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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将他的思绪拉回眼下的是轩辕破的声音:“弟子年幼时曾为其断长老所救,当时便立下誓,毕生愿为长老的马前卒。”
  这话引得三位长老都望向其断,轩辕破也是怯生生地看着他,满怀着憧憬。
  食指曲起,在交椅扶手上敲了敲,其断面上的神色丝毫未动,声音沉下去,口吻冰冷:“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温顺地垂着眼,轩辕破的半张脸隐在下面,红色发带束着乌黑的发,很有股少年的意气风发。他们没有回话,只是跪在地上,后背略微弯着,忍受着其断锋利的注视。
  淡漠地收回目光,其断端起茶杯,手指碾过青花瓷茶杯的边沿,腹冰凉如霜,道:“试炼时,有魔物变化成一名叫杜霜降的弟子的模样,在路上假装有难,向路过的弟子求救。”
  眉心猛地跳了跳,轩辕破的吐息粗重了几分。他大概猜到了,其断提及这件事是想要做什么。
  知晓内情的三位长老对望一眼,京墨蹙颦,迈步上前,正欲开口,身侧的如故却拽住他的衣角,在他回首时略微摇首。
  瞥见轩辕破的脸色已僵硬了,其断收回目光,微抿了一口香茗,唇齿间飘逸着清香,继续道:“共有三十二个弟子走过那条路,三十个人中了计。”
  一声很轻的嗤笑轻飘飘落地,却宛如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轩辕破的脸上,其断的声音多了几分刻薄的冷意:“没有中计的,只你和另一人。你不曾中计,因为他喊得嗓子都哑了,你也没有过去救他。”
  “而另一个人,将他救下,同行时识破他的身份,先下手为强。”
  恶寒如虫子般爬上轩辕破的心头,啮咬着他的灵魂。那一刻,他真的觉着,自己被其断剥了衣裳,扔进闹市里,耳边都是别人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
  扬起脖颈,轩辕破的喉结滚了滚,看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其断,眼里是斑驳破碎的绝望。
  但他低估了其断的心肠,他不知道有些人的心就是这样冷硬。
  负手立于他的身侧,其断低沉厚重的声音落地有力,仿佛是鼓槌落下:“你可知道,那名弟子,叫什么名字?”
  手指蜷曲着,轩辕破清清楚楚地看见,柏舟的脸上闪过一丝害羞,也明明白白地捕捉到了妙春望向柏舟的慈爱的目光。喉头哽住,轩辕破记起来石头阵,脸上火辣辣地疼。
  略一偏首,其断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道:“他的名字,叫柏舟。你自然是认识的,毕竟,困于石头阵时,你可是催命似的叫他来救。”
  场中一片寂静,风从中行过,风声狂放不羁,像极了肆意的嘲讽。
  坐了回去,其断上身微仰,轻敲茶杯旁。柏舟当即提起茶壶,为他沏了一杯茶。
  洁白胜雪的五指圈着做工精细的青花瓷,指尖微微有些凉,精美繁复的花纹更衬得玉指皎洁。温热澄澈的茶水从壶嘴泻出,落进茶杯里,淡淡的烟雾袅绕升起,美人沏茶的画卷多了些朦胧的美感。
  随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其断放下茶杯,目光刀子一样砍在轩辕破脸上:“魔物出没,济苍最先出战的便是玄冥殿,魔物不灭绝不收兵。你这样的性子,本座,怎么敢收?”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犹如一块积雪砸在冰封的池塘上,寒意刺骨。
  轩辕破半阖着眼,任凭泪水从眼角流出,肩膀一抖一抖的,当真是可怜又无助。他心里清楚,其断这些话,不只是当众将他的脸面仍在地上踏,也是在告诉旁人,玄冥殿和他其断厌弃了轩辕破这个人。
  若是有长老为他仗义执言,他倒不至于这般难堪。可方才殷切地要收他为徒的三位长老并未开口,怕不只是碍于教养不便插嘴吧。
  抬袖拭去眼泪,轩辕破压下心头荒草般疯长的恶念,开口时,声音里掺着哭腔:“长老教训的是,弟子羞愧难当,无颜面对同门。”
  喟然长叹,京墨有些不忍道:“罢了,你入到砚府,我必然尽力教导你,扳正你的性子。”
  “是啊,京墨长老为人宽厚,门下弟子也甚是和善,是个好去处。”轻摇羽扇,如故跟着劝道。看起来,其断那几句话彻底打消了他收轩辕破为徒的念头。
  没有言语,轩辕破以头触地,遮掩住脸上的表情。
  方才向他递出橄榄枝的璇玑兀自坐下,一面饮茶一面观察余下的弟子,半分眼神也没有给他。
  沉默片刻,轩辕破已做出恭敬羞惭的模样,朝京墨磕了个诚意十足的响头,道:“多谢长老厚爱,弟子愧不敢当,日后定痛改前非。”
  应了一声,京墨唤来座下大弟子,让他带轩辕破出去候着。
  记起来书中拜师时轩辕破风光无限的场景,柏舟目送他那萧瑟失落的背影离去,心里忽然生出替他难过的念头。
  这念头一出,邺风的声音乍然响起:“宿主,你不要同情他,他坏!”
