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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脚踝


  听出于知倦大有一副要挂电话的架势,诸葛允白才赶忙笑着道歉,
  “开玩笑开玩笑,颅相学其实几乎没有得到过科学验证,所以你别担心,至少你和这个人很配的这一结论目前来说还不能得到自然规律的支撑。”
  “可他认出我来了。”
  于知倦顿了顿。
  诸葛允白难得听到他这个学生这么认真,渐渐也收敛起了笑意,
  “你是怀疑是在格兰苏的时候就和他见过面?”
  “目前看来只有这种可能。除了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我只在你的工作室里和其他人有过超过三句话的交流,所以我想他有没有可能光顾过你的咨询工作室?”
  “我想没有,”
  诸葛允白沉吟了一声,肯定地回答道,
  “我的每一位客户我都记得,近五年来唯一一个中国客户是一个有躁郁症的女孩。就算扩展到整个亚洲,也只有什么想骗你回去当地主夫人的老挝富商、对你一见钟情的韩国小子,以及一个一心想和你学说普通话的尼泊尔美女姐姐。”
  “你记性还真好。”
  于知倦不住地用脚踩着雪玩,还在地上随心所欲地画着图案。
  “说起来那韩国小子后来还和你有联系吗?”
  “没有。我不接受跨民族恋爱。”
  于知倦看从诸葛允白这里也问不出关于林邪的什么来,干脆转移话题,以免诸葛允白总是坏笑着揶揄他。
  “你和你的金发男友呢,分手了吗?”
  “上周刚分,无趣的男人……哎,这个林邪还有四分之一的格兰苏血统呢?”
  “你能不能别再搜索他了。”
  于知倦叹了口气,又和诸葛允白聊了几句后才以新年快乐作为结束语挂断了电话。
  鹅毛大雪如下沉到城市灯火中的夜云,不一会儿就在他脚边堆起了一层薄绒般的积雪。
  于知倦收起手机,搓了搓手后开始全心全意地玩雪。
  -
  姜磊收拾好碗筷后看了眼时间。
  马上就要到新年倒计时,于知义的这通电话打了一两个小时了,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他现在具有非常强烈的狗腿捆绑意识,知道于知义这个大腿倒霉就等于他这个狗腿要倒霉。
  斟酌了一会儿后,姜磊决定还是出去问问于知义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刚穿好外套往西花园走,就看见走廊尽头的门被咔吱一声从外推开,只见是满身风雪的于知义推门而入。
  他逆着光捧了一手雪,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眼里却难得一见盛着清亮的光,
  “姜磊,出来跟我打雪仗。”
  于知倦命令道。一个人玩雪虽然也挺有意思的,但他还是更想找个人打雪仗。
  “……啊?”
  姜磊疑惑地缩了缩鼻孔。
  “我说,来打雪仗。”
  “……不是,您这身体比我妹妹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要是把您给打生病了那不是给我自己找事吗?我不去。”
  姜磊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
  “打中我一次给你转八千。”
  于知倦又道。
  “……那你等我换双跑得快的鞋。”
  姜磊变脸如翻书,迅速换了双防滑的棉鞋,并在心里开始细细打起小算盘——打中一次八千,他差不多砸中五个小捞一笔得了,万一让于知义输得太惨没有游戏体验,且不说会不会害他着凉生病,万一惹得他心情不好也是麻烦。
  谁知事与愿违,姜磊和于知倦互相狂扔了几十个雪球,不仅没捞到一个八千,衣领子里还都被砸进了雪。
  最后还是于知倦先觉得没意思,故意让他砸中一个给了他八千块的辛苦费。
  两个人在跨年倒计时开始前拍干净身上的雪回到了暖和的屋内,发现姜江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丫头,也不怕冻着。我先抱她去床上哈。”
  姜磊从屋里拿出条毛毯盖在姜江身上,把她抱回了楼上提前收拾好的客房。
  偌大的客厅顿时又只剩下了于知倦一个人,电视上正放着跨年晚会的直播,他一抬眼,刚好就看见了坐在钢琴前的林邪。
  还真是把他放在最后几个节目,要让观众伴着他的琴声倒数跨年。
  于知倦正好闲着,顺势就坐在了电视机前。
  林邪弹的什么曲子他听不出来,注意力都被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给吸引了过去。
  这双手应该挺适合打雪仗的吧……于知倦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就错过了跨年的十秒倒计时。
  直到窗外炸开一串烟花,鎏金的光芒穿透窗帘将夜色照亮,
  “夫人,于知义?于知义!”
