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刚开完会的何明城推开宿舍门，发现平日基本都浪到门禁才回来的方澣远和骆绍此刻都在宿舍，还挺意外。
随意地跟他俩打了个招呼后，何明城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游戏。
“何狗，有个bug我怎么也找不出，你过来看看。”方澣远盯着屏幕喊道。
“没空呢，你让骆绍看呗。”何明城头没抬，懒洋洋道，“报告不是明天再交么？提前写，不像你啊。”
“才跟女朋友吵了架，没心情。”骆绍捏着罐装啤酒喝了口，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烦躁道，“她怎么还没来找我。”
“……”
“后天不是篮球赛么，篮球社那边打算明天打个友谊赛热热身，我过去凑个热闹。”方澣远看着满屏的代码，找bug都要找疯了，他见何明城优哉游哉地打着游戏，唇角甚至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不禁嚷嚷道：“你他妈，有空玩游戏，没空帮兄弟。”
何明城理都没理他，反而用一种跟他本人一点都不相符的温柔语气轻声说：“跟着我，我走前面探草，没人你再跟上。”
这语气方澣远可太熟悉了，因为在前些日子，十一点多到凌晨的那段时间，何明城玩游戏的时候也用的这种语调。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本来打算再多观察几天，没想到，之后都没见他出现这种情况了。
原来是玩游戏的时间发生了变动。
方澣远没忍住，又看了眼何明城——眉头舒展着，嘴角浅浅地勾着，看上去十分惬意。
打个游戏都春风满面的逼样，绝对是在带妹！
反正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出bug，方澣远干脆不找了，搬着椅子坐到何明城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他说：“过来拿红。”
“……”
想起以前一起玩的时候，别说主动让蓝让红了，何明城这狗比不蹭他的兵线就不错了。
想着想着，方澣远突然发现，何明城开始带妹的那个时间，似乎就在那个活动名单出来前后。
当时任光不小心帮他报了名，说是让他自己跟那个女生解释，但后续怎样，他们也没问过。
现在看来，何明城这狗比不会是想着在网上谈一个，在现实又找一个吧？
为了保证猜测的准确性，方澣远小心确认道：“对了，那个cp活动的事，你有跟那个女生解释吗？”
“没，”何明城没想隐瞒，甚至大大方方承认，“正一起打游戏呢。”
“……”卧槽还真是这样。
不行，他不能让自己的舍友误入歧途！方澣远心想。
下一秒，他突然大声指责：“何狗你有喜欢的人你还带其他妹妹？！”
“……”
“你良心过意得去吗？人还天天给你送早餐，你说你是不是贱，自己暗恋的女生好不容易对自己好点，你转头就找了别人？”
“……”
方澣远话音一落，何明城终于给了他第一个眼神。
“抱歉，还是——”何明城看方澣远像看傻子一样，语气没什么温度，“同、一、个。”
“我靠你们这么有缘？这都能匹配到一块？！”方澣远说：“那你们怎么不开麦聊？”
何明城被他那句“你们这么有缘”给取悦到了，他慢条斯理道：“不方便。”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人是你吧？”
“……”
“还真被我猜对了？”
何明城：“那又怎样……”
“不是吧？你不是说她都给你送早餐了？这还不主动出击？”
何明城想起那个因为帮了她的忙才得来的早餐，中气有点不足地说：“你懂什么，现在她在明，我在暗，我很占优势好吧。”
“……”
恰巧这时，白皎皎发了一句话过来，何明城扫了眼，愣住，然后笑得肩膀都轻微颤抖。
随后，他点开游戏界面右下角的聊天记录，先是截了张图，而后递给方澣远看。
方澣远看了眼，一言难尽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了遍：“禁掉我的心？防止它再为你跳动？”
“不是……这么土？女生真的会说出这么土的话？”
“这就是我在暗的优势，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何明城收回手机，随手在屏幕上边打字回复“那不如禁掉我的心”，边说道：“你不懂，现在都流行这种情话。”
“你不是也参加了这个活动吗？我建议你也试试这种话。”
方澣远陷入沉默，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而听了全程的心碎男孩以过来人的姿态给出建议：“何狗你这样一直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到时候很突兀地告诉人家你是谁，你得慢慢抛出有用的信息，看她能不能猜出你是谁再说。”
“……”
*
