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从来行走在人间，只是从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与其说是阿司将他拽下神坛，不如说是阿司告诉他天地人间更多的可能性。
若说从前他的世界只有白色，那便是阿司将五彩斑斓画就在了他的世界，想要顺应世界规则，就要接受它五彩斑斓下所蕴含的真谛。
修道，从来不是远离红尘，而是自红尘走过，心有所悟，悟的才是这个世间真正的含义，方知大道的无处不在。
玄华被桀桀地笑声唤回神，瞥了一眼渊底，依旧冷静无波，淡淡道：“你倒是有长进，懂得屈尊降贵了。”
自己表现出弱势的一面，换取生了心魔的弟子认同，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呵呵呵，小女修的心魔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可惜了，好好一个玩具就让你给我扔了。”
玄华不意外，段翼怎么可能轻易对人产生情感动容？连段啸和段离也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工具，何况一个低阶女修。
“只是没想到，玄华你居然还能动情？有机会不如让本座给你掌掌眼？那个小女修可说了，你看上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你也没个感情经验，说不定就被骗了呢。带到我这来，是人是鬼我一眼就能给你看穿。”
段翼一副比起一个女人，还是咱俩最熟的态度，说出的话，无非还是“挑衅”两字。
“话多。”玄华不愿多做理会，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应在此地多留。
本就是来确认封魔锁无碍的，但那些带人的弟子恐怕觉得自己还要在这封魔渊待一阵，竟走的一个都不剩。
罢了，倒也无妨。
玄华不搭理段翼，但段翼好不容易等来玄华，还一时不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女人而已，不说也就不说，他也有更关心的事。他觉得自己离开这个深渊的日子只怕是不远了。
他的好儿子们那么能干，他又怎么能落后呢。
“玄华，修仙界安逸太久，该清洗了，你何不趁着此次机会顺势而为？”
段翼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掩不住里面藏着的蛊惑之意和自己的野心。
“有多少人还在乎这个修仙界如何？当年有我的存在，你们拧成了一股绳，可如今可还有当初的热血和团结？”
“玄华啊玄华，你贵为仙尊，修仙界有谁能比你更合适掌控这个世界的呢？”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飞升，我魔界绝不再犯，如何？就当是给你立威。”
玄华负手立在深渊边缘，耳边任凭段翼妙语连珠，却始终心如止水，丝毫不为所动。
“与你无干，何必多事。”
盛极必衰，修仙界或许已经开始腐化，但那又如何？就像段翼，若他知道剧情所在，世界真相，可还会为一个魔尊之位汲汲营营？
何况贵为仙尊？这个仙尊之名，他又能担多久呢？
察觉玄华无动于衷，段翼不禁冷冷一笑：“玄华，从前你只专注于自己的道途，可修炼百年，道在哪？飞升之说又从何而来？在你我知道的历史中，你可曾听过一人飞升？玄华啊，飞升说不定都是骗人的啊。”
这一刻，玄华终于有了反应。
是的，段翼说的是事实。
段翼的话让他不期然又想到了他觉醒意识，察觉真相的那一天。
心里涟漪渐起，偏偏段翼又说道；
“如今你修炼到头，看不到飞升希望，又是因为什么让你偏安一隅？总不可能真是因为一个女人吧？玄华你可不是囿于情爱之人，若想修为有所精进，我看那个小女修说的对，还是杀了吧。”
段翼两次连连踩中玄华心中逆鳞，本就起了波澜的心，在段翼说出‘杀了吧’时，一时竟情绪翻涌。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认可着段翼的话。
‘玄华你知道的，无人飞升，不过就是因为一切都是假的。’
‘世界是假的，你是假的，天道也是假的，连她都是一个外来的棋子。’
‘若不是你自己觉醒了意识，你们所有人都会被剧情决定生死，她可表现过唤醒你们的想法？’
‘情爱无用，扰你心绪’
‘她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她不在意你用情多深’
‘她看不到你的辛苦与疲惫。’
‘司念对你影响太大，留不得。’
‘杀了吧’
‘杀了吧..’
玄华狠狠闭上眼睛，心里怒斥道：“闭嘴！”
这一刻玄华突然痛恨自己，劫数而已，何必耿耿于怀。
他和阿司之间再纯粹简单不过，缘何就变成了过不去的劫？
如今还何必谈什么真假？剧情已在发展之外，可所有人都好好地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不是吗？
‘你真的觉得剧情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影响了吗？玄华你自己最清楚，从白思竺被魔修抓走后，你为何愈加紧张的看着司念？’
‘不过是你也意识到，哪怕剧情之力只有微弱的一点，也会让你们万劫不复。’
‘玄华，该清洗的不是修仙界，是这个世界。’
就在玄华极力对抗着声音的引导的时候，渊底的段翼却忽然愣住了。
他察觉到了什么？一丝熟悉的气息，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玄华！哈哈哈哈，玄华？仙尊？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