  姜磊喊了好几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不早了,你还不回房间吗?”
  姜磊问道,同时也好奇地瞥了眼电视机屏幕,想看看是什么节目能让于知义看得那么入迷,
  “哎呀,这不是那天来我们家的那个林邪林先生吗?电视上没真人帅呢。”
  姜磊评价道。
  “确实。”
  于知倦揉了揉眉心,刚巧林邪的弹奏也进入了尾声。
  姜磊顺势靠在沙发旁,想把这首曲子听完,谁知电视机下一秒就被于知倦滴的一声给无情关掉。
  “……”
  看着于知倦上楼的背影,姜磊悻悻地耸了耸肩。
  他怎么总感觉于知义和林邪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于知倦简单洗漱后早早地躺进了被窝,不用防火防盗防陈皓的美妙夜晚值得好好珍惜。
  只可惜今晚虽然不用担心陈皓又半夜闯进来,于知倦只要一闭上眼睛,林邪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开始只是聚光灯下缓然弹奏着琴键的手指,后来又是他送的那对湖蓝色耳坠,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甚至回忆起了狭窄车厢里那股岩兰草香的信息素。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愈发烦躁起来,于知倦干脆坐起身来,在邮箱里找到了两年前诸葛允白发给他的颅相学资料,大半夜的靠在床头开始看文献。
  窗外风雪呼啸,到深夜才渐渐和月色融成一派寂静,于知倦也终于在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范式的催眠下勉强入睡。
  只是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基本不会做梦的于知倦,居然在梦里又一次见到了林邪。
  那是个十分模糊的梦境,没有边界和颜色,四周被震耳欲聋的钢琴声环绕,像是身处于一场大型的歌剧之中。
  于知倦觉得自己仿佛陷在软绒绒的一团猫毛之中,想站起身来却又动弹不得,身体似乎正被什么东西给牢牢束缚住。
  正在挣扎之时,左手突然被人给握住,他略带疑惑地抬眼,只见是林邪正牵着他的手,修长又有力的手指传递着不真实的温度,
  “林邪,这不合规矩。”
  于知倦本能地想甩开他,继续扮演于知义的角色,
  “你别忘了我是陈皓的妻子。”
  “现在不是。”
  林邪却牢牢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而且是你先主动牵住我的。”
  “什么……?”
  于知倦蹙起眉,看着二人紧紧相扣在一起的十指,正想要提出质疑时眼前的场景却又发生了飞速的变化,像是未干透的油画被拧成了一团沉入水中,清澈的水体渐渐被染成混沌的缁黑。  等视线再度明朗起来时,面前的人依旧是林邪。
  甚至比刚刚凑得还要近,地上流淌着紫红色的葡萄酒,而林邪似乎是醉了,不知道为什么正黏在他身边,不愿意松手放他走。
  “起开。”
  于知倦暴力地掰开了林邪环绕在他腰间的手,不了林邪却揽他揽得更紧。
  “发什么酒疯?”
  于知倦很少在力气上吃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林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黏着他,像是某种长毛巨型犬。
  于知倦不仅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出来,他抬手抵住林邪的下巴,挑衅道,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我小时候养的狗。”
  良久不说话的林邪终于轻笑了一声,下一秒却突然攥住了于知倦的脚腕,将他整个人拖到了身下,那本该只用来弹奏钢琴、被好好保养的手此刻正毫无阻隔地握着于知倦的脚踝,林邪歪了歪脑袋,恶劣地抿起了唇,
  “你的狗会这样对你吗?”
  他话音刚落,没等于知倦反应,不轻不重的一个吻就落在了脚踝处,于知倦浑身一激灵,突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已经是晴朗的大白天,被太阳晒得融化成水的雪味顺着窗户缝隙绵延进来,带来几丝寒意。
  于知倦又闭了闭眼,缓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算得上是个噩梦了。
  于知倦揉了揉睡得蓬乱的头发,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脚腕,而后才起身从抽屉里层找出一支阻隔剂,想也不想地给自己来了一针。
  他自己的信息素因为级别较高而极有存在感和攻击性,要是在家里不小心留下痕迹,很容易被陈皓发现。
  只是他一直都在按时甚至提前使用阻隔剂,信息素怎么还会不受控制地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