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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为什么会有血红色的月亮呢?
  清风徐徐,涟漪点点。
  罗裙坠着宝珠,随着转动一颗一颗地跌落在金色的地砖上,飞天的胡旋舞伎赤裸着双足,踩着金色的地砖,摆出撩人的姿态。
  她的眉目含情,眼角的媚态,比水中的精魅还要风情。
  可惜,这般美好却无法打动席上的青衣客人。
  那青衣人抽出银烟杆,慵懒地问着身边比牡丹还要娇艳的少年:“表弟啊,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血红色的月亮吗?”
  牡丹少年抬起头,玲珑般的眸子望着头顶的月亮:“因为要死人?”
  青衣人一愣,摆摆手,让妩媚的舞伎退下。他可不想等会儿看见这美丽的舞伎死在台上。
  湖边的精魅喜爱美丽的少年,可牡丹少年身上的煞气,吓得她们只敢漂浮在水面,偷偷观察岸上牡丹般娇艳的少年。
  青衣人收起银烟杆,苦口婆心地劝说:“渔哥儿,你这杀心太重,恶念丛生,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不同往日,你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他很是担忧牡丹少年,瞧少年郎年轻气盛,明明胸口疼得厉害,还要装作无事的模样,又继续道:“你啊,真该跟鱼娘换个性别,若是那样,想来阿母也就放心了。哎,我送你去学道,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总而言之,若你遇上这血红色的月亮,一定要赶紧离开。
  因为这是大妖现世的预兆,对于你这种缺魂漏魄的人来说,是燕巢飞幕。
  所以赶紧逃吧。”
  逃?
  能逃去哪里?
  程渔抬起头,面前的青衣人像香炉里的青烟,被凉风吹拂,消散在他的面前。
  无边的大火烧毁了面前的富丽堂皇,血红色的月亮挂在天边,金色的地砖被血水染成褐色。
  程渔伸出手想去抓青衣人的手,脆弱地喊出:“表哥!”
  这一声好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让先醒来的崔安澜听了个正着。
  他支起身子,听见身边正在梦呓的程渔,觉得有些趣味。平日里,多是旁人听他说梦话,现在听别人说话,倒是理解了那些担忧他的人。
  那种无意识的呼唤,真得有些让人心疼。
  程渔的口中又喊了一声“表哥。”
  崔安澜猜想这个人一定对程渔很重要。
  也许就像程渔置于崔安澜一样重要。
  天刚亮,崔安澜一直侧卧着身体,挡着外面血红色的月光。他其实不太懂,明明有厚厚的窗帘遮盖着月光,为何程渔还要他挡着。
  难道是故意整他?
  可这对于崔安澜来说,更像是奖励。
  昨晚他就跟程渔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一直侧卧着,用眼睛细细观察与比对现实中的程渔和睡梦中的程渔是否有些不同。
  他看得很仔细,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唯一知道的是,昨晚他竟然没有做梦。
  崔安澜的手与程渔的身体很近,他的手指微动,忍不住摸上程渔的衣角。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喃喃自语,指腹摸到衣服上的纹路,感到无比的空虚。
  在他身边,那个和睡梦中一摸一样的人,摆着相同的睡姿,就睡在他身边。
  崔安澜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程渔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又出现在他的现实世界里。
  这些问题一出现,崔安澜的脑子就觉得很疼。昨晚他也喝了不少酒。
  他坐起身,揉着太阳穴喃喃低语:“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房间里的空间不大,江南水乡的潮气带着一丝闷热,在房间里发酵。
  一句“我想让你滚!”吓得崔安澜直接从床上摔到地上,疼得崔安澜闷哼一声。
  他抬起头看见床上已经醒来的程渔,脸上的睡痕未褪,正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地望着他:“谁让你上的床?”
  程渔的质问让崔安澜有些说不出话。崔安澜其实昨晚也没打算躺床上,可看到睡的有些香甜的程渔,他脑子里的醉意撺掇他爬上床,就眯一小会儿。
  反正,正常情况下的崔安澜都会因为梦境很快醒来,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到天亮。
  崔安澜有口难言,眼神四处乱走,想不出一个好借口。
  程渔本也没想为难崔安澜,只是想警告崔安澜别以为睡在他旁边,就能跟他套近乎。程渔不讨厌有人睡在他旁边,对他来说。床边多一个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只要有人帮他挡住那血红色的月光就好。
  昨晚是他开口叫崔安澜挡月光,崔安澜也确实做的很好,最后睡在了一旁,也无妨了。
  可他确实低估了崔安澜的傻,只见崔安澜站起身,一脸坚决地告诉他:“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
  他把自己当女人了?
