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丧批咸鱼:我命危矣!
  “阿娘,  你说如果我这两个友人就差戳破那张窗户纸了,我该怎么从外面帮他们一把?”殷元霜娇娇气气地靠在大长公主肩头虚心求教。
  大长公主抬手在自家女儿额头轻轻戳了一下:“你呀,整日里没个正经,  小心思就是多。”
  “阿娘。”殷元霜明眸浅笑:“反正我是阿娘的孩子,自然无需整日里窝在闺阁,您就教教我嘛!”
  “一个有意却纵容宠溺,一个有那么点儿意思却迟钝不开窍,  你倒不如寻个机会让后面那人开开窍。”大长公主自然乐得纵容女儿,  她这一生过得太苦,自然不想让女儿走上她的老路。
  “可是那人实在迟钝得很……”连官家都在明里暗里温水煮青蛙了,殷元霜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大长公主侧头爱怜地将女儿落在耳畔的碎发向后顺了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明显的爱意便是占有欲,  温水煮青蛙确实是个妙招,但是对于情感迟钝之人却需要从外面给他一个刺激,  让他主动看明白自己的心意。”
  殷元霜拉扯着自家阿娘的衣袖,突然有了一丝灵感,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多谢阿娘,我明白了。”
  说着殷元霜屈膝行礼,像是一只花蝴蝶一般从大长公主的房中跑了出去。
  大长公主端丽的脸上带着对女儿的纵容,  一个身穿锦袍的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郡主这是怎么了,  如此欢快?”
  大长公主手中闲适地摇着团扇,将方才的事情与那内侍讲了一遍。
  内侍走到大长公主身边,  接过团扇为她轻轻扇着:“怕不是郡主自个儿有了心仪之人?”
  “依本宫看却是不像。”大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最后轻笑道:“算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咱们还是少插手的好。”
  内侍伸出一只手,  在大长公主背后将落未落,  最后轻颤着收了回去:“奴才明白。”
  “你啊!”大长公主望着内侍那张透露着几分文弱书生气息的脸,  慢悠悠叹了口气,将手搭在对方摇扇的手上。
  徐小郎君怀有龙胎的事情在殷元霜面前暴露之后,殷元霜就毫不客气夺走了自家兄长陪伴小郎君消磨时间的机会,把自家兄长推到了怀亲王面前忙活招待各国使臣的事情。
  怀亲王自是来者不拒,果断将殷元城拉了去,还非常客气地送了殷元霜一套头面。
  于是「出卖」兄长的静安郡主就光明正大窝在了长信殿里陪徐小郎君看天、看云、看树……这日子要多清闲就有多清闲。
  “今日就是各国来朝的宫宴了,我听怀亲王说那些使臣可都是带了不少美人过来,打算向官家献舞呢!”殷元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躺椅里坐起来:“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美人?”
  “美人献舞。”咸鱼小郎君懒懒散散地从躺椅里坐起来:“郡主这是看京都的美人腻歪了,所以打上人家异族美人的主意?”
