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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这女子不绝的说着,鱼儿悄步后退,一双眼睛直视着女子。

        鱼儿脚上触到一物,目光斜视,见是一长棍,心神一定,脚尖一挑,将那长棍挑起,接在手中。

        长棍一抖,往前一点,势如蛟龙出海,直攻这女子喉头。

        方才女子显露了轻功,腰间又佩着长剑,鱼儿知道这人的功夫不是那些家丁能比的,唯有先下手为强。

        长棍一展,用的正是齐天柱所教授的十八罗汉棍中的棍法,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用长棍敌她的剑,如今没有内力,只能有一点优势,便要用一点优势。

        女子一惊,抽剑抵挡:“你!我耐心规劝你,你倒持强惩恶!”

        女子功夫不低,鱼儿不敢掉以轻心,这罗汉棍法,棍势威猛,须得配合雄浑的内力,方能将其威力尽展,鱼儿现在是使不出它应有的力量来的,只不过虚晃几招,棍法依旧勇悍,震慑了那女子,慌了她手脚。

        鱼儿真正的杀招,藏在后边,是莫问教她的人身上四百零九处穴位,她虽只记住了其中的一百零八处,却也足够了。

        处处穴道,鱼儿棍棍点来,位置精准,女子不得不防。女子在最初之刻便被鱼儿占的先机,又在后掉以轻心,这两点是对敌大忌,以至于打到最后,女子越慌越被动,越被动越焦躁,瞧其模样,武功虽不弱,却是未与人真正较量过的。

        两人从廊下打到石子路上,鱼儿恐这女子顺手后,内力施展,自己必败,便速战速决,趁女子一个疏忽,长棍递出,直击女子一处死穴。

        鱼儿出招没有半分犹疑,她没有想过要杀这人,不过是想要尽己所能逃脱出目前困境。唐麟趾教她,与人对敌时,切忌出招犹疑,便是有后悔,有不解,有疑惑,都得等打完了再想。因而招招果断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女子长剑本是朝鱼儿胸口刺来的,可惜棍长剑短,长剑还未伤到鱼儿,女子死穴便要被点中,回剑自救已是来不及,女子惊骇之下,又忘了躲避,眼看就要被打中。

        一侧劲风疾来,一道身影一晃至女子身旁,衣袖一拂,喀嚓一声,鱼儿手中的木棍被绞成碎渣。

        鱼儿又觉得眼前一花,两道身影欺至面前,一人一掌,拍在她身上,鱼儿身子飞出,撞到阁楼大门,跌在了地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成了一滩烂泥,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小小年纪,功夫怎么这般凌厉狠毒!”

  可见人皮包兽骨(八)

        鱼儿勉力抬起头来,只见那女子旁边站的男人,修身挺拔,眉眼俊秀,儒生装扮,分明是那日街上给她拾白纸的人。

        另有两个男人,立在石子路上,一人青衣,一人白袍,也是与那人是一伙的,正冷眼望着她。

        鱼儿眼见来人武功高强,远非她所敌,摇晃着站起身来,身子却是一阵乏力,耳中不住耳鸣。

        鱼儿狠狠的咬着下唇,保持清醒,也不再看这三人,转身欲逃。

        迎面见一道人影闪来,便是那尾随她至小院,捉她来此的恶人,鱼儿未能做出反应,倏忽间已被这人点中穴道,就此晕了过去。

        那儒生扮相的人凝视着鱼儿,皱着眉头,隐约觉得熟悉,方问道:“秦管家,我见这小姑娘有些熟悉……”

        这人一把扶住鱼儿,扛在肩上,向院子里四人行了一礼,笑道:“叶大侠说笑了,这是罪人之女,怎会与叶大侠有交集。老爷听叶大侠已到,早早备了酒席,欲为几位接风洗尘,在下不便多扰,先告辞了。”

        这秦管家扛着鱼儿自游廊离开。这姓叶的男人仍是沉眉凝望,直到他身旁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胳膊,笑道:“大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这男人遂板下脸,故作严肃:“近来江湖不大太平,你偏偏要这个时候偷跑出来,我怎么放心,一接到你寄来的书信还不得连夜赶来找你。”

        男人扳着女子的身子左右瞧了瞧,担忧道:“如何?刚才那小姑娘伤着你没有?”