  程渔顿时觉得,崔安澜该死,现在就该死!
  他的胸口又开始疼痛,喉咙里一口血差点喷射而出。
  要不是门外急促的敲门声,程渔今天就真的被崔安澜气死了。
  崔安澜见程渔脸色变白,以为他的病又发作了,准备扶程渔躺下,却被程渔狠狠地拍了手。
  程渔捂住心口,骂着:“混账,别碰我,还不去开门!”
  崔安澜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担心程渔。他打开门,就看见慌张的岑媛和梅若,拽着他问着:“你看见他们了吗?”
  “他们?”崔安澜不解。
  岑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出事了,他们……他们都不见了!”
  崔安澜有些不明白岑媛的意思,但明白发生了大事。他对岑媛很了解,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慌张的人。
  他稳住她,引导她:“别急,先进来,慢慢说。”
  他扶岑媛,引着梅若进屋,让她们坐在椅子上,又拿出两瓶矿泉水说着:“先喝点水,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岑媛一进门就关注到两张床,发现只有一张乱糟糟,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程渔,因为胸口的疼痛,有些使不上力,吃力地走进盥洗室。
  这一刻,她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性瞬间崩盘,直接抱住崔安澜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委屈,让崔安澜有些手足无措。
  崔安澜无奈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背部,问着梅若:“到底怎么回事?”
  梅若没开口还好,一开口眼泪就往下流。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博彦不见了,珍珍也不见了,摄影社的大家都不见了。”
  昨天许博彦定好早上6点集合,早一点去拜花神观。岑媛她们起来的比较早,准备化妆整理一番。
  她们两个人给孙珍珍、王苑发了信息,半天没得到回复,以为她们还没有起床,便准备喊她们起床。
  可没想到,岑媛和梅若去敲门,发现房门没关。里面根本没有人。她们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梅若觉得有些奇怪,赶紧去找了许博彦。可许博彦的房间里也没有人,她们再去昨晚开派对的房间,发现……
  梅若说道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像自我怀疑一般望着崔安澜,说着:“不见了,没有那个房间。”
  她们两个人吓傻了,一个一个房间去找,最后找到崔安澜房间时,她们都快绝望了。
  好在崔安澜的房间门是锁的,好在崔安澜为她们打开了门。
  岑媛松开手,问着崔安澜:“怎么办?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崔安澜闻言心里也是一惊,他很是担忧于冬汶,问她们:“你们去前台问过了吗?”
  岑媛摇摇头,说着:“我们光顾着找人,还没来得及去前台。”
  一旁梅若擦掉眼泪,拿起手机说着:“不能去前台,我们报警吧!这酒店有问题,说不定酒店跟人贩子是团伙,把他们……”
  她拿出手机,按下110,却听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梅若傻了眼,手机直接砸到地上,碎了屏。
  一旁的岑媛和崔安澜听到这个,也很讶异。他们两个人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也得到同样的提示音。
  岑媛绝望了,她坐在椅子上,不相信地又打了一个,依旧得到同样的提示音。
  绝望席卷了两个女孩,无力让她们连呼吸都不顺畅。
  她们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
  窒息感在不大的屋子里,压抑着氧气的释放。
  两个女孩低着头,傻傻地看着手机,突然听见崔安澜的一句:“你们试过给在场没失踪的人打过电话吗?”
  女孩们抬起头,看见崔安澜依旧拨打着电话,理性地解释着:“现在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们失踪了,二是……我们失踪了!”
  岑媛和梅若不解,看到崔安澜拨打起岑媛的电话。
  那通话界面上岑媛的头像一亮,又暗了下去,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崔安澜不久前才遇到过这种情况,明明是一样的风景,却不是真实的世界。
  按照程渔的说法,这里可能就是噩梦。
  毕竟,岑媛的手机明明就在身边,可他还是打通不了她的电话。
  他坐在床上,不想气氛更加凝重,便开口:“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岑媛和梅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好消息!”
  崔安澜想了想措辞:“好消息就是于冬汶他们可能并没有危险,至于为什么失踪了。这就是我将要说的坏消息。”
  他见岑媛和梅若有些紧张,开玩笑道:“你们是无神主义者吗?”
  梅若举起手,说着:“我是,怎么了?”
  崔安澜沉吟片刻,笑着道:“那你可能要改变一下这个想法,因为我们可能是在鬼做的梦里!我记得专业名词叫噩梦!”