  殷元霜也不解释,潇潇洒洒瞥了徐砚清一眼:“你别管我是不是看腻了大梁美人儿,就问你一句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徐砚清忍不住啧了一声:“去,有热闹看还能不积极。”
  正式接见各国使臣的宫宴是在集英殿举办,由于宫中除了官家并无其他贵人,所以这宫宴便由怀亲王带着殷小侯爷齐力操办。
  好在这二人也不是第一次接手宫宴之事,再加上文镜的帮忙,到底这差事办得非常漂亮。
  宫人们于申时开始摆宴,殷元城带着几个宫侍来回检查了几遍坐席,确定万无一失方才放下一颗心。
  集英殿是大梁皇室宫宴举办之处,一年到头除了各国来朝、帝王寿辰也就过年的时候才会用上一次,排场自然亦是恢宏大气。
  高台之上放着官家的金龙桌案,右侧一前一后设有两案,分别落座的是大长公主还有怀亲王,左侧依次往下便是各国使臣,至于大梁群臣便坐在一左一右的后方位置。
  帝王落座端得是天子赫赫威仪,台下各国使臣立成两侧纷纷垂首叩拜向大梁天子问安。
  正逢中秋,官家特赐宫廷桂花酒,每桌案前都插了一支装饰用的桂花,是以整个集英殿中萦绕着一股浅淡的桂花香气。
  各国使臣纷纷献上贺礼,金龙案前的殷晏君端坐如松,墨色双眸中带着些许深邃之色。
  使臣在案前落座宫宴正式开始,衣袖翩飞的宫侍们纷纷而入,为众位大人斟御酒。
  歌舞乐起,便是在这个时候殷元霜拉着徐小郎君站在了大殿的屏风后面,暗戳戳往外探头探脑。
  大殿之中觥筹交错,无论是大梁群臣还是各国使臣,这个时候都是酒意正兴。
  殿中舞姬身姿绰约,手持团扇翩翩而舞,带着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态,乐声陡然一转舞姬放下手中团扇,端得是眼波流转、媚而不妖。
  其中甚至有位使臣看直了眼,在舞姬小碎步往后退的时候,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落在那些舞姬身上,惹得其他使臣纷纷侧目笑他。
  不过这使臣倒是极有意思,被众人打趣一番依旧不羞不恼,反而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拱手向高座上的天子行礼:“小臣见大梁歌舞着实心旷神怡自觉宛若仙境,我结匈歌舞与大梁不同,故而结匈舞姬请愿为天子献舞。”
  殷元霜拍了拍徐小郎君的胳膊:“来了来了,听说结匈国舞姬各个模样极美,今天咱们也可以开开眼见了。”
  徐小郎君眨了眨眼睛,目光却落在金龙桌案前的道长身上,心中忍不住感慨,怕是再漂亮的美姬也比不得道长这一身清冷又威严的气质。
  殷晏君淡淡抬手,对那使臣应了一声:“可。”
  帝王应下,使臣拍了拍手一众舞姬从外面款款走来,这些结匈舞姬胸前用单薄的诃子围了一圈,手臂处用金钏扣住一条长长的披帛,下身穿着层层叠叠的红色纱裙,露出一截白皙柔嫩的腰肢,腰上坠着叮当作响的金饰。
  若是说方才大梁的舞姬如同仙气飘渺的月宫仙子,那么结匈的这些舞姬便是诱人心魂的妖姬。
  细嫩的腰肢盈盈一握,随着乐声舞姬双臂缠着的披帛轻甩而出,腰间配饰相互撞击清脆悦耳,更显那些舞姬妖妖娆娆、勾魂摄魄。
  “怎么样,这些结匈舞姬的舞姿如何?”殷元霜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碟子糕点,随手递给徐小郎君一块儿,两人凑在一起一边吃糕点一边欣赏舞蹈。
  桂花糕里没有放太多糖分,故而口感也没有那么甜,入口即化格外香醇,咸鱼小郎君欣赏着舞姿时不时啃一口糕点,着实有点儿逍遥自在的意思。
  “嗯嗯,确实不错,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徐小郎君毫不吝啬给出自己的夸赞。
  殷元霜一双眼睛微微弯起,这些舞姬可不是她今日的目的,她的目光透过屏风落在了西陵国那位带着面纱的公主身上。
  拓拔锦姝坐在使臣身侧,她今日穿了一身大梁女子的宽袍大袖,偶尔会在大袖的遮挡下吃两口东西。
  抬眸间她偷偷见过大梁的君主,高座之上的男人每一次不经意间扫过众位使臣,都会让她从心底产生一种寒毛耸立的惊惧。
  于是拓拔锦姝便只能不动声色去看阶下的大梁臣子,不经意间她便看到了那日在街市上不小心碰到的那位世子爷,他跟着一个年长的武将坐在一起,看面相许是父子。
  这父子两人位置靠前,想来在大梁也是身份极其尊贵的主儿,拓拔锦姝转移开了视线,这下子她便更加震惊了,因为她在那父子二人后方不远处的屏风处隐约看到半张脸。
