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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于冬汶觉得自己很倒霉。
  作为一代名将的后人,于冬汶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他给自己绷紧了弦,随时都是一副完美于家后人的模样。
  可这样的他,实在很累。
  好友崔安澜曾告诉他:至少在同学面前,没必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学生生涯很短暂,何必留下遗憾。
  于冬汶听完后,在自家的书房里待了三天三夜,出门后,他便一改往日风格,放下了于家后人的架子,愉快地挥洒着青春。
  于家后人于冬汶不能做的一切,大学生的于冬汶都可以做。他可以放肆,喝酒、烫头、熬夜、打电动。凡是喜欢的,渴望的,没做过的,他都尝试了一遍。
  可是,过犹不及!
  于冬汶忘记了老祖宗跟他说的话,在喝完第十二瓶啤酒后,真的有些扛不住。
  在和叶村的第一夜,他跟程渔大战,一败涂地。
  整整三轮《真心话&大冒险》,他输得体无完肤,周围都是嘲笑他的声音,喊着:“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他被迫做了多少无底线的动作,完全丢光了于家后人四个字。
  他开始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放肆。
  于冬汶感觉到放肆的苦涩。
  可那又怎么办呢?
  谁叫他手气臭,一张免罚牌都没有抽到。
  于冬汶只好做完惩罚和大冒险,被啤酒填满肚子,倒在沙发上,看着见色忘友的崔安澜扶着明明很强却要装柔弱的程渔离开。
  那一刻,酒精麻痹了他的声音,想要表达的话说不出口,他只能竖起了中指,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酒意上头,睡眠更佳。
  于冬汶完全没有看到另一边游戏桌前,又摆起新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游戏的发起人孙珍珍站在游戏桌前,将手上的一叠牌丢在桌子上。她梳着双马尾,长相可爱,本就是摄影社的高人气社员。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说着:“我们来玩点刺激版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喝醉了的人们高喊着:“哇呜,好啊!好啊!”
  他们全部都围到桌子前,看着玩弄纸牌的少女伸出布满碎钻的指甲数着数:“一个人、两个人……八个人。”
  孙珍珍的嘴唇正涂着平时少见艳丽红色,看到人数不够,撒娇般的说着:“人数不够啊!”
  她看到身边举着相机的王苑,眯着眼睛突然认出她般:“噢,王苑!我想起来了,你也来玩吧!”
  王苑想推辞,可叫她的是孙珍珍,自然不好推脱。
  她也走到孙珍珍身边,问着:“你刚刚去哪里了,我打电话你都不接?”
  孙珍珍的表情很怪,她端详着王苑,过了许久才冒出一句:“我在等你去找我,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最后没等到,绝望了。”
  王苑听了话,忍不住笑出声:“我刚刚在拍他们玩游戏,哪有时间去找你,话说,你这话说的,跟在背现代诗似的,奇怪死了?”
  孙珍珍闻言也笑了笑,说:“你说的对,奇怪的死了!”
  她没有管王苑的错愕的表情,而是用眼睛里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红纸牌,没有丝毫感情的说出:“来抽牌吧!”
  王苑伸出手,取了一张牌。
  周围的人依次抽牌,孙珍珍也抽了一张牌。她见众人都抽好牌:“那现在开始亮牌吧!王苑,从你开始!”
  王苑感觉孙珍珍有点奇怪,平时都是叫她苑苑,她亮出自己的牌【真心话】。
  所有人看到都起哄般地叫着:“真心话!真心话!真心话!”
  王苑苦笑了一声:“哎。真倒霉!行吧,行吧,我来抽牌!”
  她从真心话牌组里抽出一张【你愿意替代孙珍珍接受惩罚吗?】
  王苑跟孙珍珍是好友,想都没想,开口:“愿……”
  可这句话被孙珍珍打断,愤怒的孙珍珍拉住王苑的手臂,阴冷地告诉她:“不许撒谎,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
  王苑被这样的孙珍珍吓得差点摔倒,她再看手上那张牌牌时,已经变成【你愿意替孙珍珍死吗?】
  王苑的酒意全部醒了,她看着纸牌上的字,喊着:“不愿意,不愿意!”
  她的胳膊被孙珍珍捏得很疼:“珍珍,手!”
  可孙珍珍却没有放手,反而嘲笑她:“不是好姐妹嘛?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
  孙珍珍丢开王苑,媚眼如丝,瞧着其余人:“继续亮牌!”
  接下来,所有人抽到的牌都是【真心话】,问题都是【你愿意替代孙珍珍接受惩罚吗?】
  无一例外,大家都选择不愿意。
  他们要不跟孙珍珍不熟,要不就是想看孙珍珍出糗。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孙珍珍手上的牌。
  孙珍珍满意地听到他们的话,翻开自己手上的牌【惩罚牌—砍掉孙珍珍的脑袋】。
  王苑见到惩罚牌上的字,终于发觉情况不对劲。她立刻丢掉牌,说着:“不玩了,不玩了!这是什么鬼惩罚!珍珍我们不玩了,走,回房睡觉。”
  她拽起珍珍的手,却拉不动珍珍。
  王苑回头一看,见珍珍脸上流着泪却咧开嘴角微笑:“不行哦,他们说游戏必须玩下去。”
  王苑有点害怕,松开了珍珍的手问着:“他们?他们是谁?”
