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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推进


        从千户所城的高处看,敌军象是大群的灰色蚂蚁一般,蜂拥而至了。
        在客兵军阵右侧后,是数十面大鼓轰隆隆的敲响着。
        大片大片的客兵在诸多将领的指引下,持续向前。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就算奋力排阵摆开,客兵的阵列也还是相当的混乱,甚至是杂乱无章。
        田地里头,官道两侧,灌木和林地里,到处都是拿着刀枪行进的客兵将士。
        这些人操着山东口音,骂骂咧咧的随着自家将旗前行。
        客兵分为十几部,从千总旗到游击将军的将旗,再到参将旗,副将旗,总兵旗,旗帜有数十面之多,在田野和大河边缘,到处都是丈二高到丈六高的高大红旗。
        在旗帜指引下,客兵们还是按各千总,游击,参将,副将,直至总兵的各家营伍向前行进着。
        少则一二百人,多则五六百人至千多人左右。
        看来就算是姚谦这个总兵,直属的部下还是没有超过两千人。
        这也是刘泽清疯狂扩军的结果,眼前的这些将领在崇祯十七年之前,最多领兵几十到几百人,职位可能就是从千总到都司,守备,游击。
        刘泽清本人不过一镇总兵,麾下是没有资格再出现其余总兵或是副将,参将等大将。
        诸多大将都是朝廷直接任免,而且是各有信地驻防,比如戚继光从山东都司的练兵都督佥事,直接任为参将就是任宁绍台参将,宁,绍,台这三地便是戚继光的防地,他领的也是宁绍台的参将营兵,兵种来源是当地的诸多卫所军。
        也因为卫所军不堪用,在营里戚继光练兵练的再好,道理说的再透,军饷发放和军纪执行都有板有眼,最终的结果却是临阵时这些兵上了战场随时都可能逃走,只要情形稍有不利,把主将一丢转身就跑,这些兵根本不带犹豫的。
        就算戚继光在战后斩下多颗首级,这些兵油子还是我行我素。
        因为战场上一跑就是几百上千人,再凶残的主将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斩首。
        随大流一跑就能保命,万一被斩首也就是几百分之一的机率会砍到自己脑袋,这些兵油子的算盘也是相当清楚。
        戚继光无奈之下只能奏请朝廷重新募兵,不再用市井之徒,也不用老兵油子,全部改用朴实的农民和矿工,然后再用自己的练兵之法训练。
        同时也是将饷银提升,本色折色每兵有一两多的收入,对农民来说算是高收入,一般的数口之家,一年辛苦名义上能赚五六两银子一年,但其实百姓是落不下银钱的。
        当了兵,每月关饷,吃住都在军营,只要不死,一年好歹能攒十来两银,在高额的军饷刺激和严格的训练,加上戚继光的指挥天才,其后的戚家军才名扬海内,成为大明有数的强兵。
        哪怕是戚继光被排挤后郁郁而终,其部下在万历二十年前后的壬辰倭乱还是表现最好的南兵,攻克朝鲜的南兵,就是戚家军的一部份。
        到万历末和天启初,在辽东战场上戚家军还是有不俗的表现,特别是浑河血战,戚家军最后的余烬与川军配合与八旗兵血战到底,给了无往不利的八旗兵极大杀伤。
        大明的营兵就是这样,每个将领个性和特色鲜明,带出来的兵就是表现不同,如李成梁的辽镇骑兵,马芳的大同骑兵,戚继光的浙兵,俞大猷的车营兵等等都有各自表现不同。
        总体来说,南兵训练好,军纪好,是大明最顶级的强兵。不光是浙兵,还有广西兵和四川土司兵,都是南兵中的佼佼者。
        就算是广东和福建的水师,表现也比北方水师强的多。
        北兵则是彪悍勇武,个人武艺好,擅长骑射突袭,但军纪普遍很差,营伍间斗争不停,内部倾轧厉害。
        西军则是集南北大成,既是彪悍勇武,又有良好的军纪,是明军营兵最为出色的集体。
        但不论南军北军西军,各营伍都是层次分明,除了戚继光在短时间内拥有大量部属外,将领们最少在表面上是不能拥有自己的直属副将和参将,游击各营,更不要说在总兵之下再任总兵了。
        也就是崇祯十七年之后乱象频生,刘泽清本人不过一总兵,其麾下已经又有了多名总兵,如高杰和刘良佐麾下都是各有多名总兵,左良玉麾下总兵更多,达二十多名总兵,这在崇祯之前是绝无可能之事。
        若戚继光时能有二十个总兵麾下,练兵在十万以上,怕是真的没有后金什么事了。
        眼前的客兵表现,却是愧对这些所谓的总兵,副将,参将之名了。