另一边，白皎皎盯着屏幕上那句“那不如禁掉我的心”，突然呼吸一顿。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的心为自己跳动得更厉害，所以要禁也是先禁他的心对吗？
明明之前跟他说什么“我不要篮我要你”之类的话的时候，他都只是回个“嗯”的啊，这次怎么就撩回来了。
白皎皎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回的时候，其他队友突然说话——
长安：【666】
故里：【？狗子你学学人家！！怎么你只会喊666？】
一条孤狼：【好家伙，两对情侣，小丑竟是我自己。】
白皎皎不知道怎么跟队友解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过看样子，句号学弟似乎也没打算解释。
次日傍晚，白皎皎下了班，坐着公交回学校。
十一月中旬，G市渐渐正式入秋，天色也慢慢向昼短夜长靠拢，六点不到，天色就暗了下来，边上的路灯也亮起亮白的光。
白皎皎掏出耳机，正准备听听歌，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何明城发来的语音消息。
还是差不多的时间点……白皎皎太阳穴突突地跳，生怕事情重演，何明城又像昨天那样鸽了她。
白皎皎点开语音，富有磁性却又有略带阳光的声音从耳机蹿了出来。
“你先过鱼姬，我有点事，会晚点到。”
伴随着微弱的嗞嗞电流声，像是贴着白皎皎耳朵说一样，震得她耳朵发麻，耳尖泛起异样的绯色。
那边环境嘈杂，男生似乎刚运动完，还微微喘着气。
接着来的，是第二条语音——
“鱼姬在北门那边，出门左拐几百米就到了，你去到就跟老板说我的名字，我让他留了位，还有，先点着菜吧，不用等我。”
鱼姬，好像是新开的烤鱼店，因为近她们宿舍，所以之前还听江婉她们提起过。
听到不是关于鸽她的话，白皎皎松了口气，她回复了个好便没再管。
*
那头的何明城忽略身后方澣远的呼喊，他快步走着，又嫌弃地闻了闻身上的汗味，像是受不了一样，开始跑回宿舍。
方澣远简直莫名其妙，昨天不过随口提了嘴今天有篮球社的友谊赛，这个逼非要跟着来，说是扩一下人脉，可他来了之后，也没怎么认识人。
上场的那么几次都是挑着江淼上的时候他才上。
还是跑到人的对手阵营去打。
方澣远挠了挠后脑勺，联想到何明城加江淼微信的那天晚上，不禁想：还真是来切磋球技的？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新开的“鱼姬”因为搞活动的缘故更是座无虚席，白皎皎站在“鱼姬”门前，还没进去就已经闻到一阵浓郁的烤鱼香味。
进去之前，白皎皎扫了眼立在旁边的牌子，上面花里胡哨的牌子写着几个大字——周六7.8折，周日6折。
下面还有小字体写着其他活动促销，不过白皎皎没仔细看。
进去之后，白皎皎说了何明城的名字，对方领着她走到偏角落点的位置上。
她中午吃了点同事给的饼干，现在还不是很饿，干脆等何明城来了再点菜。
等了十分钟左右，何明城就出现了，也不算太久。
男生穿着一件干净的纯色卫衣，发丝有点凌乱，发尾似乎还有点湿，走近了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他还洗了澡再来？可是吃完烤鱼身上不是会有股味道吗？回去再洗一遍？
白皎皎瞎想的时候，菜单已经推到她的面前。
“不是让你先点着吗？”
“我不是很饿，也不着急，”白皎皎翻着菜单，她不怎么挑食，所以随便勾了几个配菜后便把菜单给何明城，“况且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想着等你来再一起点。”
免得何明城听了后又说一些不要脸的话，白皎皎补充道：“这样你就算最后把我鸽了，我也来得及走。”
“……”何明城像没听见一样，挑了一条没什么骨头的鱼后，又征询白皎皎的口味，这才把菜单给服务员。
等上菜的时间，何明城突然开口：“越辣越好，除了芥末、苦瓜，其他正常的都没什么问题。”
“什么？”
听见“芥末”这个词，白皎皎觉得他又在说那个芥末味包子，她不禁心虚地低下头喝了口茶。
“我的口味，记一下。”
“……”
“我挺多忌口的，不过一时间也说不完，暂时就给个大概吧。”
“……”
“剩下的，以后再说。”
“……”
白皎皎就没见过这种人，她没理何明城，看了眼手机消息，发现句号学弟刚刚找了她：【吃饭了吗？】
跟之前一样，都是很日常的聊天。
经过这么多天的撩人，白皎皎已经能做到面无表情地喊哥哥了，但也仅限于打字。
Cat：【还没呢哥哥QAQ】
白皎皎没注意到何明城正在打量她。
。：【那在干嘛？】
Cat：【在等吃饭，人家今天有点事，在外面吃。】
。：【和舍友吗？】
Cat：【不是，是……】
她跟何明城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在之后的相处，从何明城似乎处处跟自己作对的行为来看，他们更像是死对头。
Cat：【是人家的死对头，哭哭。】
何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