  珍珍依旧是那副诡异的表情,伸出右手指着王苑的身后。
  王苑慢慢回过头,看见平时玩的不错的同学们,一个个脸色铁青,像恶鬼一般喊着:“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他们撞开王苑,拉起孙珍珍,用啤酒瓶不断地打击着孙珍珍的脖子。其中一个男人,还跟王苑说过,有点喜欢孙珍珍。
  那个男人伸出两只手,拽住了孙珍珍的脖子,在所有人的帮助下,当着王苑的面,扯断了孙珍珍的脖子。
  孙珍珍死了。
  脖子喷射出的血冲刷着游戏的桌面,目睹了一切的王苑发出一声尖叫。
  那刺耳的声音终于刺激醒了疯狂的社员们,他们恢复了意识,看着没有头颅的孙珍珍,直接吓瘫在地。
  “啊!死人了!”
  握着孙珍珍脑袋的男人直接晕了过去,脑袋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寂静的只能听见脑袋滚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下一秒,寂静被打破,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大家终于忍受不住,你争我抢地迈向大门。
  大门一开,抱着自己头颅的孙珍珍站在门口,依旧露着甜美的笑容:“游戏还没有结束,谁都不可以走哦!”
  她抱着头走进房间,正如一开始那般,问起:“我们来玩点刺激版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于冬汶就在鬼哭狼嚎声中醒来,他平日里戴的眼镜不知道丢到哪里,一睁眼就清晰地看见孙珍珍脑袋被摆在游戏桌上,说着:“抽牌啊!”
  他刚被吵醒,还有点恍惚,看见一颗脑袋,也没有什么反应,还说着:“你们也太吵……”
  他站起身,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低下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断掉的手臂。
  在这只断臂旁还有刚刚拿着便携式话筒唱着民谣的男人头;社团里大姐大王苑的半个身子;以及不知名人的残肢。
  他环顾四周,发现地上布满了残肢和尸体,最多的地方还是要属那张游戏桌。  于冬汶被吓懵了,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明明疼得厉害,却自欺欺人地说着:“不疼,不疼,这是梦,这是梦……”
  他不敢看游戏桌上的正不怀好意的头颅,心里念着:“救命啊!”
  可惜,只有游戏桌上的头颅回应他:“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噢!”
  于冬汶觉得此时要是喊出“破喉咙!”,对方会不会特别生气。
  他实在不敢看孙珍珍的头,也不敢移动,一直低着头用余光找着大门。
  游戏桌上的头颅却不肯放过他,说着:“第一轮的人都死了,接下来,第二轮只剩你了,过来吧,别浪费时间。”
  于冬汶根本不想玩游戏,他现在被吓得腿都软了。
  头颅很是善解人意,吩咐地上的尸体:“把他抓过来!”
  于冬汶一听“抓”,拔腿就跑。
  可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太多,每一具都在阻拦于冬汶的逃跑。
  最后的结果就是于冬汶被绑在桌子上,面对着孙珍珍的头颅。
  他被吓得不轻,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恐怖片的主角。他想知道崔安澜、程渔去了哪里,为什么就留他一个人。
  于冬汶无声地呐喊着:崔安澜,快来救我啊!
  在他身后,血色月光照到的地方,一个怪物从血月光中爬出。那怪物长着七只眼,全身都是肌肉,长着血盆大口。他拖着巨大的铁锤,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声音。
  游戏桌上的孙珍珍逼于冬汶:“抽牌吧!”
  于冬汶摇摇头,紧紧地闭着嘴巴!
  他很怕自己一开口就哭了出来。
  孙珍珍玩过第一轮,早就看遍了他们逃避抽牌的手段。
  她露出微笑,张开嘴巴,长长的舌头舔起一张纸牌,说着:“没关系,我帮你抽!”
  那纸牌丢到于冬汶面前,上面正写着【惩罚牌—剁成肉泥】
  孙珍珍看此大笑:“哈,我赢了!我赢了!”
  绝望的于冬汶反对:“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这是你抽的牌,你抽的牌……”
  铁锤慢慢的靠近,于冬汶的反对没有任何作用。
  西边的窗户,月亮里颜色更加鲜红。
  铁锤砸下时,一句“住手!”响在于冬汶的耳边。
  于冬汶睁开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怎么是你?”
  *
  另一边担忧着于冬汶他们的崔安澜,坐在沙发上,问程渔:“你要如何才愿意救他们?”
