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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泥泞小路曲折,无数轮胎的痕迹加深了行路的难度。天还没黑,通往和叶村的小路上,一辆机车穿行而过。
  机车上坐着两人,一大一小。小的娃娃穿着衬衫、马甲、短裤,露着白皙的小腿正紧紧地抱着骑车的女人。
  那女人短发俏丽,紫色的唇彩也无碍她凌厉的美色。她戴着头盔,提醒怀里的娃娃:“我要加速了!”
  怀里娃娃一听,直接将头埋进女人汹涌的怀抱中,回应:“没问题,我会紧紧抓住!”
  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女人加大马力,直接冲向和叶村。
  他们两个人速度很快,到达和叶村的时候,天刚黑。
  戴头盔的女人拿出手机,拨打起电话,只听见里面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女人怀疑对方拉黑了自己的号码,对着矮个子的娃娃抱怨:“勿忘先生,程先生又拉黑了我的电话。”
  勿忘叹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按下拨号键,对面依旧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勿忘有些诧异,他相信程渔绝对不会拉黑他,想了想:“徐艳艳,我想他应该没有拉黑你。我们先找到他下榻的民宿,把换洗的衣服给他,在从长计议。”
  这一番安排很是周到,让徐艳艳更加觉得勿忘对待程渔,有点像养儿子,而且还是溺爱的那一种。
  大晚上从南明市赶到这里,主要是为了给程渔送换洗衣服。
  这么一颗老母亲的心,她都快被感动了。
  不过,她觉得程渔一定不会被感动,甚至还觉得麻烦。
  不过也不能怪程渔,至少徐艳艳他们也不是特地只是为送衣服而来。他们两个人去调查了鬼蜮酒吧,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和叶村的线索。
  无奈之下,他们也决定来和叶村调查失踪的少女案。
  勿忘比程渔晚接手这个案子,不过得到的信息比程渔多。
  原来南明一年多来,失踪了不少女孩。这些女孩年龄、性格、家庭背景、教育程度甚至交友关联度都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去过花神观祈福。
  他拿到案件信息时,还看到了温弦韵。
  勿忘没想到上次救崔安澜的偶然事件,竟然与花神观少女失踪案有关。
  那个制造了梦境的温弦韵,用的就是这里的桃花符。那桃花符他研究过,是鬼系术法,威力巨大,非一般人可制作出。
  勿忘和徐艳艳两个人一合计,本打算明早出发。可勿忘收到了程渔的道歉信息,心情一好,就拉着徐艳艳当晚出发,说是要给程渔送换洗衣物。
  两个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程渔所说的和叶小寨民宿店,有些怀疑程渔是不是记错了名字。此时夜晚已至,乌黑的天空,没有一丝星光。
  徐艳艳拿出口袋里的小本子,拉着勿忘走进一家酒店。
  酒店的前台看见徐艳艳以为是客人,礼貌地道歉:“抱歉,咱们这里今天已经满房了。”
  徐艳艳取下头盔,把手上的小本本打开,露出里面的警徽,说着:“我是南明公安局刑事七大队队长徐艳艳,请各位配合下。”
  前台看是民警,立刻收敛笑容,叫来老板,配合工作。
  徐艳艳查看酒店的入住记录,问着:“今天有没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人来住房?”
  前台对程渔他们一行人很有印象,点头道:“有,确实有。那个男的来订房间,可是我们这里已经订满了。这几天来拜花神观的人多,我们这里早没房了。”
  徐艳艳知道程渔那长相,只要是人看过,都会记忆深刻。
  她听到程渔也在这里就放了心,认真调查起酒店里的住户,看看有没有失踪或奇怪的人员。
  可是没查出什么线索,都是普通的游客。
  徐艳艳见这家酒店没了搜查价值,就准备带勿忘离开。
  他们走前,勿忘问了句:“你们知道和叶小寨这个民宿在哪里吗?”
  他问的问题好像很奇怪,让前台和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板想了想,回着他们:“我们和叶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民宿啊!”
  *
  晚上十点二十五分,南明大学摄影社的深夜派对已经开始许久。他们跟老板娘租了一个大房间,将喝完的空啤酒瓶码成一座小山,几个男孩子拿出便携式话筒,唱着摇滚和民谣。
  双马尾的孙珍珍喝完三大杯汽水后,跟着身边的小姐妹王苑目睹了于冬汶第十二次抽到惩罚牌【选择大冒险or真心话】
  她们两个人可喜欢看于冬汶受惩罚,立刻跟着周围的人起哄,逼于冬汶大冒险。
  于冬汶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大冒险,内容是【变成一只猫,用脚挠你的耳朵】。
  这大冒险的内容实在羞耻,孙珍珍和王苑都忍不住想拍下来。两个人商量好去拿单反,一起出了门,准备回房间取单反,顺便上个厕所。
  她们两个人的房间在二楼最右边的角落里,一开始她们觉得一楼太吵,所以跟男生们换了一间房。
  两个人笑着闹着,讨论着刚刚游戏中最倒霉的于冬汶,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原本粉色的墙纸正在蜕变成浓浓的血红色。
  楼梯间发黄的灯泡开始忽明忽暗,孙珍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拉着大笑的王苑:“你声音小点,别……别吵到其他人。”
  她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总觉得这家民宿安静的有些可怕。她记得黄昏那会儿,隔壁的女人吹头发的声音,都能听见,可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
  孙珍珍拉着王苑,觉得奇怪地说出:“你觉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王苑晚上喝得酒有些多,觉得孙珍珍的胆子太小:“农村电力不足很正常,都这么晚了,估计他们都睡了。安静那不是很好嘛!咱们走快点,拿了相机,还要继续喝!”
