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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色轨迹


  如果“林峰案”与“植物园埋尸案”存在关联,那么该案凶手不敢说一定是连续杀死陈大庆等人的凶手,至少也会存在一定的牵扯,所以韩印除了让杜英雄和艾小美着手把受害者信息精细化之外,他自己也想再钻研一下“林峰案”卷宗档案,对该案凶手做一番侧写,或许可以借此打开通向“植物园埋尸案”的突破口。
  杜英雄和艾小美听从顾菲菲的建议,已经把林峰遇害前后,出现盗窃情节的案件,整理出了一份报告。报告现在就放在韩印手边,但他暂时还不想看。因为他的这份工作,是需要通过剖绘案情特征和罪犯行为,去塑造出一个嫌疑人形象,然后去与嫌疑人群对比,而不是事先带着条条框框和某些心理暗示,去寻找嫌疑人。
  此时,韩印将一张张存证照片依次排开,陈列在桌上,双手轻轻按在桌沿上,俯身细细审视起来。很多时候,不能亲临犯罪现场,这些现场存证照片便是犯罪行为科学分析的根基,犯罪侧写专家不仅要把静止的照片行动化,更为关键的是要透析行动人的状态和需求。
  那么眼前这些照片让韩印透析到了什么呢?凶手应该没有太丰富的社会阅历,缺乏一定的眼光和品位,照片中明明显示出现场还有一些陶瓷和玉器的摆件(事后林父证实皆为贵重真品),即便一般人辨不出真假,通常小偷也不会放过它们。而本案凶手,却只带走了笔记本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且看不出现场被大肆翻动过,似乎目标很明确。会不会是一个年纪很轻的人?
  韩印心里面琢磨着,眼睛在照片中漫无目标地睃巡,当视线接触到受害者尸体照片上时,突然间有种灵感在脑海中闪现,但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韩印赶忙拿起那张照片,举到眼前直直地盯着,竭力想要搜索出刚刚触动他心弦那一刻的感觉。而就在这时,顾菲菲手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见韩印正对着手中的照片发呆,顾菲菲走过来不由分说道:“走,咱们去见个人。”
  “见谁?”韩印把照片随手放到桌上,机械地跟在顾菲菲身后,一脸莫名其妙地问,“叶曦去哪儿了?”
  “跟齐队去学校调查了。”顾菲菲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简单应道。
  “什么学校?”韩印紧赶几步追问。
  “上车详细说。”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支队大院停车场,顾菲菲拉开车门快速坐进去,等着韩印从另一边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将自己手中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他,随即又把手机拿出来设置好地图导航,便发动起车子,“你看看档案袋里的照片吧。”
  “什么照片?”韩印满脸疑惑地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长条形的大照片,举到眼前——是一张学生毕业合影,照片上方印着几个红色大字“江平市第三十四中学高二三班”。韩印把视线又向前凑了凑,便看到站在队伍前列、与女生站在一排、矮个子的“孙阳”。
  “这是孙阳的高中毕业照?”韩印视线停留在照片上,“是你刚刚整理他遗物时发现的?”
  “对,先前没注意看,”顾菲菲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指向照片中站在后排的两个人,“你看看他们是谁?”
  韩印推推鼻梁上的镜框,定睛看了看,迟疑着说:“这两人有点像陈大庆和肖刚?”
  “那边有名字,”顾菲菲又指了指照片左侧部位,那里按照队列顺序标印着学生的名字,“确实是他俩。”
  “陈大庆、肖刚、孙阳是高中同学,前两者又和王波是朋友、生意伙伴,后者则被王波在网戒学校活活打死,而陈大庆、肖刚、王波最终又被同一个凶手杀死。”韩印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自言自语道,“太乱了,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关联呢?”