        大片的客兵没头苍蝇一般,根本是谈不上什么阵列,只是一团团的士兵猬集在一起,一并向前进行而已。
        越往前行,则地势限制越多,客兵们逐渐被长壕沟垒尖桩所阻,姚谦刘泽润刘之幹等人只得逐渐把步兵往左侧和中军集拢,原本大面积散开的万余兵马,逐渐集中到不到二里的正面,士兵们挤挨在一起,队列拉开老长。
        骑兵原本是想放在右翼,但长沟深垒对骑兵的限制更大,刘可成只能移动骑兵至河边左翼,那边有大片的临河灌木和林木,骑兵在其中行动也相当狼狈,但也是无可奈何。
        刘可成还放了二百多骑兵在大阵侧后,这是为了防止那一股勇悍的骑兵在战时又来突袭大军后路,这也是无奈之举。
        众将都是被闵元直等骑兵不要命的孤狼式的袭扰方式给打怕了,宁愿在会战之时减少二百骑兵的助力,也不愿在全力突进之时,身后突然又被那一小股骑兵牵扯。
        布置完毕,姚谦眯眼看着右侧大片的壕沟木桩,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澜大起。
        跟随刘泽清从军十余年,登莱之战到解开封之围,又长期护漕,与流寇,响马,土匪多有交手。
        姚谦也是见多识广了,眼前这一大片防御工事绝对是新掘出来,土质都还很新鲜。
        短短时日,挖出几十里的长壕,深沟高垒,配合尖桩箭楼,令人见之胆寒。
        不仅是姚谦,其余诸将也绝了从长沟右侧兜剿过去的想法。
        大军行进受限,小股兵马肯定无法从这样的防御阵式当面打穿过去,凭白给对方送人头。
        左侧是千户所城一路排开的多个城池,想在仓促间破开城防攻入城内也是绝无可能之事,姚谦早就看到了,千户所城上有多处悬户,上面都有弓手,城堞处到处是持着长枪铁矛的守兵,还有堆积如山的石块和檑木,以及镶嵌长钉的铁拍等守城器物。
        卫所再衰微不堪,到底不是普通的民间小城能比,就眼前的这千户所城,万人大军士气高昂,冲车盾车云梯车俱备的前提下,怕也是要好几天才有机会得手。
        左右俱受限,只能沿着往千户所城的道路向前,姚谦经验还是有的,知道这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地势,但他自忖自己经验丰富,还有刘可诚的骑兵辅助,且有万余战兵,兵力远远凌驾于对方之上,是以还是漠然下令,全军继续前行。
        “终于来了。”
        闵元启看到对面高高竖立的大旗之时,也是忍不住吁了口气。
        谋算再深,计划再周密,终究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双方在狭窄的战场上彼此相隔已经不到一里,对手深入所城和长壕正中,已经突破至所城腹地。
        大大小小的军阵凌迫向前,万余大军和骑兵夹杂的威势也是不小,对方将领显然是自诩本钱丰厚,并未太将云梯关这边的部署放在眼里,仍然是昂然而入。
        闵元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关注着自己右手侧的几处箭楼。
        瞟了一眼后,闵元启便是决意以大三材阵为核心,将一个个百总局以大三材阵摆开迎敌。
        这一片战场相对狭窄,正面接触面有限,如果闵元启的部下铁甲数量充足,倒是不妨用突击锐阵,叠浪式的攻击,一阵接一阵的直接把对手打穿。
        但铠甲现在还是嫌不足,少量扎甲,大半是旧绵甲和皮甲,少量锁甲。
        这样只能保障少量的精锐刀牌手和前队长枪手披甲,尚有不少战兵身上只有军袍,并无披甲。
        若以锐阵攻敌,缺乏实战经验和铠甲的旗军,就算能把对手阵列打崩,再面对敌人的骑兵,打起来就会相当困难。
        甚至有可能阴沟里翻船,骑兵之威,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是的,虽然敌人来势汹汹,而且是正经官兵,其内丁和骑兵具甲装备也相当出色,最少是不比云梯关旗军们逊色多少,但以闵元启看来,眼前的军队还是一支杂兵构成的三流明军,根本不算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一流满洲八旗,二流明军辽镇和流寇老营,三流才是明军各镇的正经营兵,从这个标准来看,算刘泽清部三流,也算是高抬了,其实应该算是四流。
        就算是崇祯之前的大明军镇格局,九边重镇也是瞧不起南兵土司兵外的内镇兵,甚至就算是南兵精锐,包括戚家军在内的南兵,北兵也是一样瞧不起,双方的争执不是意气之争,而是争兵争饷,争在朝廷的话语权。