  她不太喜欢孙珍珍拉着的手,觉得汗津津的,有点恶心。
  孙珍珍被甩开手,觉得后背更加冰冷。她跟在王苑身后,握紧了脖子上挂的佛像,劝着:“等会儿咱们不去了,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王苑嫌弃孙珍珍,说着:“你害怕就自个待着吧,我还没玩够呢!”
  她们两个人转过弯,看见自己房间对面的绿门正大开。
  孙珍珍被吓的叫了一声,吓到了一旁的王苑。
  王苑这下是真的嫌弃,骂道:“有病啊!被你吓死了!不就对面开门了嘛?”
  孙珍珍摇着头,双腿软倒在地上,拉着王苑喊着:“不对,不对,我们房间是二楼最后一个房间。对面原本是墙啊!王苑,我们……我们快逃!快逃!”
  她拉着王苑在地上爬了两步,却听见王苑奇怪地问她:“王苑,王苑是谁啊?”
  孙珍珍一愣,抬起头,一张铁青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王苑,原来刚刚那张脸叫王苑啊!哈哈哈哈!”
  孙珍珍被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却被那无脸女割掉了舌头。无脸女握着孙珍珍的舌头,拉着孙珍珍的头发,将她拖进那扇绿门中。
  绿门后是一间白色的灵堂,灵堂的正上方摆着灰白色的遗像,遗像下方,七八个肢体残缺的年轻人看见孙珍珍,露出诡异的笑容,丢出一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中的惩罚牌,喊着:“快、快抽一张!”
  孙珍珍的眼泪无声的流着,她全身都是地上摩擦造成的伤口,最致命的还是舌头。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停地摇着头,心里喊着:救命!救命!王苑,快救救我!”
  而此时的王苑也正在找孙珍珍,她拿着单反回派对房,却没有看到孙珍珍。奇怪的是孙珍珍明明比她早一步出门,可回房间也没看到孙珍珍。
  她问身边的几个人:“你们看到珍珍了吗?”
  “没有啊!上厕所去了吧!她今晚可是喝了几大杯果汁!”
  王苑觉得也对,拿起单反去拍又抽到惩罚牌的于冬汶。
  从玩这个游戏开始,于冬汶的运气就很差。
  他是第一个抽到惩罚牌,第一个做了大冒险,第一个说出了真心话的人。
  他委屈,他悲伤,他嫉妒坐在一旁看好戏的程渔,直接耍赖:“不公平,不公平,这肯定有猫腻。凭什么他一次也没抽到过惩罚牌啊!”
  他们玩这组《真心话&大冒险》共有三组牌。一组真心话、一组大冒险、还有一组是功能牌,每个玩家都必须抽。这功能牌里有三分之二是惩罚牌,只有三分之一是免于惩罚、大冒险、真心话的牌。
  于冬汶他们至少玩了两个多小时,除了程渔,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玩过一次大冒险,说过一次真心话。
  唯有程渔,他什么惩罚、冒险、真心话都没有玩过。
  于冬汶嫉妒,他站起身指着程渔:“你耍炸,是不是用了妖术!”
  程渔翘着腿,看了一晚上这群人的“猴戏”觉得甚是无聊。他确实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在他看来,这游戏就是每个人当一次小丑,哄周围人开心。
  他凭什么要当小丑,哄这些人开心?
  略施手段,不过也确实太假了些。他想着要不输一次,然后回房间,可没想到崔安澜却挡在他面前,拍掉于冬汶指他的手,骂着:“嘿,你自个运气不好,还怪别人!你先把大冒险做了,别想拉程渔耍赖,我们都看着呢!”
  周围人被崔安澜一提醒,立刻骂着于冬汶。
  委屈的于冬汶被迫喝下酒,骂崔安澜:“你见色忘友,他会不会妖法,你不清楚吗?他就是个……就是个巫师!”
  崔安澜听到于冬汶说程渔,借着酒意,也骂起于冬汶:“你还巫妖王呢!别想拖程渔下水,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他!他是……他是我的……”梦中人!
  岑媛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听到崔安澜的话,质问:“他是你的什么!”
  崔安澜本想回“梦中人!”,可程渔不给他机会,站起身推开挡住他的崔安澜,不满地说着:“我不想玩了,你们问我一个真心话吧。我就当是送你们的礼物。”
  他望向有些醉的崔安澜:“什么问题都行!”
  崔安澜听到这个,原本的三分醉意立刻清醒。他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像刷子一样,刷得程渔心有些痒。
  可能是今晚过于热闹,让程渔看了不少好戏,心情有些愉悦。他倒是对崔安澜少了几分厌恶。
  崔安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能解开梦中的谜题。他激动地站起身,不知道自己该问哪一个问题。
  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也许他可以问程渔:你在梦里见过我吗?