  “别急,还没完呢。”顾菲菲卖关子似的用手点了下照片中站在孙阳身边的一个女生。
  韩印随着她的手势看了眼,然后把视线挪到照片左侧去找女生的名字——“吕晶”。韩印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那个站在孙阳身旁的女生叫吕晶,南山上掩埋尸体的“晶”字形尸坑,难道是为了这个女生而设?难道所有的谜团将会在这个女生身上找到答案?
  “咱们现在是去找吕晶?”韩印恍然大悟道。
  “在身份证登记系统中搜索到她的地址。”顾菲菲解释道,跟着又补充,“照片和年龄都匹配,应该就是她。地址也是几年前更换二代身份证时登记的,现在应该不会变。”
  “叶曦和齐队是去这些孩子当年读书的三十四中学调查了吗?”韩印问。
  “我俩在走廊里遇到齐队,齐队听我们说了照片的事,便提议分头行动。”顾菲菲解释说。
  “对了,”韩印稍微扬了扬声,“你刚刚提到二代身份证时提醒了我,二代身份证更换时有指纹录入这一项,咱们是不是可以把留在杀死林峰凶器上的那两枚未知身份者的指纹,放到身份证指纹数据库中做比对呢?”
  “你这建议算是个补漏,身份证指纹数据库是2012年之后才开始建立的,先前调查‘林峰案’时,办案人员应该没比对过。”顾菲菲点了下头,犹豫一下,“不过同理,二代身份证的指纹录入,也是从2012年之后才开始的,就怕未知嫌疑人早在这之前便更换了新的身份证,不过还是可以试试。”
  大概四十分钟后,手机地图导航精确地把两人带到了目的地。是一个比较老的住宅小区,楼道口连防盗门也没有。
  两人踩着脏兮兮的台阶来到五楼的楼梯间,便听到一阵节奏感强劲的音乐从一间屋子里传出,循着音乐两人看到门上标注的房号,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家。两人敲了好一阵的门,屋子里的音乐声才变小,然后便听到一阵似乎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由远及近。
  门终于打开,一个穿着低胸蕾丝短裙、黑丝袜、高跟鞋,一脸浓妆的女子,出现在两人眼前。冷不丁把两人看得一愣,尤其韩印,根本没想到突然间眼前会冒出如此一个身着性感衣物的女子,便下意识尴尬地把脸扭到一边。
  艳妆女子倒没有丝毫的介意,挑着眉问:“你们找谁?”
  “你是吕晶?”顾菲菲反问道。
  “对啊。”艳妆女子干脆地答。
  “我们是警察,找你了解点事。”顾菲菲亮出警官证说道。
  “不,不是吧,是我被人举报了吗?我可没做黄色直播,没露过点啊!”吕晶一听来人是警察,即刻便慌了,一边向屋子里面退着,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
  韩印和顾菲菲就势走进屋子。看到传出音乐的房间里窗帘紧闭,电脑桌上有一台大屏幕电脑,两侧分别立着摄像头和麦克风,靠近墙角还立着一盏小型的摄影灯。这么稍微一打量,韩印和顾菲菲心里大概明白吕晶是干啥的了,敢情她就是所谓的网络美女主播,怪不得大白天在家里穿得这么撩人。
  顾菲菲还好,主要是韩印比较尴尬,眼睛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顾菲菲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心说要不要这么纯情?不过一副窘态的小男生模样还挺可爱。暗笑一阵后,顾菲菲拾起放在沙发上的睡袍,扔给“做贼心虚”的吕晶,声音冷冷地说:“把睡衣披上,把音乐关掉,回来坐下。”
  吕晶顺从地按照顾菲菲说的裹上睡袍,关掉音乐,然后乖乖地回到客厅,坐在侧边沙发上。屁股刚挨到沙发上,便慌不迭地解释道:“警官我真的没做违法的事,顶多就打打擦边球,跳跳舞,发发嗲,勾引勾引个人,要点礼物啥的。”
  “你别紧张,我们找你跟你做网络直播无关,是想请你协助我们调查一个案子。”吕晶穿上衣服,韩印感觉呼吸和说话都自如多了。
  吕晶微微耸了耸肩,看得出是长舒一口气,态度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跷起二郎腿,懒懒地说道:“想让我协助你们调查什么?”
