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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六月的天气好像提前跟程渔开了一个玩笑,明明天气预报说的是晴转多云,可古董店铺外的骄阳,好像在嘲笑着预报的准确性。
  程渔觉得天气预报这个软件可以从他的手机中删除。
  太阳正烈,屋内光线充足。可程渔却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阳光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洒在正拼命按着计算器的徐艳艳身上,心里有了一丝杀意。
  可惜这杀意并不能逼退比门外烈阳还要火辣的徐艳艳,反而让对方更加无底线地按着计算器,说着:“房租我给你们打9.9折,但是我送勿忘去和叶村的路费,还有后期处理,以及各种杂费,最后我给你们友情价30万。”
  三十万,这种漫天要价,也就徐艳艳敢开口。
  勿忘的小胳膊小腿因为这天价房租,吓得全部蜷缩起来。他质疑徐艳艳的费用,问着:“后期处理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款项?”
  徐艳艳的俏丽短发上戴着硕大的钻石发饰,黑色眼线将那双猫儿似的眼睛描绘得更加出神。她一脸市侩,又按下计算器:“就是你们那些朋友?那个……崔家小少爷,还有……”
  她心里盘算着,想把救普通人的帐塞到程渔他们身上。
  可程渔不像勿忘,他一向没什么耐心,脾气也是顶天的差。
  徐艳艳总觉得他要不是长的好,早就被人打死了。
  只见角落里的程渔,用那张艳红色的唇说着:“他们不是我的朋友,这笔帐我们不认!”
  徐艳艳瞧着那抹红唇,不敢对上程渔的眼睛。她听完程渔的话,只觉得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在下降。
  坐在徐艳艳对面的勿忘感觉到程渔的杀气,有些担忧地说着:“阿渔,莫动杀气,否则你胸口又要疼。”
  程渔冷笑一声,从角落里站起。他还是那副表面矜贵优雅,实际上杀意满满的模样,对勿忘说:“无妨,这个奸商越发过分,不解决她,迟早要出大事。这点痛我忍的住。”
  徐艳艳听程渔的语气,立刻收起计算器,讨好地说着:“咱……咱不能过河拆桥啊。没了我,你们这电费、水费、身份证、住所,还有各种证明可就没人帮你们解决了。”
  她可怜兮兮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说着:“咱们还算是同僚,你们就为了区区三十万就要我的命……”
  她哭得实在太假,就连看不见的勿忘都忍不住说出:“那也不需要你出手,我来就行……”
  徐艳艳这会儿真被两个人吓傻了,她这次压榨的是过分了些,但这钱她也没赚多少,都用来摆平上下级,掩盖噩梦一类的灵异之事。
  她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深的反思,正色道:“要不,我这次给你们再打一个折,9折怎么样?27万!”
  比之前少了三万,程渔和勿忘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只要少了,还是从奸商徐艳艳手里扣下这三万块。
  他们都非常满意。
  只是他们最近没开张,要收的尾款也至今没结账,根本还不上徐艳艳的钱。
  程渔想开口,让徐艳艳在等几天。
  勿忘却开口道:“可以,我今天在你来前算了一卦,正好能与你将这孽缘断开。想来这时间也差不多,人应该来了……”
  话音刚落,木门传来敲击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扯着嗓子喊:“喂,有人嘛?我是来送簪花的。哎,勿忘、程渔,你们在家吗?”
  一门之外,热得满头大汗的于冬汶抱着一盒簪花,喊了几声,就对着身后打着太阳伞的崔安澜道:“这原本是我的伞,你就不知道带我打打?真是热死了!”
  崔安澜举着伞,心里正在纠结。他接到于冬汶电话,就赶紧出院,本来昨天就该来这里找程渔。
  可等到崔安澜出发的那一刻,他退缩了。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段旖旎的梦,他吻过程渔的唇,解开过程渔的衣扣,甚至还想……
  虽然当时的他不能控制自己,完全都是崔榆林的行为,但是崔安澜却无法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骆升带来的资料,让他知道了崔榆林的身份,也让他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百年前的崔榆林。
  这个想法对于崔安澜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撼。
  他突然想起于冬汶曾经的玩笑,说自己辜负了恋人,才会受到了诅咒,夜夜入梦,夜夜不能寐。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有何脸面面对程渔,面对这个自己曾经辜负过的恋人!
  崔安澜的责任心很重,他对每段感情都很认真。
  他很想知道崔榆林与程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很想知道程家兄妹为何听到“崔”姓就勃然大怒。
  可他也害怕知道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若是真的辜负过程渔,他该如何弥补。
  伤痕一旦存在,就难以抚平。
  这样矛盾的心理令崔安澜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跟着于冬汶出了门,还被于冬汶调侃是不是想程渔想的。
  崔安澜没接于冬汶的话,跟着于冬汶在南明大学对面的小巷子里东转西转,终于找到了一个杂草丛生,门口铃铛碎了一角的古董铺。
  两个人看了地址几眼,确定没找错位子,便让于冬汶敲门。
  门敲了三下没反应,于冬汶又扯着嗓子喊,可惜都没有人回应。
  于冬汶累了,坐在门口台阶上,对崔安澜道:“这要是再找不到,我就没办法了,你可不能在让我帮你找人!”