        女子摇了摇头。男人叹道:“你啊!平日里懒散倦怠,只知道玩乐,不知道多练武,现在好了,连这么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这几年的剑白学了!”

        女子娇声陡扬:“我那是好心劝她,她却突然暴起,趁我不备!谁知道她这么蛮横狡诈!”

        男人朗笑一声:“竟也有一天轮到你叶无双说别人蛮横!”

        “大哥!”

        四人说笑着,下人来引路,便跟着离开了。

        鱼儿被点倒后,中途醒了一次,脑袋里嗡嗡作响,胸中混沌一团,恶气郁积,十分难受,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又被捉回了地牢,手脚上拴上了锁链,模糊视线中,瞧着身旁两个人面上紫紫绿绿的,围着她瞧。

        隐隐约约听得人叹气,说:“还是给捉回来了……”

        少顷,又沉沉睡去。

        待得身子被人挪动,鱼儿再次醒了来,这一次清醒了许多,睁了眼,只见身前一面镜子,镜中照着的人一脸错愕。

        一位妇人持笔沾了些唇脂到她面前,屈身点在她的唇瓣上。

        鱼儿回神,方察觉自己正坐着,手铐脚镣已除,身上穿着樱红的刺绣齐胸襦裙,被梳了发髻,头戴金簪步摇,面施脂粉,整个人显得过于妖冶成熟了。

        鱼儿道:“你们做什么?”

        鱼儿伸了手便要抹脸,一旁一位妇人伸了手来抓住鱼儿的手腕,轻声道:“姑娘,你若想少受些罪,便听话些罢。”

        鱼儿不知她这话何意,呆了半晌,便见这些妇人收拾完毕,躬身退了出去,房门关上时,又见门外守着好几人。

        鱼儿走到窗前,推窗外望,房后边两侧都有人守着。鱼儿心绪难宁,身子又不利爽,站起了身来回走动,不禁心中凄怆不安。

        想她逃脱牢笼,又入牢笼,前几番天运所至,遇上清酒几人,救她于泥沼,现在她陷在此处,又有谁知道,又有谁会来救她,怕不是在这里又是一个三年,甚或是一个永世。

        “这次是属下亲自挑选的人,包你老满意。”

        鱼儿正难受,忽听得外边响起一道声音,颇耳熟,走近听清了些,便认出了是捉她来的那人。

        他不知在和谁说话,听声气甚是谄媚:“属下在街上遇着的,娇柔可人,性子却烈的很,像只野猫,爪子锋利,袁护法回来前还让她给逃了出来,幸而属下发现的及时,将她给捉了回来。比起前几日那丫头,这野猫要有意思的很。”

        鱼儿身躯一震,惊骇的立在原地,她脑中无数念头转过,之前在宁城里客栈那几个大汉谈论过的袁问柳的事迹,地牢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女……

        “袁护法?是袁问柳!齐叔的仇人!清酒她们要找的人!那丫头,定是地牢里的那个少女,她是被袁问柳给折磨疯的!”

        鱼儿手心出了一阵冷汗,身上竟不可抑止的发起抖来,自己被这捉来是做什么的,被这盛装打扮是做什么的,袁问柳进来会做什么,可想而知!

        鱼儿心中一凛,握住了自己手腕,颤抖的呼吸着,手腕上移,摸到拇指背上的疤痕,闭上了眼。

        再一睁眼,眸中精光乍现,她拔下头上的金簪,握在了手里,心下思念:“清酒说过,求人不如求己。”

        天不救我,我自救!

        鱼儿坐到了床上去,模样乖巧,双手撑在腿前,金簪袖起。

        门被推开来,一身穿玄袍的人跨了进来,门遂即被合上。来人背着双手走到床前,大手一探,掐住鱼儿的下巴抬了起来。鱼儿得见其容貌,双眼深陷,面色苍白,比烟雨楼给的画像上更多了三分阴鸷。

        袁问柳嘴一勾,冷笑起来:“我一向不爱玩弄死鱼一般的人。”

        袁问柳手上稍一用力,将鱼儿推倒在床上:“亮出你的爪子来。”

        袁问柳狞笑着,眼眶之中的瞳孔似散着血光一般,扭曲疯狂。鱼儿狠狠的握紧了手中的金簪,心如擂鼓,待他再近些,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