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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观察


  她没有立马回答我,隔了两秒,才小声说:“要。”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她起码会婉拒我,我连她拒绝之后的对策都想好了,这样才有机会和她说会话。
  谁知道她给我一个肯定的、简洁的回答,打我个措手不及。
  而且对于一个连招呼都没打的人,递什么就接受什么,是不是有点心太大了?
  上课铃响了,我也不便多想,她要那我就给吧,还能怎么样。聊是不可能聊了,我把那颗糖反手放在她的桌面上,然后便坐正身子。
  后方传来细微的椅子拖动的声音。我感到她离我更近了些。
  “谢谢。”她的声音很小,只有我才能听到,但是听着很愉悦。
  重点班课业繁重,不好好学赶不上进度,我不敢有所懈怠。
  我对她的注意力,在我被班主任安排到其他组的时候,就变少了。
  学习是一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她太闷了,经常呆在教室里哪也不去,我一向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做事一板一眼的,不会变通,我都能预感到以后要是玩熟了,我很快就会觉得单调乏味的。
  可是为什么总有人找她呢?问问题的,逗她玩的,向她借书的,她好像也不会拒绝别人。
  啧,我也不太喜欢这种,不会拒绝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估计哪天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太弱了。
  所以当她看向我的时候,我就移开了视线,不想看她。当然我也知道她不会主动过来找我,我们并不熟,就像两条平行线,谁也不会主动搭理谁,偶尔对上视线,很快就会错开。
  只是隔老远就听到狗哥去找她,一会星南一会矮子地叫,叫得我心烦。
  嘴里叼着的棒棒糖不知道何时被我咬碎,碎成几个糖块,有点锋利的边缘划得牙口有点疼,我索性将它们全部嚼碎,吞进肚子里。
  ————
  开学一个月后,我们才开始变得有交集。
  当时学校办运动会,我报了50米短跑,那天热身没做好,才刚起跑,脚就抽筋,脚下一痛,我心想不好,很快我整个人不受控地往旁边倒。有人过来扶我,我被好几个人架起来,站定脚才看见面前的景象。
  顾星南就在我面前,她好像想伸手扶我,但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就把手收回去,站在一边,面色不太好地盯着我那只受伤的脚。
  班主任过来了解情况,然后让我去校医室,他叫了人,一个扶我的同学,一个就是顾星南。
  理由是这俩人都没项目,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俩陪我去。
  其实一个人扶就行了,不知道班主任叫这小身板来干嘛,有点多余。
  顾星南似乎有些紧张,碰我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但当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时候,我又觉得多个人扶也没关系。
  细软的头发时不时蹭过我的手臂,有点痒,手臂下的肩膀有些瘦削,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肩峰和锁骨。
  她全程没有说话,只有旁边的同学问我还好吗,我说估计扭伤了。
  到医务室处理好了扭伤,医生拿了物理冰袋让我坐在沙发上冰敷。身旁坐了两个人,我支着一只脚侧坐在沙发上,让人干等着也不太好,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们先回去吧,不用陪我。”我跟他们说。
  顾星南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看我脚上的冰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看我。
  校医出去处理其他事,校医室只剩我们三个。没多久,另外一个同学就起身,因为校运会要写加油词,也走了。
  我和她道了别,回头的时候顾星南还在看我的脚。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透着好奇,我不免有点想笑,问她:“你老是看我脚做什么?”
  “医生说冰袋软了才能拿下来。”她表情变得有些担忧,“疼吗?”
  我给冰袋掉了个方向,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肿了很多,淡淡道:“还好,扭伤了而已。”
  “哦......”她伸手捏了捏冰袋,“还没融。”
  “你不回去吗?”我问。
  她可能对我的突然发问有些无措,抬头看我,眨了眨眼,才解释说:“外面太晒了,不想走。”
  我问:“那你要等它融才走吗?”
  她说:“嗯,好扶你回去。”
  被她这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让她扶着总像在欺负人。
  她没再看我的脚了,坐在沙发边上,视线落到窗外的玉兰花树,起风了,吹得树木沙沙作响。她的脚后跟搭在地板上,轻轻晃着,细白的脚踝露了出来。
  我侧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侧脸,光在她的下眼睑投下一小块阴影,那颗泪痣很吸引人。
  我和她并不熟,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尽管我知道她名字,但还是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有点吃惊,回头看我时眼睛都瞪大了点,不过很快就恢复原样:“我叫顾星南。”
  “啊,想起来了。”我假装恍然大悟,一字一顿地重复她的话,“顾星南。”
  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班里人叫她一般都不带她的姓,我学着班里人的叫法,喃喃道,“星南......星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打什么拍子,看着挺欢快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嗯。”
  念了两遍,我觉得不太顺口。星南太多人叫了,听久了不好听,取个特殊点的好。
  “南南。”
  我下意识喊出这两个字时,心有点打鼓,但还是静静观察她的反应,“这样叫你可以吗?”
  她的步子一顿,怔愣片刻,才轻声说:“可以的。”
  她的脸透了点薄红,和我隔了有两个人的距离,我不禁凑近些,和她拉近,一个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距离。
  我将脑袋搁在沙发上,歪着头看她,看见对面墙壁上镜子里的自己,很柔和,我想这样总不会让她紧张了吧。
  我笑着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知道,开学给我糖的那个。”
  她再次回头看我,这一次她的目光直白,没有了眼底的胆怯和小心翼翼,就好像接受了我的靠近。
  她笑着说:“你叫周媛。”
  不喜欢干嘛还老是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