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交叠的宫墙间, 月影躲在檐兽后,忽有一阵虚影浮掠,划破了残缺的月影。
颜烟身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 以极快的轻功行走于宫墙之间, 凭着白日的踩点找到了江陵长公主府, 自后院进去, 匆匆绕到庭院。
按着路线去了书房, 可并未找到想要的东西, 只能去到前苑。
左右瞧着, 整个庭院的园林阴森森的,雾气沉沉, 整个笼罩于假山薄雾的阴影中,却见廊檐下的蝴蝶灯随风而动, 伴随着青铃作响,几乎将听者的心整个提起来。
忽地, 长廊外有光影闪动,似是府内侍女持着夜灯而来。
颜烟凝眉, 迅速拉开身后的排门, 悄声进入。
侍女环视一周, 持着夜灯到处看,“奇怪,刚刚好像看到有黑影在动。”
她打了个冷战,悻悻地离开。
颜烟长舒一气, 回头一看, 才发现这是府内的祠堂, 入眼尽是黄烛的斑斓交错, 层叠的牌位间,似乎在搜集似的,旁边还空出些空位,不知在等着谁入住。
颜烟扫了一眼,目光落到一处。
“卫南成之灵位。”
瞬间,她屏着口气,紧紧攥着手中的家族佩剑,眸中盈着水汽,搅混了恨意。
好半晌她缓过神来,向这些牌位走近,目光逡巡间,注意到了位于正中牌位的细微之处,其他牌位大多许久未打理,只有这“虚竹大师之灵位”却是干净无尘,而底座下又有些微的灰渍的痕迹,可见是经常移动。
虚竹大师!
她思忖着,又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先前早对李烟芷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可真没想到这江陵长公主竟会对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和尚一往情深。
颜烟冷笑几声,半信半疑地将牌位拿起,摩挲着边角,发现其厚度与平常牌位更为厚实,甚至还有一处边角,轻轻沿着边角划开,竟还有一处暗格。
正是来往各世家的密信。
她连忙打开翻看着,捕捉到关键的信息——“三月春猎”和“祭祀大典”?
正当她沉思其中,却见神台上原本摆放牌位的位置忽然多了两个小孔,漫出阵阵浓烟。
“不好,有机关。”
话音刚落,整个公主府顿时灯火通明,伴随着敲锣打鼓声,府中侍卫大喊道:“有刺客,快抓刺客,在祠堂那边,快去!”
回头一看,火把化成虚影向她逼近。
颜烟心生不妙,被这浓烟呛得说不出话来,可还是立刻将密信和牌位归为原位,在侍卫闯入之际,躲到博古架后面的
大批侍卫瞧着屋里没人,连声道:“这怎么没人,不会已经逃了吧!”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逃走。”
“你们,先去其他阁楼看看,还有你们,去府外搜查一遍。”
颜烟向身后睨了眼,看着人影窜动向反方向而去,本想松口气,不料却忽然传来鹦鹉的嘎嘎声,“虚竹!虚竹!虚竹!”
须臾,侍卫回身一看,正好看到躲在博古架后的她。
颜烟心下一横,腰间掏出几个梅花镖掷去,随即翻身从窗外逃出,引得后面的侍卫躲过梅花镖后一流地追上去。
一路上和紧追的侍卫交手过招,稀稀落落地打下一片,可仍有几个守卫穷追不舍,凭借着卓越的轻功,颜烟已甩开身后那几个人一大截,可吸了点迷烟,稍稍运转内力,竟是一时使不上劲。
颜烟轻咬着薄唇,眼看身后的窜窜黑影要跟上来,心生一计,穿过御花园的青石小路,确定身后无人,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丢到花池里,里面正好是今日进宫穿的宫女服饰。
她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在小路上。
身后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侍卫一看整条道上只有一个宫女在走,立刻喊道:“那个宫女,给我停下!”
颜烟面色不平不淡,照旧停下,只见几个穿着宝蓝长袍,持长剑的侍卫匆匆赶来,满脸的胡子拉渣还不好惹。
她福了福,淡声道:“不知各位守卫大人有什么吩咐?”