  拓拔锦姝有些目瞪口呆,却见着那半张脸的主人冲她眨了眨眼睛,这下子反而让她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似乎是个姑娘,穿着很是精致华贵,对方在冲自己打招呼,拓拔锦姝只能向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她竟然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那屏风后面竟然不止藏了一个人,一个模样精致的小郎君从另一侧露出了半张脸。
  咸鱼小郎君啃了一口糕点,随即听到殷元霜压低声音说了句:“抬头看。”
  “正在向我们打招呼的那位便是西陵国的公主——拓拔锦姝。”殷元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确定人家是在向咱们打招呼,而不是咱们把这位公主吓到了。”咸鱼小郎君忍不住和殷元霜笑闹两声,倒也不忘对那位公主殿下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
  高座之下西陵国那位公主对着某处看得错愕茫然虽不曾吸引殷晏君的注意,却使得伺候在官家身侧的文镜率先注意到了躲在屏风后面和西陵国公主「眉来眼去」的两个胆大包天的主子。
  他默默抬手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低头在官家耳边低语两声。
  于是刚刚和西陵国公主打过招呼的咸鱼小郎君一抬头便对上了道长满是帝王威仪的眸子。
  下意识咸鱼小郎君一把拉过静安郡主挡在自己面前,于是面对帝王审视的人就变成了只顾着欣赏美人舞姿的静安郡主。
  眨眨眼睛对着官家讨好地笑了笑,殷元霜默默往后蹭了蹭,露出躲在她身后的咸鱼小郎君,一副她很无辜的模样。
  咸鱼完完全全暴露在道长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个怂怂地抬手向高台之上的道长打了个招呼:嗨,看到本郎君,道长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倒是没有,只有几分对小郎君的无可奈何,殷晏君不动声色对着身侧的文镜低语两声。
  文镜了然笑了笑,抬脚从大长公主身后的位置走下高台,很快将两人带了上来。
  殷元霜自然第一时间就窝在了她家阿娘和兄长的身侧,对着咸鱼小郎君露出一抹爱莫能助,你且保重的眼神。
  帝王威仪之下,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还不忘「眉来眼去」,着实让殷晏君又好气又好笑。
  台下众人酒意正浓、歌舞正兴,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帝王身侧多了个身怀六甲的「贵人」。
  徐砚清在暗处讨好地扯了扯道长的衣袖,他今天真真是被静安郡主给坑了一把,早知道还不如窝在长信殿里逍遥快活,眼下他家阿爹和兄长那两双眼睛都要开始冒火花了。
  丧批咸鱼:我命危矣!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错了,殷晏君眼眸微动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他并没有什么怒意。
  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顺畅之感,他的小郎君合该出现了大梁的臣子面前。
  殿内的屏风本就是殷晏君打算带小郎君过来看看,才让文镜备在那处的,只可惜小郎君一口回绝了。
  端庄自持、克己守礼的官家第一次生出些许狂浪不羁的想法,他不禁抬起手落在小郎君捏住自己衣袖的手背上,非常熟稔地将小郎君胖乎乎的手握在自己掌中。
  群臣再怎么酒意正浓,到底还是注意到了官家身侧眉目精致的小郎君。
  不过他们尚且未曾注意到小郎君高高耸起的肚子,有几个和小郎君有过几面之缘的大人不禁把视线投向了「没脸看」的武安侯,眉眼示意:那好像是你家小儿子?
  武安侯:不是,谁说的,那不是我儿子,我的好大儿身边坐着呢!
  所以说他家傻小子不在长信殿好好养胎,怎么偷偷溜到了集贤殿。
  难道说这就是官家的阴谋,让他家傻小子在群臣面前露了脸,以后好将人扣在宫中?
  武安侯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不禁在心中怒骂官家就是个阴险小人,如今为了强占民女……不,是民子,竟然使出了这种小人手段——卑劣可耻。
  官家风评被害,只是抬头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各位大人见状连忙移开视线,啊,结匈舞姬这歌舞着实曼妙,让人见之忘俗,如临仙境。
  大长公主那双和官家一个模子刻出来眸子在小郎君身上扫过一眼,扭头在自家女儿耳朵上轻轻扯了一下:“等回府,阿娘再好生治一治你!”