  知晓系统回来了,柏舟不禁有些欣喜,想起来它隐瞒自己的事情,喜悦被冲淡许多,只冷淡地问:“哦,是吗?”
  “对,”少有地见到宿主的冷脸,邺风有点难受,委屈巴巴地解释道,“他可坏了呢。当初他远赴千里来到济苍,有个富家公子一路帮衬他,待他如手足。可两人遇到歹人,他毫不犹豫就跑了,把那人丢给一群强盗。”
  拧着眉,柏舟想着,自己竟会可怜那样的人,真是好笑。
  见此,系统继续揭轩辕破的底,道:“而且,他入了济苍之后,仗着自己资质好修为高,没少欺凌同门,对那些有潜力的则尽力拉拢,还早就盯上了余魄。”
  系统所言,柏舟还是知道一些的。他素日藏拙收锋,轩辕破总视他若无物,那些修为高于寻常弟子的,轩辕破便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本是人之常情,可恃强凌弱,就不配得到宽恕了。
  至于余魄之事,柏舟原本还有些奇怪,缘何书中轩辕破抢夺宝物时准备齐全,似乎早有布局。听系统说,他现今已有了企图,倒也不觉着奇怪。
  长老正认真选择徒弟,演武场内的弟子间却响起一声惊呼,站在旁边的弟子分开一条道路,一团火焰般靓丽夺目的东西咕噜滚出,顶着众人的目光窜到上边,在长老面前收住四肢。
  其断幽幽的目光便落在它身上,如同芒刺一般。
  平日里见着他,柏舟都是欢喜的,此刻见这小东西一双湿漉漉的眼望过来,四肢抓着地,仿佛在诉说自己被抛下的海一样的苦楚,他的心里蓦然冒出一句话:这一定不是他家的狐狸,他家那只没有这么傻。
  听见宿主的心语,邺风的眼眸里盈满泪水,犹豫片刻,在长老们各异的视线中,闭上眼,赶赴沙场一般地,跳进其断怀里。
  它是畏惧其断,惧怕得恨不能靠近他就止不住颤抖。可它更怕给宿主惹麻烦。宿主正在气头上呢,若是它再惹祸,宿主一气之下不要它了,它上哪哭去啊。
  怀里多了一团柔软温热的东西,其断万年冰雪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只忍耐一瞬,拎起它的后脖颈,往后面甩出去。
  那团红就在空中炸开,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柏舟的双臂间。
  嘴角抽了抽,柏舟给狐狸呼噜毛的动作轻柔了些。其断搂着狐狸看了三日的内门试炼,他还以为这人不嫌弃这小家伙呢。
  吱吱叫着,邺风在宿主怀里蜷成一个球,轻声细语地诉说自己的委屈,偶尔余光瞥见其断,还要往宿主身上靠得更近。
  待邺风平静下来,柏舟才提起正经事儿,问道:“总部那边怎么说?”
  蓬松的大尾巴翘起,遮住狐狸脸,邺风道:“宿主,其实,我们来过这个小世界。”
  抚摸狐狸的手一顿,柏舟沉默了片刻。他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这里的诡异的熟悉感,也不是未曾疑惑过其断对自己的偏爱。但他当真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缘故。
  用柔软的毛蹭了蹭宿主,邺风继续道:“那时候,你是炮灰组的,因为发布任务的系统出了漏洞,我们意外接了个降低黑化值的任务,目标也是其断。”
  难怪。想起来其断重生的事,柏舟的心沉了下去。他大概猜到了,那个为其断而死的弟子就是自己。
  “我从总部那里拿到了那一次任务的记忆,这就传输给你。我真的是因为不敢擅自告诉你才瞒着你的,宿主,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系统撒娇道。
  舒了口气,柏舟道:“好,可以传输记忆了。”
  大脑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紧接着,一段记忆潮水般涌入,几乎将柏舟的理智淹没。
  这个过程有些痛苦,柏舟的身形晃了晃。
  因为记忆传输用的是意念,和意流有几处交集。柏舟试炼时本就受了伤,只是体内意流自发愈疗,他并不怎么在意。可记忆传输完毕以后,意念一朝混乱,引得意流的运转出现紊乱,伤势加重。
  一时半刻,柏舟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赤灵色意流逸出。
  “柏舟!”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上首的梦鹿,边唤边站起,语气有些惊慌,不太像那个淡漠冷静的济苍掌门。一个是其断,霍地起身,蹲下察看柏舟如何。
  看着其断把了柏舟的脉搏,眉头有些松动,梦鹿略安下心来,重新坐下,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无波。
  “师兄,柏舟并无大碍,就是意流一时乱窜。加重了伤势。他又累极,一时半刻无力支撑。我这边带他会玄冥殿。”其断道。
  按下心中的担忧,梦鹿道:“可,你收徒的事?”
  摇了摇首,其断道:“我本就喜静,只欲收这一个徒弟,留在此处也是无用。”
  梦鹿知晓他的性子,也记挂柏舟的伤,便点头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