  他这么一解释,岑媛和梅若脑子直接死机,完全变成浆糊。
  她们明明听得懂崔安澜嘴里的每一个字,但是组合起来,就不太了解句子的意思。
  崔安澜其实也是新手,只能照葫芦画瓢,将程渔跟他说过的内容,再跟岑媛和梅若说一遍。
  可能是他的表情过于轻松,让岑媛和梅若都有一种在听玩笑话的错觉。
  岑媛本来就是文学系,对这种民俗文化还挺感兴趣,她琢磨了下崔安澜的话,道:“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崔安澜也没打算让她们完全相信,毕竟他也只是猜测:“嗯,如果我们是第二种的话,确实很危险。不过……”
  他这么一转折,好像给了岑媛和梅若很大的希望。
  “不过有程渔在,我们应该还挺安全!”
  岑媛这时突然想起于冬汶平时喊程渔,都喊程大师。她原本以为只是绰号,没想到是捉鬼大师啊!
  他们三人聊完目前情况,程渔刚好洗漱完,从厕所里出来。他一出来,就感觉到岑媛和梅若炽热的眼神。
  那眼神如果是火,估计能将程渔烤干。
  程渔觉得是崔安澜干的好事,又一肚子的气撒在崔安澜身上,骂着:“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崔安澜无辜地摇摇头,说着:“没有,我怎么敢。”
  他站起身对着岑媛道:“我去梳洗,你们跟大师说说现在的情况!”
  程渔一听,就觉得有麻烦!他准备立刻溜走,可梅若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喊着:“大师,救救我们吧!”
  五分钟后,了解完情况的程渔和三个给他添麻烦的家伙都聚集在一起。
  程渔听到崔安澜的猜测,心里本来有点欣赏,可他很讨厌崔安澜把他身份暴露出去的事情。
  他离他们三个人远远的,说着:“是不是噩梦,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这里的情况复杂,先去外面看看好了!”
  外面?
  岑媛和梅若因为崔安澜的话,如同惊弓之鸟,根本不想去任何地方,只想赶紧离开。她们坐在椅子上,梅若害怕地问:“外面会不会有……鬼啊?”
  岑媛摇摇头:“白天怎么会有鬼呢?”
  她也不能确定,只能望向崔安澜。
  崔安澜明白她们的害怕,告诉她们:“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和大师出去转转。”
  崔安澜要走,岑媛就不太愿意了。她站起身拉住崔安澜的胳膊:“你也要走啊?那我……我和梅若怎么办?”
  梅若也站起身,不太希望崔安澜离开。她也上前说道:“你们都走了,要是你们也失踪了,怎么办?”
  可崔安澜拍了拍岑媛的肩膀:“岑媛,你们刚刚在外面找了那么久的人都没有遇到鬼,我想白天应该还是很安全的。你们待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岑媛真的很喜欢温柔的崔安澜,他会用最简单的语句告诉她,没事,别怕,有我。
  可现在不同往日,岑媛要紧紧盯着一旁在玩手机的程渔,说出:“既然白天很安全,那我也要去,让我也出一份力吧!”
  梅若一听,虽然不情愿,但是更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里,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程渔不太懂他们三个人无畏的模样,现在情况不明,他是什么都不怕,可面前这三个人都是血肉之躯,如果真的在噩梦之中,很快就会魂魄离体。
  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两个女孩到现在还不太相信崔安澜的话,但是害怕和恐惧,程渔是看清楚了。
  本来两个女孩都快奔溃了,可在崔安澜的鼓励下,又焕发了斗志。
  程渔想: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傻子。
  他给勿忘发了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噩梦。
  若是噩梦,他感觉不到鬼气。
  若不是噩梦,短信为什么发不出去。
  四个人各有心思地出了门,直接前往前台。前台那里的生意很好,许多背包客在办理入住。
  他们几个人一到,就有一个热情的大叔围了上来,说着:“各位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那大叔穿着店服,长得很普通,露着迎客的笑容。
  崔安澜看着大叔身上的店服,想起了昨天的老板娘身上那套,便开口道:“难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大叔点点头:“小伙子认识我?”
  崔安澜摇摇头,还想再套些话,旁边紧张的梅若直接说:“你们这家店搞什么鬼,我朋友全不见了!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她这话一出,前台的人全部都被吓到。有一个正办理入住的客人,听了话,直接把身份证收了回去。
  正在接待的服务员先反应过来,对着梅若就骂:“你这个女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店可是村里最好的,一直做正经生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找事是吧!”
  梅若被吓得躲到岑媛身后,瑟瑟发抖。
  崔安澜也被梅若这一席话冲击的焦头烂额。他想去补救两句,就听见老板指着服务员骂道:“闭嘴,还不给客人道歉。”
  那服务员不服气,可在老板的指示下,不得不低头说着:“对不起客人!”