  他不去问程渔自己怎么才能救人,也不问程渔为何要找洛诗,直截了当地问出程渔的意愿。
  崔安澜知道,程渔不是电影里的英雄,他没有救人的义务,他来这里是为了找洛诗,现在已确定洛诗死亡,程渔接下来应该会离开。
  可是程渔一走,崔安澜就真的救不回于冬汶他们。
  毕竟,崔安澜可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嘴上说着不要帮助,实际上困难时刻就会有人从天而降的幸运儿。
  他如果没开口提救人的事情,程渔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所以,他必须提,甚至一定要程渔答应他的请求。
  房间里的杂乱让崔安澜有些没底,他望向窗边的程渔,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欢救人……”
  他的话没说完,被程渔的冷哼打断。
  程渔的眼神望向崔安澜,面无表情的模样配上那张过于娇艳的脸蛋,也生出几分寒意。
  他走到崔安澜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崔安澜:“你好像对我很熟悉?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程渔低下头,手指抹上崔安澜的脸,指刀割破崔安澜的皮。他的手指凝光,顺着脸颊一直划到脖子,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红痕看着浅,可慢慢溢出血珠。
  那血珠顺着脸颊的弧度流下,滴落在程渔的手背上。
  “我们很熟吗?”程渔质问着崔安澜。
  崔安澜感到有些疼,脸上溢出的血珠一滴又一滴地从下巴滴落到程渔的手背上。他很程渔离的很近,呼吸之间,能感觉到程渔鼻腔中呼出的气体。
  他认真地听着程渔的话,认真地告诉程渔:“熟,我对你很熟。”
  程渔不置可否,他艳红色的唇角轻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在他面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长相俊朗的青年,和曾经那些因为权利、家世、美貌来接近他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开口道:“我不认识你。”
  崔安澜回复他:“我知道,但是我认识你,认识了你很多年。我曾经一度以为你只是虚妄,是我的臆想,是我的幻觉。”
  他伸出手猛地抓住程渔,一把将程渔拉入怀中,紧紧地用手臂困在程渔,在程渔耳边呢喃着:“可我抓到了你!”
  崔安澜的力道很大,让程渔感到疼痛。
  程渔原本胸口的疼痛感,因为崔安澜的粗鲁行为,直接放大到极致。
  他的杀意从刚刚崔安澜开口时,就在不断地酝酿。那胸口的疼痛好像是被重物挤压般,一点点地放大。
  崔安澜的脸被他划破,那胸口就好像被刀划伤一般。
  程渔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崔安澜,让他别太自以为是。可崔安澜却直接惹怒了程渔。
  程渔真的怒了。
  他的指刀一闪,五指划出的伤痕直接可以削去崔安澜的头颅。
  可这怒火与杀意的交织,终究抵不过诅咒的威力。指刀的力道因为法力不济,变成了五道指痕,可也让崔安澜忍不住发出一声:“啊!”
  而被崔安澜困住的程渔,再次一口血喷出,染红了两人。
  崔安澜的手臂触到程渔的血,才慌张地松开。他手一松,程渔就直接因为无力差点摔倒在地。
  程渔的吐血吓到了崔安澜,也终于让崔安澜确认:程渔的身体不太好。
  他抱起程渔,将程渔安置在床上,问着:“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常常如此?”
  程渔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骂着:还不是你这个混蛋导致的!
  他觉得面前装腔作势的崔安澜很讨厌,非常碍眼;想着将来自己解开诅咒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崔安澜。
  崔安澜担忧地望着程渔,心急的手足无措。他问着程渔:“你带药了吗?我下去打急救电话!”
  程渔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住进医院,便一把拉住他,说着:“不许去!”
  可他的力道太小,根本拉不住崔安澜。
  无奈之下,程渔捂住胸口的疼痛,说着:“我……我告诉你怎么能救我。
  你过来!”
  崔安澜立刻赶回程渔身边,他担忧的眼神让程渔有些怪异。程渔自从那件事后,就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平日里,程渔吐血成习惯,在其他人眼里也不过是自作自受。
  程渔许久没见过这种眼神,可这段时间也见到的过于频繁。
  他望向讨人厌的崔安澜,有点对崔安澜的眼神感到陌生,感到无措。当然,更多的是感到生气,气面前这个家伙让自己的胸口疼。
  程渔用一只手捂住崔安澜的眼睛,另一只手去触摸崔安澜脸上的伤。那些伤都不深,流出的血却不少,看上去有些面目全非。
  可能是有些疼,程渔的手一摸到伤口,崔安澜就忍不住躲。程渔看出了崔安澜的窘迫,便更加放肆,让那些伤痕慢慢愈合。
  伤口愈合的慢,可崔安澜的心脏却越跳越快。他的眼睛被程渔的手捂住,脸颊又被程渔的手触摸。两个人如此近的距离,让崔安澜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紧张,但是知道根源是面前的程渔。
  程渔愈合了崔安澜脸上的伤,算是今天做了一件善事。这善事抵消了刚刚作恶的心,让程渔的胸口不在疼痛。
  疼痛一解,程渔就丢开崔安澜,嫌弃地靠在床上,说着:“可以滚了吧!”
  崔安澜摇摇头:“你还没说呢?”
  程渔又有点胸口疼了,他望着面前依旧担忧望着他的崔安澜,不知道为何突然想把真相告诉他,想看看崔安澜这张脸会发生什么样变化!
  他的手提起崔安澜的下巴,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说着:“我啊,每次只要一想杀人,就会心痛不已,口吐鲜血。
  你算算看,我对你动过几次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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