  殷元霜凑在自家阿娘身边,忍不住凑上去撒娇卖乖,心里忙不迭的叫苦,完了棋差一招,怎么就忘了她家阿娘也是要参加宫宴的呢。
  不过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失误,反正官家有了心仪之人,这事儿阿娘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总之就是喜事一桩。
  高座下侧的拓拔锦姝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大梁天子身侧的小郎君,却见到原本冷厉疏离的大梁天子从桌案上取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小郎君面前的小碟子里。
  小郎君眉眼带笑地抬手将糕点接了过去,不曾看过众人一眼,只专心吃东西。
  实际上咸鱼小郎君只是不敢去看,他家阿爹都已经祭出要杀人的熊熊目光了,咸鱼只想化身鸵鸟,能躲过去就躲过去。
  唔,好像道长桌案上的糕点更好吃一些,尤其是那桂花酒,泛着丝丝缕缕的香甜一直往咸鱼小郎君的鼻子里钻,再垂头看一眼高高耸立的腹部,丧批咸鱼深深叹息,因着肚子里的小豆丁,他是有多久没有沾过酒了。
  为什么要让一个吃货承受这种可闻不可喝的痛苦,咸鱼叹息,咸鱼深深吸一口气,喝不了他就多闻一闻。
  小郎君的小动作始终都没停过,殷晏君望了一眼放在案前的酒盏,温声说道:“宫里有很多藏酒,等到小郎君安然诞下孩子,想喝多少便有多少。”
  自不是为了孩子,殷晏君只是希望能在最大程度范围内纵容着小郎君罢了。
  “真的?”咸鱼小郎君闻言双眼都要冒金光了,仿佛一瞬间就成了全大梁最富有的郎君。
  “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小郎君。”殷晏君淡淡抬手在小郎君头顶轻轻揉了揉。
  高台之下武安侯看得目眦欲裂,脑中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跟官家打上一场。
  虽然早就知道官家对自家傻儿子的那点儿小心思,但是见着自家小白菜任由官家对他各种小动作,甚至已经习以为常,武安侯就不禁心中满满都是怨念。
  “爹,你不是说阿清在情之一事上格外迟钝吗,我看他这可没有一点迟钝的样子。”徐羡之心中也是怨念颇深,自家弟弟在他面前可不曾有过这么乖乖巧巧的时候。
  于是乎殷晏君就成了武安侯父子心目中骗走小白菜的大恶人。
  各国使臣望着高台上的大梁天子以及大梁天子身边的小郎君个个都浮现出略有所思的模样。
  虽说大连天子身边那人穿着小郎君的服饰,但是高高耸起的腹部却非常明显已是身怀六甲,再略微打量一下大梁天子,更是对那贵人颇为宠爱,若是他们想将自己带来的人送进大梁后宫,怕是不容易。
  但是这些使臣都是带着各自国君交托的任务而来,自然不可能因为一点儿小插曲而放弃计划已久的谋略,最后还是纷纷向大梁天子提出各自的请求。
  各国使臣所提请求相差无几,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透露着:就知道你们不老实。
  殷晏君身侧的小郎君,只顾着吃吃喝喝,似乎对那些想要往道长身边塞女人的使臣毫无想法。
  倒是高台之下的武安侯父子对那些使臣产生了颇多的怨念,他家小白菜如今怀着官家的孩子,偏偏这些使臣还来捣乱,真想当时便提起武器跟他们干上一架,只要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也就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了。
  徐砚清倒不是对那些使臣往道长后宫塞女人的事情一点儿不关心,主要是他刚刚见过那些献舞的舞姬,明显跟他家道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咦,什么时候玄尘道长成了他家道长了,咸鱼小郎君下意识将这个问题忽略了过去。
  反正就是那些舞姬并不适合道长,道长也不可能将那些怀有异心的女人留在大梁。
  若道长真是那般贪恋女色,大梁后宫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空无一人。
  不过就那咸鱼小郎君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道长俊美出尘的脸上,啧啧,长得好也是一种过错,招蜂引蝶也忒烦人了。
  高台下侧坐着的殷元霜托着下巴看乐子,忍不住凑到她家阿娘身边虚心求教:“这算不算阿娘口中来自外界的刺激?”