  老板也很抱歉:“对不起,我们家员工刚来不久。小姑娘刚刚说的事情……”
  崔安澜听了话,立刻接上:“是这样,我们昨天入住,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朋友不在房间。打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想来问问……”
  老板听了这话,有是理解地表示:“啊,那确实挺让人着急,不过早上我接班的时候,有不少人退了房,要不我让前台给你们查查,看看你们朋友是不是退房了。
  如果是退了房,我们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他说的很在理,一时让崔安澜他们找不到一点错。
  老板问:“你们朋友住哪间房?”
  岑媛赶紧报了一个号码,正是许博彦的房间。老板听了话,立刻在键盘上依次按下号码,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没报错号码吧!这房间昨天客人就没来,现在还是空的!”
  崔安澜他们大惊,尤其是梅若。崔安澜让岑媛拉住她,自己对老板又报了一个号码,同样得到了:“这房间客人昨天也没有来,现在是空的!”
  崔安澜:“可是昨天我们办理了入住。”
  老板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奇怪,抓了抓头,尴尬地说着:“这个……你们稍等,我问下昨晚的值班的人。”
  老板拿起电话,看崔安澜他们奇怪的眼神,解释道:“哦,刚刚忘记说了。你们用的是南明市的电话卡吧!我们这边乡村,南明市的电话卡在我们这儿有时候没信号,打也打不出去。
  你们要是想报警,可以用我这台固定电话,派出所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他很快打通了电话,立刻按下免提键,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老板问:“那个昨天下午是你的班吧!有几个客人办理了入住,你是不是没上系统?”
  温柔的女声:“怎么可能,昨天来的人很少啊,不就两男三女,都安排入住了!”
  老板听了话,再次确认:“你确定?只有两男三女?”
  温柔女声:“对啊,早上我们接班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还退房了,你不记得了?”
  老板抓抓头:“早上退房的人比较多,你说的哪一个?”
  温柔女声:“就那个长得蛮好看,梳双马尾的那个。你还说人家长得像民国学生。”
  老板被这么一提醒,立刻想起来,脸有些臊,说着:“哎呀,你别多嘴。”
  电话那头听老板这么说,立刻挂掉了电话。
  老板被挂电话有点没面子,抬起头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她办理了退房,我们就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崔安澜几人听了刚刚的话,觉得全身都在发凉。尤其是岑媛和梅若,她们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乱。
  唯有崔安澜问着老板:“能不能查到早上退房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老板很配合,立刻打开电脑,查了一小会儿说出:“叫孙珍珍,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岑媛点点头:“是,她就是我们的朋友。”
  老板立刻叫员工调出监控,四个人看到监控上的孙珍珍什么行李也没有带,面无表情地走到前台,跟老板退了房。
  退完房,孙珍珍就走出了大门,不知去向。
  岑媛和梅若流着泪,哭得稀里哗啦。一旁的老板看不过去,建议:“你们要不要去花神观拜拜,说不定那姑娘去花神观了。最近观主正好出关,说不定那姑娘去看热闹去了!
  而且,花神观很灵的,求桃花娘娘保佑,说不定你们的朋友就回来了!”
  他好心安慰,还拿出电话说着:“不过这事情确实要先报个警。你们还有几个朋友不见了?”
  崔安澜的脑子现在也有些乱,他有些无措,拿起电话,也不知道要不要报警。他看向一旁玩手机的程渔,问道:“程渔,我……我们报不报警?”
  程渔闻声瞪了崔安澜一眼,一脚踩在崔安澜干净的球鞋上,骂着:“不许叫我名字!”
  崔安澜给他踩,凑到程渔耳边问着:“那咱们怎么办?”
  他呼出的气息全扑在程渔的耳边,让程渔的脖子感到一丝瘙痒,好像在程渔的心上抓了一下。
  程渔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一把推开崔安澜,抢过电话挂上,恶狠狠地问着老板:“再给我查两个人!”
  他是四个人中长得最漂亮的人,也是脾气最差的人。
  前台的服务员们本来就对崔安澜他们四个人不满,要不是老板心好,他们早就准备出手,把崔安澜等人打出去。
  这会儿听见程渔不客气的命令,更加不满,一群人围到老板身边,骂着:“嘿,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自己人退房走了,怪我们店。我们店是给你们看孩子的嘛!”
  老板也有点生气,他站在那里说着:“客人。我们是不能随便透露客人信息的!刚刚是因为你们心急,所以才特事特办!”