侍卫阴沉着脸,左右寻着只见角落的几个小太监走过,沉声道:“宁可放过,不可错过,带回去询问。”
话落,几个侍卫打量着颜烟的脸蛋,露出阴邪的笑,想要抓住,都被她躲过,这引得他们的不悦,竟一脚朝她腹中踢去,如一朵娇艳的桂兰被人打落到地上。
颜烟的掌心被青石砖磨出血渍,一咬牙,眼底漫上杀意,衣袖掩着毒镖,想着就几个人尽快解决为好。
不料他们冲过来之际,她察觉到向这边而来的脚步声,认出来者,立刻收回了毒镖,当做不会武功地抱头抵挡。
须臾,折扇回旋而过,侍卫伸出的手一一被其打断,一缕花花身影浮掠而过,挡在颜烟身前。
“她是我的人,你们敢动她试试。”
随之几声惨烈的叫声响起,几声拳打将侍卫打到地上,只余哇哇大叫。
穆清远收回折扇,将颜烟扶起来,衣袖拭去她额间的冷汗,焦急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颜烟敛眸,摇了下头,发现他的新衣衣摆沾染上御花园的尘泥,许是匆匆赶来所致。
这人,最是爱惜自己的衣裳,跟只孔雀一样爱羽毛。
不多时,被甩在身后的许明奚匆匆推着沈淮宁而来,见这情况,帮忙扶着虚弱的的颜烟,烟眉微蹙,却是我见犹怜,引得沈淮宁瞥了许明奚一眼,不知如何言表。
穆清远将怀中人交给许明奚,独自走上前去,一改往日对谁都笑嘻嘻的和善面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个侍卫,以扇骨轻轻抬着他们的下巴摩挲,冷声道:“谁让你们来的。”
“我让他们来的。”
熟悉的女声响起,循声望去,就见李烟芷匆匆赶来,亦是的风尘仆仆,面上妆容有些花,还有几缕淡淡的泪痕。
穆清远面色一沉,和众人拱手行礼。
李烟芷道:“我府中遭遇了刺客,连损我府内侍卫,这些人才一路追查到这里,穆大人,可有什么意见?”
穆清远勾唇一笑,“没意见,可我们家颜烟就是个娇弱的小姑娘,怎能打倒壮得跟牛似的人?长公主,以后让你的人,莫要抓错了人,既是如此,下官带她先行告退。”
丢下这句话,就一把揽着颜烟的腿弯抱起,扬长而去。
许明奚没反应过来,虚扶了一下,手悬在半空中竟是有点尴尬。
沈淮宁早知他在遇到颜烟的事都会这性子,忍不住白了一眼而去。
只有许明奚两头不是人,匆匆向长公主行了个礼,“长公主,我们先行告退。”
就一路小跑跟上去。
李烟芷目光沉沉地看向穆清远的背影,抱紧了手中牌位,却又拿衣袖小心擦拭着,满脸疼惜。
小福子扯了下嘴角,“那公主,这刺客还要不要.......”
“继续查。”李烟芷将牌位抱在怀里,以脸颊轻贴着牌位,“谁碰他的牌位,都得死!”
小福子连声应着,有些犹豫,“那......那穆大人这位?”
李烟芷眸光冷了下来,关于颜烟,早在两年知道有这号人物出现在穆清远身边时她就派人查过,只是身份没有任何异议,她就没多怀疑,如今亲眼一见。
心下又是莫名不安起来。
***
月光溅洒在青石小路上,沿路多了冷意,却有人影窜动,浮掠着青石上的点点飘花。
许明奚推着轮椅跟在身后,瞧着前面二人错落有致的影子,不由得一笑。
沈淮宁睨了一眼,问道:“笑什么?”
“我只是觉着,眼前这番景象就像碧桃和我说的戏本子一样,英雄救美,众人乐哉,不过我也真没想到穆大人还有这一面。”
眸中依旧清亮,似乎还多了几分崇拜和欣赏,俨然刚刚就跟看戏似的。
沈淮宁无奈,“看来我得好好整顿一下这个丫头了,整日给你弄些有的没的,不是正勤学钻研医书吗?还敢不用心,刚刚去藏书阁回来,拿了什么书?”