  大长公主老神在在得坐在那里,抬手给自家女儿夹了一筷子菜:“就这些怀有异心的他国舞姬,莫说官家怕是连你兄长都看不上,何谈能令官家身侧迟钝到令人头疼的小郎君拈酸吃醋。”
  「迟钝到令人头疼」这话可不是大长公主的评价,而是大长公主借用了自家女儿昨日的说辞。
  “阿娘说的对,这些妖妖娆娆的漂亮美人儿自然是不行的。”殷元霜这话说得仿佛意有所指。
  一旁只顾着和怀亲王喝酒说笑的殷小侯爷,似乎听到阿娘提到自个儿,于是侧头看了过来。
  殷元霜给她家兄长倒了杯酒:“兄长还是继续喝酒吧,我和阿娘只不过是在谈笑。”
  “是吗?”自家妹妹坏心眼贼多,殷元城可是深有体会,于是他扭头看向自家阿娘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大长公主微微勾唇:“你们兄妹俩别闹腾了,大家都看着呢!”
  行吧,殷元城侧头继续跟怀亲王一同喝酒。
  苏老爷子的位置离高台亦是很近,他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官家身侧的贵人,总觉得那贵人模样甚是眼熟,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究竟在何处见过。
  再抬头去看,却对上了官家冷寂疏离的眸子,苏老爷子连忙低下头,只是心中依旧忍不住有所猜测。
  各国使臣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劝词,他们势必要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舞姬留在大梁,只有西陵国使臣老老实实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殷晏君手中酒盏不轻不重地落在桌案上,语气极其冷淡将人推拒回去。
  一众使臣见此情况哪里还敢再劝,只有西陵国使臣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我们锦姝公主喜爱大梁山川,为大梁京都的风土人情所震惊,所以向天子请愿能够留在大梁长住。”
  这使臣自是人精,殷晏君刚刚拒绝了一众使臣往自己后宫塞人,他自然不好再提公主。
  否则那就是在打他们自家公主的脸面,所以便听从公主的安排请个旨意让公主能够留在大梁。
  与此同时带着面纱的拓拔锦姝从位置上站起来,她最近在学习大梁的礼节,一举一动便犹如大梁土生土长的女郎一般。
  抬手将面纱摘下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娴静,她屈膝行礼:“请求官家能够成全锦姝的小小心愿。”
  西陵国这位深受国君喜爱的公主确实长得极美,那种美不妖不娆,反而带着一丝遗世独立的弱气。
  咸鱼小郎君抬眸看了一眼西陵国的这位公主,觉得她不像是个千娇百宠的公主,反而像是故事里初入贾府的林姑娘。
  手中拿着块糕点,咸鱼小郎君张嘴又啃了一口,便听着耳畔道长清冷的声音:“可。”
  大梁天子竟然将西陵国的公主留了下来,楠\枫这让其他使臣又气又恼,只觉自己方才过于直白的话实在是失算。
  不过再怎么气恼也是无用,西陵国使臣和拓拔锦姝已然重新在桌案前落座。
  大长公主抬眸看了一眼官家身侧的小郎君,轻声对自家女儿说道:“看来你的法子已经起效了。”
  闻言殷元霜不禁抬头往徐小郎君的方向看过去,倒也没有看出来小郎君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依旧是拿着块糕点,没心没肺顾着口腹之欲。
  “糕点别吃太多,小心上火。”殷晏君不曾有一瞬的目光落在西陵国那位锦姝公主身上,桌案下的一只手握住小郎君忍不住又去拿糕点的小爪子,另一只手取了筷子给小郎君夹菜。
  徐小郎君格外震惊:“道长竟然会用左手夹菜?”
  殷晏君听得唇角微微上扬,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小郎君的手指:“这有什么好稀奇。”
  “很稀奇呀,听说左右手都能够使用流畅的人天生格外聪慧,道长岂不正是应了这个说法。”小郎君托着下巴,双目认真盯着道长夹菜的左手。
  身上一贯犹如寒霜般清冷疏离的官家因着小郎君的一句话,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高台之下的群臣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到了官家身侧身怀六甲的小郎君身上,心中暗暗揣测也不知这身穿男装的贵人是哪家的女郎,如今怀了龙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歌舞未停,小郎君脸上却带上了几分疲倦之色,殷晏君抬手捏了捏小郎君的耳垂:“可是累了,我送小郎君回去?”