        在朝鲜战场李如松打压立功的浙兵,蓟镇一次屠杀三千戚家军余部,都是出于军镇的南北之争。
        山东镇这样的内镇,撑死了也就算四流军兵,闵元启还真的未将其放在眼中。

第一百九十七  发炮
        双方在近五百步左右放慢脚步,客兵那边发出了雷鸣般的鼓噪声。
        还有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也是传了过来。
        这也是明军交战的惯例,击鼓,呐喊,辱骂。
        动摇敌军军心,鼓励自己一方士气,这都是常用的手段。
        只是客兵的阵列十分混乱,相当嘈杂,在训练有素的云梯关旗军们的眼里,客军的阵列荒唐之至,大小阵列混杂,旗帜之下人数有多有少,阵列有厚有薄,根本谈不上什么阵列。
        简单的说,就是把一万多人勉强拉开,步骑隔开,将领居中,有一些小军官带队居前,鼓励士气和提调兵马。
        还有明显的督战队,就在将旗之前军阵之后,都是拿着腰刀的军汉,明晃晃的刀光闪烁,却不是用来争战厮杀,而是准备在阵前砍下临阵脱逃将士的人头。
        整个客兵一方都处于极度的混乱和无组织之中,但他们自己却没有发觉,军伍乱糟糟的前行,并且还在叫喊辱骂着,显现着强烈的信心。
        这并不奇怪,客兵将领和士兵都知道来攻击的是卫所官兵,他们中有不少人原本就出身登莱山东的卫所,对卫所军的战力是心知肚明。
        如果是来攻打流寇或东虏,眼前这些官兵的士气要下降最少七成,甚至不要说打三千多东虏,哪怕东虏只有不到三百人的一个牛录的兵力,当东虏披甲骑马呼啸而至,当他们看到辫子兵的身影之时,现在的士气就会直降为零,包括将领在内,第一选择便是调转身体直接逃走。
        这就是大明军人的悲哀,也是大明的悲哀,也是华夏文明的悲哀。
        在汉时是一个汉军打五个匈奴,少量的汉军就能撵走大量的草原骑兵。
        那时候是蛮夷看到汉军会主动走避,到了汉极盛时,胆大的汉使凭着少量的汉军将士,可以在西域征调几十个小国的兵力与匈奴对抗,甚至在西域灭国。
        盛唐之时,亦是如此。
        著名的征印度之战,就是大唐使者征调西域和吐蕃等地小国和部族的兵力,数千兵深入印度,征讨不服,至于唐军调用各族骑兵参与征战四方的战事,甚至用胡将胡兵镇守疆域,可谓是将胡人之力用到了极致。
        大唐盛时幅员万里,唐军披明光铠,执陌刀横扫天下,也正是有这番底气才能用得胡人将领和胡骑。
        就算安禄山之叛也不是和胡将异志有关,此前用的胡将却是未叛,高仙芝和哥舒瀚都是胡将,却是为了大唐尽忠到底。
        主要原因是玄宗怠政,中枢用李林甫乱政多年,李林甫为了自家利益,断绝了节度使入中枢为相之路,放节度使在地方专权不加限制,此前节度没有专任多年的,自玄宗时乃有专任多年的节度。在玄宗前节度使很少兼职多处,安禄山却一人掌四节度,这就是蠢到无可复加的蠢行。
        大唐由极盛转衰,不是恢弘气度出的事,而是极度扩张又不加限制,中枢**而导致的必然结果。
        相较而言,大明却是衰微到了极致,眼前的这些客兵也是堂堂经制之师,铠甲极少,兵器混杂而劣制,士兵毫无阵列又缺乏训练,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兵若放在强汉盛唐时……千人左右的唐军就能把这群乌合之众瞬间扫平,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双方的接近,云梯关旗军的布阵也接近完成。
        每个局都是按大三才阵来布阵,前方两侧是护卫阵脚的刀牌手,各有一队人,这是游兵队,用来护卫阵脚,杀退敌方游兵,扰乱敌方阵脚。
        一个个局百总的游兵队形成了极强的攻击力量。
        在游兵队之后,按理来说应该是三十多个战锋队,也就是火铳手组成的三十多人的攻击队伍,游兵在两翼,战锋队居中,摆开为两排或三排。
        临阵时轮流打放火铳,装填,向前,打放,再装填,再打放,如此轮流攻击。
        一个个大三才阵组成的标准步阵,前端攻击主要就是靠的火铳手组成的战锋队。
        但现在云梯关这里的火铳手数量严重不足,战锋队只编组在三个阵列之中,其余的三材阵的战锋队只有极少的火铳手和弓手组成。
        战锋队薄弱了,便是加强了跳荡队。
        顾名思义,这便是冷兵器突击队伍。
        在战事初起时以游兵乱敌阵脚,或是阻挡敌方游兵,掩护主阵进入战场。
        以战锋队攻击敌人,削弱敌方防御,打击敌方士气,最大限度的用火器杀伤敌人。