  这话要是对崔安澜可能还有些用,在程渔耳朵里就是苍蝇在嗡嗡叫。
  程渔的耐心有限,他指尖凝光,一指直接劈开了大门。大门上的玻璃哗啦全部落到地上,像是告诫前台的人,不要惹程渔。
  前台的人看到这一幕直接被吓傻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没见过这等高人所为。
  老板也不是一个软骨头,他立刻拍桌:“你想做什么!我们也不是怕事的。”
  他后面的员工们吓得赶紧报警,可程渔却掐住了老板的脖子,威胁:“查不查,不查杀光你们。”
  他身上的杀气是真的,连岑媛、梅若都觉得有些害怕,躲在崔安澜的身后。
  可老板却是一个硬骨头,吃软不吃硬,他就是不查:“不行,我们按规矩办事!”
  他身后的服务员们已经打通了报警电话,崔安澜害怕事情闹大,程渔会受到伤害,立刻拦下程渔,说着:“抱歉老板,我朋友是有些着急,所以才会这样。门钱我们赔,双倍的赔。”
  程渔本不想搭理崔安澜,可被崔安澜一碰,他胸口又开始疼,立刻松开了手。
  崔安澜挡在程渔面前,说着:“老板对不起,麻烦再帮我们查几个朋友,我们真的很担心他们!”
  他对岑媛使了一个眼神,岑媛立刻拉起梅若就哭泣,那哭得撕心裂肺,又让老板有些不忍。崔安澜看出,老板比较心疼女孩子,继续道:“抱歉,她们是在为朋友伤心。”
  老板听了这话,真的软了下来,说着:“好吧,你们还要查谁?”
  崔安澜看向一脸不愉快的程渔,小声说着:“谁啊?”
  程渔不开心,没好气地说:“洛诗。洛水的洛,诗歌的诗。”
  老板立刻查询,故意半天回:“退房了。”
  程渔又问了一个:“那温弦韵呢?”
  崔安澜一愣,他脑子里原本乱糟糟的一团,突然被温弦韵这个名字牵连起来。
  老板问:“哪几个字?”
  崔安澜直接回:“温柔的温,琴弦的弦,韵味的韵!”
  老板见崔安澜回答,很快就查出:“啊,她也退房了。”
  十分钟后,崔安澜缴纳一笔赔款,四个人又回到房间。岑媛和梅若不懂崔安澜和程渔为何变得沉默不语。
  四个人回到房间,岑媛立刻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许博彦他们没有入住,那昨晚我们难道是在做梦?”
  崔安澜不说话,他现在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但是不敢说出口,怕吓到岑媛和梅若。
  他想了一会儿,对岑媛说:“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的东西,今晚就来我们房间睡吧!有些事我还没想清楚。”
  岑媛一听,知道崔安澜有事瞒着她,可也知道崔安澜的安排很妥当,便带着已经有些奔溃的梅若去收拾房间。
  岑媛和梅若一走,崔安澜就开口问程渔:“我们难道不在梦里吗?”
  程渔站在窗户旁望着楼下络绎不绝的游客,回着:“在又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
  崔安澜坐在椅子上:“在的话,于冬汶他们就安全了,如果不在的话,那他们就很危险。我想你应该是来这里找洛诗的?”
  程渔觉得崔安澜还挺聪明,纡尊降贵地回了句:“嗯,对啊。可惜人应该已经死了。”
  崔安澜听到温弦韵时,就知道是程渔在试人的存活。温弦韵是退房,那也就是说之前退房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低着头,问着:“如果退房就是死,那于冬汶他们说不定暂时没有危险?”
  程渔没有肯定,他一直瞧着自己指尖的凝光,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说着:“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退房?”
  崔安澜看着程渔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一慌,双手握拳念着:“于冬汶……”
  而此时的于冬汶也在默念:崔安澜,崔安澜,快来救我啊!
  在他面前,被血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叠惩罚牌。
  在他的脚下,是无数尸体与残肢,杂乱地堆积在一起。那些残肢破碎,骨头刺穿皮肉,插在血肉模糊的尸堆上,宛如迎风招展的旗帜,正在等待着胜利者拔下。
  可惜,这里没有胜利者,也不会有胜利者。
  唯有血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西边的窗户上,无情地看着一间间客房里的人们自相残杀。
  血月亮是冰冷的,血月光是无情的。
  在可怜的于冬汶的身后,一个巨型怪物从血月光中爬出,他拖着笨重的铁锤,正一步一步地爬向于冬汶……
  血红色月亮:这个不是我编的,是真实存在的。大家可以去网上找资料,还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今天可以早点发,但是我觉得这一章被拆开看的很不舒服,所以我把两章和到一起,共有8000字。所以明天就没有稿子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