许明奚屏息,紧攥着掩在衣袖里的竹纸,这还是她刚刚抄《邪蛊杂录》上的,这藏书阁经由宋太医和玉门道长掌管,更何况白攸宁乃是禁忌,关于他的书自然不可向泰成帝提及,她也只好偷偷看,把需要的笔记快速记下,回到殿前与他们二人会和。
思及此,她顺势拿出一本茶经,说道:“没寻到想要的医书和药经,就拿了本茶经,刚好可以给将军煮茶喝。”
沈淮宁沉沉应了声,注意到她另一手藏着的东西,敛笑而过,也没多问什么。
及至南宫门的马车前,参加完宫宴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颜烟攥着他脖颈的衣襟,撇过头去,美眉微蹙,小声嗔道:“我已经没事了,快放我下来,这人太多了。”
穆清远一笑,将覆在她身上的兜帽拉起,稍稍掩去她姣好的面容,说道:“无妨,这谁人不知,我这样抱着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说罢,走到马车前,将她安放在杌子上,说道:“上去把衣裳脱了,我帮你检查检查哪伤了?”
许是两人关系已是至此,不需要避讳什么也是直说,可落在许明奚耳畔里,还是忍不住红成了个柿子,直愣愣地看向二人。
“少儿不宜,还乱听什么?”
沉声拉回她的思绪,许明奚看了眼身旁的沈淮宁,像个孩子般气得圆鼓鼓的,小声反驳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将军老是这样。”
丢下这句话,她就气冲冲地,每一步跟猛牛似的踏上杌凳,上了马车。
沈淮宁没忍住笑。
果然,现在还能逗逗这小姑娘也不错......
沈淮宁转眸看向另外准备上马车的两人,穆清远朝他点头示意,他亦回礼,只是目光逡巡间,却落到怀中人的鞋上。
鞋上沾染着新鲜的泥土,还有细碎的茶花叶。
沈淮宁凝眉一紧,若他没记错,今日到公主府去时,发现庭院也是有种植茶花的。
“将军,在想什么?”
小姑娘清朗的声音唤着,虽是赌气,可也依旧在等着扶他上去。
沈淮宁敛神,应声便上了马车。
乌木宝盖马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方软塌小小的,可也足够宽敞地坐上两个人。
穆清远正半跪在软塌上,小心为她除去衣物,周遭的幕帘早就让车外的侍女好好盖住,不准漏风,也不准偷看,这狭小的空间里,只余一盏壶形灯,掩映着二人的身影。
颜烟抿唇郝然,即使两人是这般关系,在有光亮的地方坦诚相见,她终是有点不习惯,幸而穆清远真的只紧着伤势,并未往别处看。
一看这小腹间多了块瘀青紫,他低低暗骂一声,“刚刚就应该杀了那群家伙。”
眸光清亮顿时消散,漫上若有若无的猩红。
颜烟凝眉一紧,“你怎么了?”
“没什么。”
穆清远摇了下头,手脚麻利地帮她穿好里衣,脱下身上的花鸟大氅,紧紧裹在她身上,将她抱到腿上坐好。
“我已经让他们回去叫医女了,到时候敷些药膏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说着,就攥着热手帕沥干水,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她手上的灰渍血渍。
颜烟默不作声,另一手搭在他肩颈上,竟是下意识抓紧几分。
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涌上,心道:“笨蛋,不值得。”
***
另一厢马车上。
许明奚正用风炉煮着清茶,布好梅花酥在小案上,可以让沈淮宁用点,今日晚宴他也没吃什么。
马车轻悠悠地走在御街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许明奚煮好了茶。
“将军,茶已经......”
她转头一看,就见沈淮宁双手交叠,倚在鹿皮角壁上睡着了。
苍白的面色染上乌黑的眉宇,好似一幅山水墨图,可依旧掩盖不了眉心的疲倦。
许明奚没再说什么,拿起手边的大氅想要给他盖上,不料他整个人身形一晃,头顺势偏到她的肩上,压得她差点也要倒下去,幸而支棱起来。
“将军!”