        再以跳荡队为主力突击兵种,以长兵器狼筅居中,长枪居其侧,间杂刀牌,如果是宽阔地形,就尽量把战兵展开,如果是狭窄地形,就以一伍为一列,短兵相接,火器轰鸣之后战兵突击,往往可以以少敌多,自己一方损伤极小就能获得极大战果。
        游兵队,战锋队,跳荡队之后就是驻队,其实兵力配置和跳荡队相差不多,第一次攻击如果未能破开敌阵扩大战果,要么是收缩回退,以驻队稳住阵脚,要么就是将驻队也投上,扩大战果,必求一胜。
        鸳鸯阵,小三材,大三材阵大抵如此,对地理条件考虑之后采用何阵,包括以游骑为两翼的阵法,主要原因就是在水网密布的南方区域,军阵过密则转动应敌困难,军阵过疏容易为敌所乘机而入。
        不密不疏,方便调动反应,彼此支援,待出现骑兵为两翼游骑时,这个大阵就基本上定型。
        自嘉靖之后,不密不疏的阵法为明军战阵主流,主守用四方门阵,也就是方阵。主攻是三叠阵,也就是类似大三材阵的摆开,一队接一队,一浪接一浪的攻击,就是所谓三叠阵的核心秘决。
        至于四川白杆兵的锐阵,就是分为一个接一个的小三角形的阵列,军官披重甲居前,一队接一队的奋勇向前,不破敌阵誓不收兵,这种犀利的攻击阵列,闵元启也是极有兴趣,并且在与海盗土匪的接战中用过。
        只是对眼前的万余客兵,闵元启并未有用锐阵的打算。
        还是等铠甲配给完成之后再用此阵,使将士损失减到最低。
        在双方彼此只有三百步不到距离时,旗军们的纵队已经完全演化为横阵,摆成了三十五个完整的大三才阵。
        各阵又彼此相连,摆开为三叠,这种用大三材阵为核心的阵列,也可以称为三叠阵法。
        如果在中间配合战车为战锋队核心,辅助以小型火炮来进行攻击,如果武器精良,士兵训练有素,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军阵之一,和西班牙方阵相比,更加灵活,火力输出配给也更加合理。
        或许在客兵将领心里,眼前旗军虽然三千多人,但摆开的阵列大小完备,层次分明,配置合理,一个个局百总形成的合队给人一种无比坚韧牢固之感,如果是战锋队的火铳配置到位,其锋锐犀利之处,便是肉眼可见。
        唯一缺憾,便是如此。
        军队列阵,其实也是根据时代的进步而不停改变。
        汉军的各种阵法,包括李靖的步骑配给都是根据当时的兵力,装备,以及地形,还有敌人的情形来部署,比如李靖阵法,一万四千人,骑兵四千,每队八十骑,布小阵五十。步队则是每队五十,布小阵二百。
        步骑夹杂,阵列极疏,是在草原和塞外地形适用。
        眼前的云梯关,摆阵三千多人的横阵就足以够用,已经没有给对手留下多少腾挪空间。
        在双方越来越近之时,闵元启也是看了看千户所城的城头,还有右侧的几处箭楼。
        距离越推越近之时,城头和几个箭楼之上,终于也是有了动静。
        闵乾德和李可诚等人,毕恭毕敬的看着几个满头大汗的炮手。
        这几个炮手都是这几天临阵磨枪训练出来,沈亮出尽全力,也就是要他们在会战之时,将那几门佛郎机炮打响。
        其实打放火炮和火铳原理类似相通,经过几天训练之后原本就是应该能顺利打放。
        眼前这几个炮手满头大汗的模样,其实也就是过于紧张的原故。
        待火药放置放成,子铳放入,关闭尾部炮门,一切准备工作就算完成。
        客兵相隔已经不到三百步,以眼前这中大样佛郎机的射程也是已经足够打放于敌阵之中了。
        原本闵元启就想着能放几响空炮就足够震慑敌人,倒是沈亮坚持要放实炮。
        他选的炮手原本也是铳手旗队中的队官甚至旗队长,人聪明机警,动手能力极强,领悟很快。
        既然要放炮用子药,何必用空炮浪费子药,当然是打实弹,自然是能打几颗是几颗。
        哪怕一炮只轰毙一个客兵,那也是值得了。
        闵元启自是无可不可,当即便允准了。
        六人炮组摆弄一个六百多斤的火炮,其实练熟了一分钟三发都可以打放成功,不过眼前几人摆弄了三分钟之久,终于是将火炮底部的引线点燃了。
        李可诚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轰!”
        火炮迸发出剧烈的能量,尾部升起大团的火焰出来,这是气闭不足的表现,却是将李可诚等人吓了个半死。
        炮身震动,连同炮架也在晃抖着,一颗一斤多重的炮弹从子铳中喷射而出,在轰鸣声中飞向客兵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