  “唔,这可不行。”小郎君连连摇头:“宫宴尚未结束,道长怎好早早离席。”
  小郎君难得这般正正经经,殷晏君忍不住笑道:“那我让文镜送小郎君回去。”
  徐砚清瞅了瞅下首凑在大长公主身边撒娇卖乖的殷元霜:“我让静安郡主陪我回去,她今个算计了我一次,我可不得找她好好算算账。”
  殷晏君瞬间明白了小郎君话中的意思,垂着眼帘遮住了眸中略略幽深的神色:“好,路上走慢点儿小心摔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平地摔什么的与他无关,小郎君就是这般自信。
  向着殷元霜使了个眼神,两人偷偷地来最后光明正大地离开,临走之前小郎君给他家兄长露出一抹可怜巴巴的祈求,希望自家兄长能帮他说说好话,要不然阿娘下次进宫,咸鱼这双耳朵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一回到长信殿,丧批咸鱼瞬间瘫在了躺椅里:“果然丧批咸鱼就不适合出门,下次阿娘进宫若是揍我一顿,我当然要把罪名全都推到郡主头上。”
  “怕是夫人不会信小郎君的说辞,所以小郎君还是乖乖准备好耳朵等着被扭吧!”殷元霜光明正大地幸灾乐祸。
  转而殷元霜转了转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小郎君可见到西陵国那位公主了,传言说她贵不可言以后定然是要嫁给贵人的呢,这不公主刚刚成年,西陵国国君就巴巴将女儿送到了大梁,其意可想而知!”
  “所以呢?”丧批咸鱼嗤笑一声:“封建迷信不可信,咱们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原剧情中的女主不就是「身带凤命」,现在又来了个「贵不可言」的公主。
  “这天下还有谁比官家还要富贵,西陵国国君不就是打着官家的主意才巴巴将自家女儿送了过来。”殷元霜给了小郎君一个「你可长点心」的眼神。
  “所以这就是静安郡主今日请我去看美人的目的?”咸鱼小郎君眨了眨眼。
  殷元霜满脸无辜:“这怎么能叫算计呢,我可真真是为你着想,就你这懒懒散散的性子,若是后宫真进了什么人还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信你就有鬼,咸鱼小郎君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说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损友呢!”
  “本郡主应该算是你的知己好友才对,怎么能说是损友呢!”殷元霜瞪大眼睛:“难道说我还比不得兄长在徐小郎君心中的地位了?”一生要强的静安郡主连自家兄长都要比个高低。
  咸鱼小郎君一脸茫然,正打着嘴炮呢,怎么又提起了殷小侯爷?
  不等咸鱼开口,殷元霜自顾自说道:“也对,徐小郎君是个好男色的,我一个女郎自然比不得兄长,难倒说你竟然喜欢我家兄长?”
  “这又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脏水可不兴这么泼的,徐小郎君势必捍卫自己的名誉。
  殷元霜摸了摸下巴:“哦对,你如今怀着官家的孩子定然是喜欢官家才对。”拐弯抹角了一番,殷元霜脸上露出满满戏谑的神色。
  咸鱼小郎君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没能说出口,对着静安郡主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丧批咸鱼颓然窝在躺椅里,拿了卷话本子挡在脸上:“好困好困,本郎君要睡觉了。”
  “行吧,不过眼下天慢慢冷了,小郎君要是真困了就回榻上睡。”殷元霜刺激完了鸵鸟心态的徐小郎君果断表示告辞。
  殷元霜一走,丧批咸鱼立马从躺椅里坐了起来,默然走到床边坐着发了会儿呆,其实说句大实话,道长说下那句「可」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有点儿不舒服。
  就像是当初在徐家村李月瑶父亲在道长脸上抓出道道血痕之时一样的不舒服,是那种好像有人想要伤害、占据自己的人所带来的复杂情绪。
  甚至这一次那种莫名的情绪要来得更加强烈一些,徐砚清隐约明白了道长在自己心中的意义,隐约明白了自己心中的变化却又忍不住有点儿不安。
  于是小郎君干脆钻进被窝里,开始呼呼大睡,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有加字数哦!
  静安郡主能这般骄矜一方面她身份尊贵,长公主和官家都宠着,另一方面静安郡主能带着小郎君跑到宫宴上面定然也有道长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