  “你记得孙阳吗?”顾菲菲问。
  “记得,他是我高中同学。”吕晶说。
  “陈大庆和肖刚呢?”顾菲菲问。
  “也是我高中同学,怎么突然一下子问起他们仨了?”吕晶表情略微有些诧异。
  “他们都被杀了。”顾菲菲说。
  “啥,都死了,谁干的?”吕晶张着大大的嘴巴,很吃惊地问。
  “我们还在调查,不过我们认为也许这其中有你的因素。”韩印说。
  “我,怎么可能?高中毕业后,我和他们就没再联系过。再说,你们觉得我有能力杀人吗?”吕晶使劲摇着头,辩解说。
  “你别急,我们没怀疑你是凶手,我们只是认为你、孙阳、肖刚、陈大庆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事情?”韩印进一步提示说,“那应该是一个对你们几个当年的生活和学习乃至整个人生,都影响蛮大的事件。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韩印话音落下,吕晶似乎下意识地瞥了眼沙发对面的电视柜,接着从放在桌上的香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眉宇间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焦躁和落寞,苦着脸道:“陈大庆和肖刚当年是班级里的恶霸,很多同学都被他俩欺负过,像什么打架、抢东西、逼着女生和他们约会等坏事经常做,班里从上到下包括老师都忌惮他们三分。
  “孙阳那时候是我们班个子最矮的男生,甚至比许多女同学都要矮得多,皮肤很白,说话声音很轻,举手投足都柔柔弱弱的,样子很像女生。也就因为这一点,他便成为陈大庆和肖刚经常捉弄的对象。说人家是娘炮、小骚货、小变态等等,这些言语上的羞辱也就罢了,有好几次他俩抢了女生的化妆品硬是给孙阳化了妆,化完还不准擦。更恶劣的是,他俩但凡在厕所里遇到孙阳,就会去扒孙阳的裤子,扒光了还让别的同学摸他,弄得孙阳有一段时间下课都不敢去厕所,陈大庆和肖刚还大言不惭地把这事当成段子在班里讲。”
  “当然,我觉得对孙阳伤害最大的,也是我被牵涉其中的那次。”吕晶一时哽咽难言,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狠嘬了几口烟,控制了下情绪,才接着说,“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一天,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那一课的内容是练习仰卧起坐和引体向上。事情就出在练习引体向上的环节,该到孙阳做的时候,他拖拖拉拉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老师问他为什么,他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理由。后来陈大庆和肖刚跑过去硬把他拉起来拽到单杠前,孙阳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挂上单杠,结果大家猛然看到他裆下那玩意儿……竟然非常坚挺地支着……
  “陈大庆便起哄,说孙阳想耍流氓,肖刚也跟着附和。孙阳蹲在地上捂着自己下面,辩解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陈大庆和肖刚便不依不饶指责他想耍流氓还不敢承认,然后两人一个按住孙阳,另一个把孙阳外面穿的运动裤扒掉,于是很快孙阳下面便只剩下个三角裤衩,下体支着便更明显了,场面特别难堪。当时很多同学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有敢怒不敢言的,体育老师又是个刚来不久的女老师,红着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看孙阳屈辱无助的样子特别可怜,实在忍不住,就跑过去把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下来,盖住他的下体,然后陈大庆和肖刚就和我推搡起来。
  “那时是春天,大家都穿得很单薄,我脱掉运动外套,里面只剩个半袖T恤,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推搡间陈大庆拽着我胸前的衣服用力扯了一下,结果把我的T恤和胸罩一同扯烂了,一瞬间我的胸部在众目睽睽下几乎全部暴露出来。我顿时蒙了,就那么袒胸露乳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好在我们班有个男生也看不过眼,跑上来和陈大庆、肖刚纠缠在一起,这才有好心的同学趁乱把我和孙阳送回教室。事后,陈大庆和肖刚到处炫耀,我们才知道,原来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趁着孙阳没注意,两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两片性药,磨成面偷偷倒进孙阳的水杯里,结果孙阳一点没察觉,愣是全给喝了。”
  “这个事情后来怎么处理的?”顾菲菲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红着眼睛的吕晶。
  “陈大庆和肖刚给我和孙阳道个歉,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吕晶凄然笑笑,然后说,“事发后老师找我和孙阳谈话。先跟孙阳谈的,大意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孙阳不应该有不健康的思想,要不陈大庆和肖刚也没机会胡闹。然后又劝我,说我是班干部,胸怀要放大点,说陈大庆不是故意要撕坏我衣服的。还说眼瞅着就要进入高三,快到高考的冲刺阶段,这个事情要是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最好还是冷处理。现在想想,真可笑,明明是我们被坏人欺负了,倒好像我们给他们添麻烦了。”
  “这都什么老师这是,”顾菲菲愤愤地说,“你们没跟父母说这个事?”