她连忙唤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要为其把脉,没想到沈淮宁将手挪到身后,带着点慵懒的嗓音,说道:“别动。”
许明奚深吸口气,挺直腰背,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太瘦了,硌得慌。”沈淮宁幽幽说着。
“你!”许明奚抿紧了唇,竟是少有的气闷。
“也太矮了,累得慌。”
许明奚只好重重“哦”了声,顺手拿了个迎枕搭在肩上,让他安心倚着,可也觉着奇怪,倚在鹿皮壁上不比倚在她肩上舒服,这坐姿明明比刚才还累。
沈淮宁眼珠微动,凭借着感受的一呼一吸察觉到了小姑娘的生气。
心下竟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沉声道:“来侯府应是比村中吃的要好,怎么还比第一次见你时瘦了?”
“也没有。”许明奚喃喃应着,“只是开始有点吃不惯,慢慢适应就好了。”
“那正好。”沈淮宁偏头过去,“松青馆那位请了个淮扬的厨子,可以让他来做菜。”
许明奚眸光一亮,“那!那可以做文思豆腐吗?”
“自然。”
许明奚脑海里已逐渐浮现怀南娘子先前做的淮扬菜,可也觉着有些奇怪,沈老夫人明明世代都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怎么突然对淮扬菜感兴趣了......
未多想,肩上的重量又压下来点,沈淮宁似乎真的肆无忌惮地倚在她肩上,安然睡过去,引得许明奚心下腹诽。
叔叔真的是,太坏了。
***
迎来除夕年岁,王府内到处张灯结彩,松别馆这边亦是不例外,被许明奚张罗着挂上红绸红灯笼,于这沉浸在雪色的孤院多了几分新色和人气。
府外皆是来往稀稀落落的小孩,随时打着雪仗,一路上嘻嘻哈哈,几乎有穿透力地渗入青石砖瓦,引得书房内的沈淮宁不胜烦扰。
奈何令他真正烦忧的,却是在院内,不多时又传来声声欢声笑语,碧桃带着那些年纪小的侍女放烟火,打雪仗,还不忘撺掇着兰青一块,手把手教她放烟火。
待星点子逐渐燃尽,杨碧桃饱含期待地目光落在她身上,几乎要跳起来,兴冲冲问道:“怎么样?觉着好玩吗?”
兰青看着她几乎与日同辉的亮眼,溢于言表的热情引得她眨了几下眼,沉声道:
“尚可。”
话一落,侍女们都纷纷笑着杨碧桃打赌输了,她苦兮兮地喊着兰青太不给面子,就连袁青木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只是被兰青瞪了一眼,她就干脆坐回亭苑下,打坐练功。
这满园载懽载笑,俨然一副新年其乐融融的繁盛景象,却扰得廊檐下的沈淮宁不得安宁,这兵书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可心里,并不讨厌。
还有点,不真实。
“将军!”
熟悉的唤声拉回他的思绪,转眼间,只见小姑娘穿着红绫菱纹长锦衣,外披红狐茶花斗篷,配着珍珠绣花鞋轻轻提步,衣裙摇曳,竟成了少有的一抹亮色。
沈淮宁微眯着眼睛,如往常般敛回神色,收好手中的书,唇角却勾出似有似无的弧度。
最近,好像被那淮扬来的厨子喂胖了点......
