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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小情绪




        梁浅听了,心里蓦地“咯噔”一声,脚下也不由一顿,可终究是头都没抬,重新加快步子要冲破人群。



        边走边听到自己助理不堪重负的声音:“麻烦各位媒体朋友让一让!让一让!”



        记者们非但不让,手里的收音筒们都几乎伸到了梁浅鼻子底下,梁浅不耐烦地挥手挡开,当即听到“砰”的一声,同时,梁浅感到一阵闷痛,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



        不知哪家的摄像机狠狠撞在了她的额角上。着实是痛,梁浅当即脚步都错乱了,退后半步的空档,突然有人接住了她的后腰,阻止了她的节节溃败。



        捂着半边额头的梁浅透过指缝望出去,什么都没看清,就感觉到托住她后腰的那只手引着她向前走,那人的另一只手则护住了她的脑袋。



        梁浅被如此严密的保护着,自然错过了众多记者被蛮横驱散的一幕,直到走进HC大楼,那双手松开了她,她才看清面前的霍流吟。



        相对她的一脸杀气,霍流吟只笑笑:“现在的正规媒体也跟八卦小报一样没了节操。”



        梁浅这才记起要回头看看。



        隔着一道玻璃门,只见外头的记者即使被保安拦下,仍旧对着玻璃门这边猛拍,仿佛梁浅和霍流吟只要站在一块儿就已经是大独家、大头条。



        梁浅正想对霍流吟说赶紧上楼,霍流吟已先行开口:“上楼吧,再站下去,怕是你我都要被乱写一通。”



        梁浅点了点头,径直大步朝大堂深处走去。



        梁浅迟了五分钟才到达会议室,可一走进,她还是傻眼了——



        会议室里竟然空无一人。



        会议桌上虽摆放了文件和茶水,却不见与会众人。梁浅一霍看着这奇怪一景一霍走到自己座位。



        正纳闷着,身后传来开门声。梁浅扭头看去,见到的却不是HC广场的负责人,而是刚与她在电梯那儿分道扬镳的霍流吟。



        “霍总?”



        霍流吟也扫了一眼再无他人的会议室,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直到走到了梁浅面前,才把一袋药放上桌,说道:“我让他们把会议再推迟十分钟。”



        梁浅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见这情况就要站起来,却被霍流吟按了按肩。



        她只能坐回去。



        霍流吟则随意地往桌边一靠,拆开药盒拿出一小罐止痛喷雾,凑过来就要帮她。梁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霍流吟见状,下意识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以他们的关系,此举算是轻浮了,霍流吟估计意识到这点,几乎下一秒就放开了她的下巴。但似乎他真的不打算让她自己动手,虽然不碰她,但仍旧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闭上眼,



        梁浅在各种自己该有的反应里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最给对方面子的那种反应,配合的闭上眼。



        清凉和刺痛同时作用于伤口,梁浅倒抽了口凉气才忍住没龇牙咧嘴,可她自认为平静的表情还是逗笑了霍流吟。笑声听得梁浅当即睁开眼。



        他就在她面前,且距离更近了。



        这不欺然的对视令梁浅别开了脸,这角度正方便了霍流吟随后帮她贴上OK绷。



        “你倒是挺能忍的,额头都肿成这样还跟没事人似的。”



        梁浅全当这是夸奖了,他还是那样靠在桌边,双腿刚好挨着梁浅曲着的膝盖,梁浅稍稍转了下椅子,避开了这若有似无的触碰。



        既然会议推迟了,梁浅总得找些别的来问,以打发这独处的时间,看了看桌上的药袋,问:“你怎么会有这些药?”



        “刚让助理去买的。”



        他倒是细心。梁浅只能在心里这么夸了,明面上则真的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霍流吟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样沉默着,突然他的手机就响了。



        梁浅虽全程都没抬头直视,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一点不落地听霍流吟讲电话——



        虽然他也就说了个“嗯”字。



        霍流吟很快挂上电话,用手机浏览网页,梁浅正看着会议桌中央摆放的那株盆栽,忽的听到霍流吟冷自言自语道:“效率还挺快。”



        “什么?”



        梁浅刚抬头这么问,就看见了霍流吟嘴角那抹冷笑。



        霍流吟也不解释,只看看她,再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待梁浅看清了网页上的内容,同样止不住的冷笑一声。



        霍流吟护着她穿过记者围堵的照片,已经上了某门户网站的商业版、娱乐版的双版新闻,照片的角度抓得很贼,一个简单的护卫动作都被拍的暧昧无比。



        不仅把她拍丑了,还配上了毫无节操的标题——《梁氏陷入危机后的最后一搏:继承人搭上霍家公子》



        这次开会,和HC签署了梁氏以及和梁氏的各省市经销商的三方合同,之后梁浅就忙着在各地出差。



        可就算远离了是非地,她和霍流吟的绯闻却是如影随形,无论梁浅到哪儿,都能引来当地媒体的偷拍、明拍……各种滋扰。



        一张照片而已,一个耸动的标题而已,至于为何会掀起轩然大波,且许多看客已深信不疑?梁浅绝不会承认是因为照片上霍流吟的目光和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紧张她。



        梁姨也时不时打电话给她:“老夫人让你出差回来之后立刻来见他。”



        梁浅的置气全用不屑和嘲弄的口吻宣泄了出来:“怎么?”