  “孙阳本来胆子就小,老师那么一说,他也就没敢讲,我倒是没忍住,跟爸妈说了。”吕晶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屑和无奈道,“说了又怎么样?学校不想担责任,一方面,联合老师和班里的一些同学,暗地里引导舆论说衣服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开的;另一方面,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劝我父母别把事情搞复杂了,说都是孩子难免犯错,给人家孩子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孩子一个机会。没完没了地追究下去,只能影响孩子们的学业,为这点小事耽误孩子一辈子的前途,不值得。总之,最后我父母妥协了,这个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末了,吕晶似乎又下意识地向电视柜方向望了一眼。
  这次被韩印注意到了,顺着她的视线,韩印看到电视柜旁边的五斗柜上摆着一个相框。他起身走过去,把相框拿到手中,看到里面镶着的是一个穿着运动装、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的照片。当然照片中的女孩就是吕晶,看起来她那时也就是高中生模样的年纪,想必刚刚提到高中的过往,令吕晶对这张照片生出一番感念。不对,韩印身子突然定住——照片背景是在一个山林里,而且是楠树林,很像植物园中的抛尸地。
  韩印快步坐回沙发上,把相框递给顾菲菲,又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向吕晶问道:“你这照片是在南山照的?”
  “对,高一学校组织到南山春游时候照的。”吕晶说。
  “给你照相的人是谁?”顾菲菲盯了会儿手中的相框,抬头问道。
  “不知道。”吕晶干脆地说。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顾菲菲一脸诧异,“那这照片是哪来的?”
  “是别人快递给我的,对方留的地址和电话都是假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就找了相框装起来。”吕晶说。
  “是什么时候的事?”顾菲菲追问道。
  “好像是2011年吧,”吕晶皱眉摇头,“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这么说照片是有人在你们春游时偷偷抓拍的,对于这个人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人选了对吗?”经吕晶这么一解释,韩印立马反应过来,吕晶刚刚对照片的一瞥,并不是有什么感慨,而是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给她照这张照片的人。
  “我觉得可能是尤晓东。”吕晶犹疑着说,“其实说起来,尤晓东也牵涉到我和孙阳被欺负的那件事中。刚刚说的冲上前去为我和孙阳解围的就是他,而且我爸妈当时去学校讨说法时,学校和老师都帮着陈大庆和肖刚说话,班里有几个同学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其余的同学不愿意惹麻烦上身,大都保持沉默,只有尤晓东站出来向我爸妈证实了我说的是事实。虽然并没有改变最后的结果,但我也挺感激他的,当然也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他站出来了,而最后我却妥协了,他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学校和老师说他不顾全大局,找了他不少麻烦,还被陈大庆和肖刚他们报复,挨了一顿揍。我想他愿意这么为我付出,大概是一直暗恋我吧。”
  “他的近况你知道吗?”顾菲菲问。
  “不知道。”吕晶补充说,“其实在学校我们交流也不是特别多,他那个人当时挺傲气的,学习成绩也不错,不过后来高考成绩也不太好,好像最后上了一个高职学校。”
  “噢,是这样啊。”顾菲菲和韩印对了下眼色,沉吟一下,摆弄着手中的相框,“你这照片我们先借用了,等取完证以后再还给你。”