  崔安澜将伞递给于冬汶,也抬手敲了敲门。他也准备喊几声,可“程渔”这两个字,突然很难开口。
  正当他鼓起勇气喊人时,那木质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灿烂笑容的脸,说着“哎呦,又是你们两个人啊?来来来,快进来,等你们许久了!”
  等他们许久?
  崔安澜最近遇到的怪异事件太多,警惕地问着:“请问这里是程渔的家吗?”
  徐艳艳瞧出面前这个俊朗青年的警惕,笑着回:“对,就是他要我来接你们的!”
  徐艳艳主动开的门,迎崔安澜他们两个人进门。崔安澜他们一踏进店铺,就感觉到一阵凉爽,好像进入了山洞之中。
  迎他们的徐艳艳一直打量着崔安澜和于冬汶,问着:“你们两个人怎么找到这里?”
  于冬汶见过徐艳艳,之前和叶村就是被她所救,心里很是感激。他听见徐艳艳的问题,立刻挤开崔安澜道:“购物地址,我上次帮勿忘买了簪花,但是快递员不送这个地方,我就让他们送到我家,然后我亲自送过来。话说美女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上次真是多谢你救我们。”
  徐艳艳听到这话,笑得更加灿烂。她对于冬汶的印象很好,说着:“嘴真甜,我啊,是来谈生意的。”
  她拉开一扇门,门后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大片大片的艳红色细纱因为窗外的清风扬起,露出细纱后的牡丹屏风。
  屏风之后,正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肌肤白皙,比屏风上牡丹还要娇艳的脸,正露出嫌恶的表情,说着:“真慢!”
  崔安澜听出是程渔,原本望过去的眼睛立刻收回,低着头不敢去看屏风。
  徐艳艳见任务已完成,拿出pos机和各种转账码,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好戏。
  程渔是真的不喜欢徐艳艳,见她完成任务,对她说:“你怎么还没走。”
  徐艳艳也不生气,她用水晶指甲敲了敲pos机说着:“我钱还没收到,怎么能走呢!”
  程渔发出一声“啧!”,对着徐艳艳道:“那你去别的房间,我不想看到你!”
  徐艳艳作为大美女,还没被男人这么对待过。她平时跟勿忘相处的比较多,对于美丽神秘的程渔总有一丝隔阂感。
  在她眼里,程渔就像是含有剧毒的罂粟花,瑰丽而可怖。
  她一直觉得程渔像是橱窗里精致的人偶,只有聊到钱时,他才会鲜活一分。
  所以,徐艳艳才要在这里待着,好好看一看程渔怎么跟崔安澜他们讨债。
  她佯装生气,对崔安澜喊着:“这房子是我的,我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你要是不服气,拿出三千万,我就把房子卖给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程渔直接被气的吐了血。
  他身体支撑不足那滔天的杀意,血顺着下颌染湿了衣领,湿答答的感觉,让程渔心情更加不愉。
  他讨厌这种被血沾染,湿答答的感觉。
  鼻腔里是早已习惯的血腥味,手臂支撑不住倒下的身体。
  在落地前,一个人抱住了他。
  程渔在这个人身上也闻到一丝血腥,睁开眼却发现是一脸担忧的崔安澜。
  他抬起手想让崔安澜放开,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被崔安澜抱在怀里,听见崔安澜说着:“冬汶,付钱!”
  于冬汶二话没说就拿出黑卡,问徐艳艳:“多少钱!”
  徐艳艳也有些无措,她站起身看到屏风后虚弱的程渔,也很后悔,说着:“我……我开玩笑,别当真啊!”
  崔安澜有点生气,冷着脸说:“他身体不好,希望徐小姐以后少开一些玩笑。”
  徐艳艳觉得自己被对方讨厌了,想解释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身边的于冬汶拿着黑卡,神情也变得很冷淡,说着:“徐小姐,多少钱?”
  徐艳艳这下子被逼得真要哭了,正在她绝望之际,勿忘端着茶具推开门。
  他一开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徐艳艳,感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扑到勿忘身边,委屈地说着:“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
  勿忘有些不解,空洞的两只眼睛望向程渔,无奈地说道:“阿渔,不是跟你说过,别把艳艳的话当真吗?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致气。”
  他拍了拍徐艳艳的背,说着:“你啊,也别总惹程渔生气。他脾气不好,性别也差,你在他手上讨过一次好吗?”
  他明明是房间里个字最矮的人,却最为沉稳,对徐艳艳、程渔各打了五十大板后,礼貌地对着崔安澜他们道一句:“给两位看笑话了,不好意思!”
  他将茶置于桌面上,走到崔安澜面前,说着:“崔……安澜,我记得是这个名字,多谢你扶我家程渔,能松开手了吗?”
  勿忘这么一提醒,崔安澜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妥。他紧紧地抱着崔安澜,右手臂还圈住了程渔的腰。
  两个紧密地贴在一起,互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崔安澜脸一红,立刻将程渔扶到椅子上。
  可没想到程渔反而抓住他的手,开口道了句:“你怎么现在才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咱们继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