许明奚从拿了些茶点和袖炉过来,用廊下的小案布好,供他来用,还顺势将袖炉塞到他怀里。
“不用,我不冷。”沈淮宁说着,却只能任由其摆布将袖炉掩在他的衣袖下,软嫩的小手握着他的手覆上去。
“这手冷冰冰的,怎么能说不冷?我还煮了些冰糖雪梨茶,正好冬天干燥,能够滋补润肺,这些梅子酥是我学着跟嬷嬷做的,将军可以尝尝。”
沈淮宁无奈,便顺着她的意尝了几口,入口酥脆松软,梅子的甘甜和软糯的糯米几乎融化在舌尖,甜而不腻。
他再清楚不过,许明奚缘何突然做梅子酥。
母亲在年节都喜欢做些济州的梅子酥分给各院来吃,很多侍女嬷嬷也跟着她照做学了这门手艺,如今再吃到,没想到都隔了十几年了。
许明奚稍稍俯身,“怎么样?将军。”
沈淮宁又吃了一块,应道:“嗯,尚可。”
“尚可?”许明奚嘀咕着,“兰青不愧是将军教出来的。”
“那家伙不也是。”沈淮宁眼神示意着,又开始吃下一块。
许明奚顺着视线一看,袁青木正和一堆穿新衣的侍女包括杨碧桃在玩堆雪人,还比起谁堆的雪人最好看?
她扯了下嘴角,“可能,袁统领天性比较放荡不羁点。”
沈淮宁饮了口雪梨茶,“那你呢?不是说只找到了本茶经吗?可怎么从皇宫回来后就一股脑地扎进书堆里,还让她们给你买些奇奇怪怪的药材。”
他再清楚不过,这上京大多都有他的的眼线,这小姑娘最近几日都在买些汞、水银、铜、铅这些化炼的玩意,不知要做什么。
许明奚挠了下额角,也不想欺瞒,试探道:“将军,我是在尝试做解您身上石骨草毒的解药,如果我成了,到时可有什么奖励?”
“你?”
沈淮宁一怔,轻笑了一声,自然不敢相信她这小姑娘能解这名门医家都束手无策的毒,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应道:“那就当,欠你救命之恩,你要什么,做什么,我都允。”
“那将军可要说话算数。”一句口头的承诺,这小姑娘就能高兴起来,明媚且舒朗。
沈淮宁应着,想来她也是为了离开侯府才如此,反正他都会允。
既不想待在此处,他也不会强迫。
不多时,一声鹰叫刺向长空。
扑朔着灰白地羽毛,琥珀眼珠直盯着廊檐之下,振翅而下,几乎要扑到许明奚身上,她连忙一躲,随着一声口哨,它得令飞到沈淮宁的手臂上,合起翅膀,发出隐隐微鸣。
沈淮宁说道:“这是专门待在松别馆的海东青,看来如今是饿了。”
许明奚端详着,“真好看,以前山村有专门养鸟为生的大叔,可平时都是养些麻雀和黄鹂这样的,像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海东青突厥大漠才有的品种,还是他的舅舅在军中养的,时常盘旋在空中做情报相送,怎么能与养在笼子里的鸟相比。
思及此,他也没多说。
沈淮宁瞧着远处,袁青木正和他打着手势,似是有事相告。
他便说道:“你会喂鸟吗?给这海东青喂些吃食,鱼虾就好。”
许明奚朗声应着,就轻轻引这海东青到手臂上,唤杨碧桃来帮忙。
看样子,终究觉着十分新奇得很。
袁青木匆匆而来,向他拱手行了礼,随即在袖间取出小竹筒递给沈淮宁,他接过将其取出片纸,短短几行字,这眉间漫长些许愁绪。
一手将其丢到火盆中,尽数湮灭在灰烬中,火光尽数湮灭在
“哼!这黎闻天可真是大胆,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如今考取个功名也是假的,这凌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这榜下捉的女婿竟是如此极品,都不知给气成什么样子。”
袁青木沉声应着,“而且不止他一人,此次秋闱中许多人的答卷考题都有问题,都是原于那几位监考官,背后实则是长公主指使,将军,我们可要管此事,还有就是,要不要告诉夫人。”
沈淮宁摩挲着指腹,他清楚李烟芷近几年来为了对抗世家门阀有意利用科举提拔寒门士族,正好可以在朝堂中为她所用,可大多高位的官员依旧由世家掌控,此法也只能拉拢一些初入仕途的官员。
“先不用动,再等等看,还有......”沈淮宁远远看着许明奚给海东青喂吃食,竟还和这鹰玩了起来。
随即又沉声道:“没必要告诉她,这人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