        “二小姐啊,看在老夫人身体状况这么不好的份上,你尽快回来吧,你和霍家公子的事要是真的,没准这能帮到……”



        还没说完就被梁浅打断:“我会回去的。”



        就这样,梁浅出差之中接了许许多多不愿接的电话。可她想要接到的电话却是一通都没有打过来。



        好在她很忙,往往到了晚上已是累的回到酒店便倒头就睡,一个星期下来,空闲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个小时。



        这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全被她耗在了从手机通讯录里调出号码、看着“裴一白”三字犹豫许久、一咬牙拨出电话、没接通就急急挂断——这一个反复的动作里。



        忙完了出差这阵后,梁浅终于可以回家休假,回趟家都不得安生,得事先透了风声给记者,报个假的航班号,再换乘别的班次回来,这才没被记者在机场逮着,轻轻松松地回了家——



        或许也不是那么轻松,起码她额头上的伤越发重了。



        也不知霍流吟给她用的是什么喷雾,梁浅的额头越来越肿,幸好她这段时间放假,能跑一趟医院。



        梁浅避开了梁明义住院的那家,选了另一家医院就医。



        就医结果很快出来,倒不是霍流吟的药有什么问题,而是她最近熬夜、作息不规律,伤口又不注重保护,自然好得慢。



        梁浅遵医嘱开了新药,这就准备离开医院,却在穿过走廊、即将走到大堂时,发现往对面走廊走去的一人——



        那人步伐很大,背影看得梁浅一愣。



        裴一白?



        梁浅有点不能确定,当即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地跟了许久,两次都险些跟丢,可最后梁浅还是跟上了他,远远地目送他进了一间病房。



        这是一间特殊护理病房,一个楼层总共才三间,价格自然不菲,走道装修的也犹如五星酒店,可浓厚的消毒水气味时刻提醒着,这是医院。



        梁浅犹豫着走到那间门外,从病房门上的视窗朝里望,只能看见里面的客厅。



        梁浅握上门把,正考虑是否要推门而去,却在这时看到悬挂在左下方的医属牌。



        上面镶了患者的名字——



        陆明源。



        正源集团总裁……



        陆、明、义……



        梁浅握在门把上的手生生僵住。



        脑袋一片空白地呆愣在那儿半晌,终是没压住自己的意气用事,猛地推门就要进去。



        门却在这时自里打开,梁浅一愣,再抬头时,只见那豁然拉大的门缝里逐渐显现裴一白的身形与脸孔。



        沉着脸孔的裴一白见到门外的梁浅,眸色忽的一紧。



        四目相对间,裴一白先一步反应过来,阴霾天气里乍现暖阳一般,略显突兀地微笑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梁浅的眉心紧蹙如刀刻,语气却比眉心的刻痕还要锋利:“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这般质问令裴一白的面色忽的一沉,裴一白挑起一边眉梢审视她,明显已十分不悦,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拽起梁浅就往病房里走。



        穿过会室与走道,梁浅转眼已身处病床前。百合花香与原木的家私相得益彰,给人平和之感,但坐靠在床头的陆明源见到梁浅,却是当即一脸冷色。



        陆明源一时之间表情几遍,但始终不发一言,目光在裴一白拽住梁浅胳膊的那只手上停留片刻,直到裴一白开口:“陆总,我还是那个意思,梁氏和正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两家公司的声誉,我们大可各退一步。”



        陆明源沉眸思索片刻,因低着头,谁也没看见他表情的变换,重新抬起头来时,依旧是那副病容也掩盖不了的傲慢:“舆论导向明显对我更有利,我凭什么要退一步?”



        裴一白沉默片刻,似在思考应对之法,梁浅的目光在裴一白与陆明源之间徘徊了一轮,尤其是陆明源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实在令人生厌,令梁浅张嘴就是十分蛮横的语气:“陆总,既然你不愿各退一步,那就只好鱼死网破了,我们大可以在调查出真相前,向相关部门申请禁止上市令,正源耗不耗得过我们,真的很难说。”



        陆明源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僵住片刻,转眼又笑起来,看向梁浅的目光带着点另类的同类之感:“一个商界新人想的招数怎么能这么阴损?”再看向裴一白,渀佛在寻求男人间的认同,“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裴一白的手稍稍按了按梁浅的肩,似乎在让她收起锋芒,梁浅偏眼看看他,下一秒已习惯成自然般交出了话语权,只听裴一白继续道:“陆总一向顾全大局,相信您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鱼死网破的境地吧?”



        初听裴一白此话,只觉得异常的谦和,可再一细品,又不难品出其中的威胁意味,闻言,陆明源微一敛眸,被人揪中了命脉般没了气焰,一声不吭。



        裴一白似乎也无意久留,悠悠走向床头柜,“知道陆总正值病中,冒昧打搅您了,希望您仔细考量过之后能够联系我。”说着把自己的名片往那株百合花中一插。



        裴一白、梁浅二人一同离开。一走到病房外、房门还没关严实,梁浅就长舒一口气看向裴一白:“我原本还以为……”



        裴一白当即反问:“以为什么?”



        这个男人明知故问的姿态摆出来,越发令梁浅觉得抱歉,思来想去只能生硬的转了话题:“陆明源得了什么病?看起来挺严重的。”



        “他得什么病我一点都不关心,倒是要关心关心你,”裴一白这才得空好好看看她,从头盯到脚,又从脚看上去,左边眉梢又挑了起来,那是他表达小情绪时的特有表情:“来医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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