  或者可以问程渔:你到底是谁?
  他脑子里冒出来成千上万个问题,筛选问题耗费的时间实在太久,就在他快要筛选出最想知道的十个问题时,岑媛举起手问了一个:“你喜欢男人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把目光聚集到程渔的身上。他们这群人从早上的中转站就在好奇程渔的身份。
  他们看到崔安澜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程渔,保护着程渔,甚至为了程渔将于冬汶赶出房间。就这些事情,足够他们脑补了无数的画面。
  他们中有几个腐女小姑娘,掐了一晚上崔安澜和程渔孰攻孰受的问题,现在更是屏住了呼吸,听程渔的答复。
  崔安澜也是,他虽然刚刚傻了眼,生气岑媛问出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但是程渔的回答,好像十分重要。
  他也期待地望着程渔,听到程渔一句:“喜欢!”
  胸口突然有什么一撞,虽然很疼,但是却从心底里发出一丝欢愉。
  周围的人都起哄,叫出:“好样的!我就说嘛!”
  程渔知道他们喜欢这种不着调的答案,抬起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所有人都随着程渔“嘘”的动作安静下来,瞧着程渔那种漂亮的如同鬼魅的脸,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那笑容很淡,可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看着程渔艳红色的唇继续说着:“我也喜欢女孩子。”
  他眼波如水,从在场女孩们的身上飘过,荡起一阵涟漪。
  女孩们都吞下一口水,死死地盯着程渔,听见他最后说出一句:“不过我最喜欢死人!”
  “死人”两字一出,程渔那魅人的眸子变得冰冷,瞬间清醒了在场的人。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恶寒,脑子里那些旖旎的画面全部被冻成冰块。
  程渔满意地看着面前众人的表情,还不等他在欣赏几分,崔安澜却鼓着掌说:“这个玩笑不错!”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般地鼓起掌,说着:“原来是开玩笑!”
  程渔这点就不开心了,他气鼓鼓地瞪着崔安澜,想让他消停,可崔安澜却更加嚣张,还敢摸了摸他的脸,说着:“辛苦了!”
  这一点弄得好像程渔是为了崔安澜才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开了这么一个笑话。
  程渔这下更加生气,想用指刀将崔安澜大卸八块。
  他这个想法一出,胸口就疼痛起来,直接晕倒在崔安澜的怀里。
  周围人见程渔晕倒,还以为程渔喝醉了,一个个嘲笑着他。
  只有崔安澜闻到程渔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不想打扰了这场派对,抱起程渔腿弯,让程渔的脸靠在他的胸口。
  周围的女孩们尖叫着:“哇,公主抱,好帅!”
  唯有岑媛生气地丢下杯子,她看的可清楚,那个程渔今晚滴酒未沾,怎么可能醉酒,根本就是在装醉。
  在岑媛心里,程渔真的变成了狐狸精。
  她本来也想装醉让崔安澜送她回房,可现在这招被程渔用了。
  她生气站起身,红着眼跑回自己的房间。
  梅若有些担心,跟男友许博彦说了几句,提前离场,去安慰岑媛。
  他们四个人的离开,并没有带走派对的欢乐。有些喝醉睡着的人,又清醒过来,加入游戏。
  拍了不少好照片的王苑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得到孙珍珍的回应。她今晚酒喝得也不少,完全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她总感觉孙珍珍才走没一会儿。
  她翻着照片,再抬头时,孙珍珍已经出现在派对上。
  她赶紧拿着单反去跟孙珍珍分享刚刚的事情,可孙珍珍却无视了她,拿着一叠红色的牌丢在游戏桌上,说着:“我们来玩点刺激版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被酒精麻痹的众人听到刺激两个字,自然举手同意。他们全部围到桌子处,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摸向那张血红色的游戏牌。
  他们还不知道,这组游戏牌就和外面血红色的月亮一样不详。
  唯一知道不详的程渔,正因为心脏疼痛到无法自拔。他自从决定好好完成与那人的约定,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那种心脏被撕裂的疼痛,让他紧紧地抓住崔安澜的手臂。
  崔安澜感觉到程渔的痛苦,担忧地抱起程渔说着:“你是不是又发病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他抱着程渔向绿色的大门走去,却被程渔警告:“不想死就离那扇门远点。我没事,送我去回房!”
  崔安澜立刻抱紧程渔,赶回房间。一回房,他就将程渔放在软软的被褥上,想去给程渔倒些水。
  程渔的心脏还在疼痛,他一把拉住要离开的崔安澜,说着:“你要去哪里?”
  崔安澜指着杯子:“我想给你去倒些水!”
  水?
  程渔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止住心脏的撕裂感。
  他一把抓住崔安澜,脸色苍白地命令他:“不许走,你哪里也不许去。今晚你就待在我身边。给我挡住那血红色的月光!”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小可爱不妨点个收藏加个关注哦。我写的应该不怎么绕吧!如果有没看懂的小伙伴,可以告诉我。我在修修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