  “随你们便吧,不过我估计你们啥也找不着,那照片我用湿抹布前前后后都抹过。”吕晶解释说,“我原来养过一只猫,有一天它捣乱时把相框碰到地上摔碎了,还在上面拉了泡屎,你们拿的这个相框是我把照片清理干净后换的。”
  “我们试试吧。”顾菲菲笑了笑,坚持道。
  “你听过林峰这个名字吗?”本来已经想结束问话了,韩印又想起“林峰案”,便试着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啊,他也是我们高中同学,不过高二下学期结束,他就转到国外读书了。”吕晶说。
  读完高二便转走了,怪不得毕业照上没有他,这小杜和小艾也是马虎,这么重要的信息先前怎么未了解到。韩印在心里暗念一句,转而继续问吕晶说:“你和他关系怎样?他也牵涉到你们那次被霸凌的事件中吗?”
  “没有,跟他没关系,不过他追过我,我没答应。”吕晶直截了当说道。
  尤晓东和林峰都喜欢过吕晶,会不会……顾菲菲心思一动,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一张照片。照片显示的是一把折叠水果刀,也就是当年刺死林峰的凶器,顾菲菲把照片扩大,把手机举到吕晶眼前:“你见过这把刀吗?”
  吕晶睁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迟疑一下,说:“这……这很像是我送给尤晓东的那把刀。当年的事件过后,陈大庆和肖刚总找他麻烦,我看着挺着急的,有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是脑袋短路吧,也没想过后果,就送了把水果刀给他防身。”
  “那你拒绝林峰是因为尤晓东吗?”顾菲菲问。
  “不是,无论谁追我,我都不会接受。我那时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对未来有很明确的规划,一心想考一所重点医学类院校,将来当医生。只不过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我很长时间都提不起精神学习,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尽快脱离那所学校,所以最后高考成绩并不太好,只考上一所大专。”吕晶哼了哼鼻子,换上一副颇为自得的表情,“其实现在想想没当上医生也无所谓,我现在这样也很不错,赚的钱可比当医生的多多了。”
  “确实是,你现在吃饭睡觉、打嗝放屁都有人愿意花钱看,再穿得性感点,扭扭屁股、抖抖胸,钱来得更快,对吗?”顾菲菲讪笑一下,冷着脸说。
  “你真的喜欢你现在的生活状态?”虽然韩印也很看不上吕晶玩世不恭的姿态,但以他一贯的涵养,不会说出多么刺痛别人的话。
  “很好啊!我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赚钱,怎么了?看你俩这态度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们这些做网络主播的?”吕晶撇撇嘴,反击道,“别装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生活好的定义就是有钱。你挣到钱了你就是成功者,甭管你怎么挣的。你看看网络上,甭说我们了,那些专家、教授、大艺术家、大明星,不也都极尽所能,炒作各种人设圈粉赚钱吗?问题是他们已经很有钱了!还有一些所谓的网络大佬,动辄消灭这个、颠覆那个的,不也就是用一个个故事和金钱堆砌起了空中楼阁,然后再去掏空股市坑害股民吗?可是他们却个个被尊为创业先锋、励志典范,有谁会在乎他们风光的背后,也有我们这些在你们眼中的龌龊女人的贡献。我们直播的平台哪儿来的?不都是他们提供的吗?”
  吕晶这一番话,虽然听上去有些偏激,但确实说到时下一些不良的社会风气,让韩印瞬间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也不禁让韩印想到作家王朔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是成功,不就挣点钱,被傻×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