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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
  鲛人泣泪,颗颗成珠。悲怆的歌声沉在冰凉的泉水中,只有来泠泉取水的人才能听见。
  黑童子抱着壶,不客气将壶丢进水中,骂着:“闭嘴,平时叫你唱两句跟要了你命一样。今天不过被我骂了一句,就又哭又唱,干什么,装委屈,想博取同情,找人帮你骂回来?做梦!”
  鲛人没想到自己躲回泠泉,还能遇到黑童子。他可怜兮兮地躲在水中瑟瑟发抖。
  那一颗颗珠子飘到水面,被黑童子无情地拨开。
  “就知道哭,哭那么多珍珠干什么!打算去开珍珠店嘛!”
  他骂完鲛人,心里正得意。
  一只大尾巴不客气地打碎了壶,荡起一阵水花打湿了黑童子的全身。
  那一刻,整个山林都传来黑童子的咆哮声。
  可惜,这愤怒的声音并没有传到程渔的耳中。
  他正扯着崔安澜的衣物:“脱,你给我把衣服脱下来!”
  崔安澜:“可……我已经穿好了。”
  程渔心里更加生气:“不行,你要穿我这套。黑童子吩咐了,要我伺候你穿好衣服。”
  崔安澜见程渔认真的脸,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看到身上的衣物:“不用了,我已经……”
  “不行!”
  程渔斩钉截铁:“你必须穿我这件,否则我就拿不到……”
  奖励这个词,他没说出口。
  崔安澜有些好奇,他被程渔扑倒在地上,铺散了一袭银发,好奇地问着:“拿不到什么?”
  他身上的少年唇红齿白,秀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奖励!”
  崔安澜道:“什么奖励?”
  程渔这会儿又不愿开口了,只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先把衣服换了。”
  崔安澜笑了声:“你扒我衣服,难道准备投怀送抱吗?”
  他仰躺在地上,伸出手去摸程渔的脸:“昨天我问你的话还没得到你的回应,你是来以色待人的吗?”
  程渔狠狠地拍开崔安澜的手,表情很是嫌弃:“我都说了,是来报答你。”
  崔安澜的手被拍红:“报答?啊,我救了你的命。那你是来以身相许?”
  程渔心里恶心坏了,他没想到崔安澜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什么以身相许?怎么报答就到以身相许上了?”
  他退到一旁,对自己念了好几声:忍辱负重。
  崔安澜爬起身,一脸疑惑:“可是你们凡人的话本里不都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程渔少略人间话本,他平日里都在病榻之上,研究医药。他一听崔安澜的话,就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些稀奇古怪的书。
  他拿起黑童子准备好的衣服,往崔安澜怀里一塞:“我不是在服侍你了吗?怎么无以为报?你别那么多废话了,黑童子打水快回来了。”
  崔安澜被程渔催促着,起身站好,等待着程渔的服侍。
  程渔在家时是公子,来华胥境后也有婢女服侍,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服侍人。他给崔安澜穿衣服,更像是在给娃娃套衣服,完全不顾崔安澜的感觉。
  崔安澜的脑袋一会儿受到程渔的手掌攻击,一会儿又被衣服卡住了头。
  他严重怀疑程渔是在公报私仇。
  可惜,他没证据,甚至低头就能看见忙碌的程渔又穿错了衣服。
  他怕自己今天是穿不好衣服,告诉他:“这个穿错了。”
  程渔一愣,他肩负重任,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很是感激崔安澜:“谢谢。”
  崔安澜温柔地笑了笑,觉得程渔乖巧的样子还不错。
  一刻后,程渔终于帮崔安澜穿戴好了衣物,只剩下束发即可。可两人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黑童子。
  程渔有些奇怪,喃喃:“泠泉这么远吗?”
  崔安澜又在画莲花图,他也觉得不太对劲:“不,很近。你记得门口的池子吗?”
  程渔道:“就是有鲛人的那个?”
  崔安澜没想到程渔已经见过鲛人了。他笑称:“运气不错,那鲛人许久没出来了。平时被黑童子欺负得不敢现身。那池水就是从泠泉引来的,平日里鲛人住在泠泉,偶尔会来池中游玩。不过今日,小黑确实慢了些!”
  程渔想了想:“那我去找他吧!”
  他起身,却被崔安澜拦住。
  崔安澜道:“我和你一起吧!”
  程渔本不想,可耐不住崔安澜现在是他的主子。
  他不得已同意,跟在崔安澜身后。两个人穿过走廊,又看见那条翻身的鲲。
  程渔很好奇这类神话之物,好奇地打量了两眼,听见一旁的崔安澜道:“它叫泽雨,很害羞,你若好奇,可以带小鱼干来找它。若是运气好,它会带你在云海里转几圈。”
  程渔有点心动,却嘴硬:“不需要,我……对它不感兴趣!”
  崔安澜也没戳破,只道:“那真是可惜了。”
  他走在程渔的面前,路过池中时,从池中采了一朵莲花。莲花的花瓣离水变为透明,只剩下花心。
  程渔看见莲花的花心发出淡淡的荧光,飘在空中。
  崔安澜:“跟上它。”
  程渔颔首,随着花心进入一片山林。山林之中雾气迷茫,阴沉沉的,感觉十分危险。
  那朵引路的莲花,也在踏入山林后瞬间枯萎。原本透明的花瓣重新出现,变成了枯黄的颜色。
  程渔感觉这森林很危险,却好奇崔安澜要如何找黑童子。
  他其实很好奇崔安澜的能力,想知道表哥为何要他向崔安澜求学。
  在程渔眼里,仙人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比不上人间吃肉的道士,至少道士还能捉鬼,仙人能做什么?
  修长生大道?
  程渔不屑,满肚子的算计和打量,落在崔安澜眼里就是一个不懂掩饰的孩子。
  他跟程渔的渊源始于崔家,也结怨于崔家。他对程渔是有愧,但崔家是他本族,不得已而为之。
  拿一个孩子做人质,在崔安澜心里是不愿的。若是春秋鼎盛时期,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他大劫将至,为避免白虎使发难,拿复活为由,以程渔为质。
  不过百年光阴,程渔便可自由。
  他在莲花池中见到程渔时,隐约就猜出身份,所以没有宣梦卫捉拿。
  程渔想留在梦泽宫,他也允诺。
  他知道程渔来此有目的,只要不涉及到底线,无论程渔如何胡闹,他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安澜心里是这么想,他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会生出如此情绪。
  后来,他想通了,大概是愧疚吧!
  可是,真是只是愧疚吗?
  崔安澜怀着不解步入山林深处,在泠泉旁,只看见一只被打碎的壶。壶上有血迹,他拿起碎片一闻:“是人鱼的血。”
  人鱼的血?
  程渔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黑童子的身影。他准备提出自己去寻找,却看见崔安澜从怀中拿出一个纸灯笼,那灯笼上画着莲花,小小一个。
  崔安澜捧着灯笼,神情奇怪地道一句:“程渔,你乖乖听话借我一样东西,我回头给你奖励如何?”
  作者有话说:
  写的有点乏力,我要再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