，站在五十丈开外的山间小径的尽头，似乎是在等她们。
“小姐，看身形，怎么像是袁将军？”
馨玉上前，欣喜地对着李芙说。
“是吗？袁哥哥回来了？”
李芙赶忙加快脚步，冲着那个男子而去。
蒙羽虽然内心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跟着李芙的步伐，追了过去。
越靠近，才看到那个人只是身形和袁烈酷似。
首先，一头略带卷曲的长发，已经表明了他并不是袁烈。
那个男的听到脚步声，也转回了身。
他的右脸，遮着半幅青铜面具。
没有被遮住的左脸非常年轻俊俏，酷似蒙羽这些天在西市见到的那些来自波斯国的胡商。
他的左眼，居然带着点微微的蓝色，像是下过雷雨后的碧空，清澈，好看。
蒙羽心中“咯噔”一下：
“莫非，他就是这些天来，我一直想要会一会的半面侠？”
果然，对面的男的自己很快承认了：
“请问你是李中书家的千金吗？在下得江湖众人赏识，赐名‘半面侠’，今天冒昧前来，便是想向李小姐讨教一个小问题，不知小姐可否为在下驻足片刻，解惑一二？”
李芙听了这些话，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腿已经开始发抖，馨玉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蒙羽心中警铃大作，她压低嗓子冲着馨玉说了声“快带小姐下山，赶紧走”，便腾身而起，直冲半面侠：
“你要问我家小姐什么，我都知道。放她走，我来会会你。”
馨玉一看李芙和蒙羽都如此紧张，知道她们这是遇到坏人了，连忙上前拉着李芙就跑。
蒙羽和半面侠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一看李芙她们已经跑出很远了，蒙羽才恶狠狠地问半面侠：
“一个半月前，巴蜀的一处破庙，疾风镖局的镖师一夜之间全被人杀了，是不是你做的？”
半面侠没被青铜面具遮住的半面嘴角微斜着，望向蒙羽：
“那件事，是我的师弟伪装成我的剑法去做的。不过，他做的也就等同于我做的。”
“好，你有胆承认，我便敬你是一条好汉。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是那晚唯一幸存的人。我现在要为我的朋友们报仇，你赶紧拔剑，今天就让我们决出个胜负，生死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