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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妙计


  梁高峰如今变成这副惨样,校嘉华只想评价两个字:活该!
  小半年前,梁高峰和女知青钻玉米地的事情败漏,在青河村混不下去,本想跑去上海,投靠亲友暂避风头。
  不料,老婆钱玉珠提前识破,托当镇长的三舅开了介绍函,在火车站将计就计,把梁高峰逼去了北疆油田。
  当然,钱大小姐能未卜先知,校嘉华也助了一臂之力。
  夫妻俩初到依市,就加入了北疆的建设兵团。
  兵团领导似乎对梁高峰很重视,见他是个工农兵大学生,便将他安排到工程组,学习采井机的调度。
  一开始,梁高峰干得很卖力,一心想要好好表现,先立个功,再找机会光荣返城。
  至于钱玉珠,他打算先冷暴力一段时间。她受不住,自然会主动提出离婚,求人调回老家。
  可是,依市油田人才辈出,比他能干、比他积极的,一抓一大把。好活轮不到他,苦活累活倒是一桩挨接一桩。
  在西北油田下苦力,可比在青河村供销社,当账房先生辛苦多了。
  梁高峰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心态很快就崩了。
  他每天只想偷懒耍滑,连老婆也不嫌弃了,又和钱玉珠滚了床单,不到一个月,人就怀孕了。
  钱玉珠怀孕后,梁高峰一开始倒也安分,但是很快,他受不了生理上的空窗期,又和当地一个寡妇勾搭上了。
  他甚至搬出夫妻宿舍,天天和姘头搞在一起。
  意外的是,这一次,钱玉珠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安安心心养了三个月的胎。
  身体状况稳定后,她冷静地写了两封匿名举报信,一前一后,寄给了太丰县知青办,以及边疆兵团的领导。
  梁高峰丢了知青办的脸,太丰县的领导勃然大怒,暂停了梁父梁母在粮食局的工作,责令他们尽快解决家丑,并安抚好被出轨的儿媳。
  同事、邻居指指点点,老两口气得差点住院。儿子是没脸认了,干脆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们写了一封断亲信,取消了对儿子的经济补贴,与他暂时划清关系,才算保住了自己的工作。
  不过这次,儿媳真的怀了孙子,他们不能不管。
  于是,梁父梁母,卖掉家里值钱的首饰物件,凑上半生积蓄,各种托关系,把钱玉珠调回了太丰县城。
  儿媳显怀后,梁父梁母渐渐走出低谷,把对儿子的感情,转移到了未出世的孙辈身上。
  他们还给儿媳安排了正式户口,让她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变成了城里人。
  钱玉珠一心想脱离农村户口,如今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总算得偿所愿。
  梁高峰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等待他的,是来自兵团的严厉惩罚。
  他被清退开除,据说还要判刑,兵团不肯要他,知青办也不接收。一个无业游民,没有介绍信,连火车公交也坐不了。
  至于当初干柴烈火的姘头,早因为他没了父母的经济来源,而令觅良人了。
  梁高峰气不过,偷跑出来,去找小寡妇,想要回过去给她的钱,又被寡妇的新饭票,打成脑震荡,还落下了肺病。
  油田待不下去,听说南疆的棉花成熟了,棉田出现用工荒,或许能找个工作。
  他不会说维语,只好装聋作哑,一路乞讨,才来到缇县,混了个临时采棉工。
  路上的消耗太大,他的肺病也越来越重。好在,他被供销社的孤寡老太所救,收为“干儿子”,用几碗汤药吊着命。
  白天,梁高峰去村里采棉花,晚上回供销社帮干娘记账,挣的零钱也全数上缴。
  这金老太丈夫早逝,一个人谋生,是个爆脾气,稍有不顺,就对他拳打脚踢。
  梁高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快要绝望,没想到今晚,又遇见了校嘉华。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做梦,直到拉住校嘉华,梁高峰才真切意识到,什么叫绝处逢生。
  他絮絮叨叨卖着惨,哭唧唧地求搭救,求她带他离开南疆,回太丰县城。
  校嘉华听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哼,不守男德,活该碰见容嬷嬷。
  此刻,容嬷嬷,哦不,金婆婆听了梁高峰的控诉,竟也不生气,反而有恃无恐。
  她对校嘉华道:“这废物,一天摘不了几斤棉花,还浪费我不少米油。你要是想救他,我也不拦着。只是,你得把他这一个月的医药费、食宿费给老娘补上!”
  她真是钻进钱眼里,三句话不离孔方兄。
  校嘉华纯粹好奇:“你要多少钱?”
  “两百块,少一分都不行。”
  校嘉华笑了:“你这个干儿子,作风败坏,管不住下半身,不知道欺负了多少姑娘。别说两百块,就是两毛钱也不值。”
  “他病成这样,估计走得比你早,没法给你养老送终。阿婆,干脆等他病死了,你把他骨灰往树根下一埋,也算是绿化环境,积德行善了。”
  说完,校嘉华冷漠地离开供销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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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嘉华刚出院子,梁高峰就挣扎着追出来,扒住自行车,不肯放她走。
  “笑笑,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很多女孩子,咳咳……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求你行行好,救我一命……”
  “笑笑,我知道,你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你有这个本事。求求你看在我们是校友的份上,带我走吧!读高中的时候,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校嘉华听吐了,都什么时候了,这渣男还想着PUA自己?
  但在灵光之间,她心生一计。
  她故作为难,“梁大哥,不是我不帮你,你刚刚也看见了,我这次来南疆出差,全身家当也就五百块,都被那鲁家兄弟,联合金老太给诈走了。
  她强调:“没有这笔钱,我就算帮你离开,后面的日子,你也活不下去呀。”
  梁高峰急道:“这个我可以想办法,我知道柜台的钥匙……”
  校嘉华打断他,“梁大哥,我们采购的棉花,今晚就会装上军卡,明天中午,从棉仓拉到克市,那里有发往上海的军列……你病成这样,恐怕也来不及走。”
  棉仓,军卡,军列,上海……这些关键词,校嘉华每说一次,梁高峰的眼神就亮一下。
  “笑笑,来得及,来得及……”他激动地重复。
  校嘉华摇头:“你该不是疯了吧?”
  她叹息着,骑上自行车,远远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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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嘉华回到棉仓时,已经临近午夜。
  仝其芳听见自行车的铃声,立即飞奔过来,她都快急哭了。
  “笑笑,怎么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守着棉花,四下无援,她早就追去郊区了。
  校嘉华安抚她:“别担心,我只是回来的时候,天黑没看清路,车子被树枝绊倒,摔了一身泥。所以先回招待所,换了身衣服,耽误了一点时间。”
  “你有没有受伤?”仝其芳上下前后打量她,心疼极了。
  “没有,好着呢。”
  鲁大鲁二也跟过来。
  鲁大心思多,他见校嘉华的衣服确实换了颜色,才放下警惕,质问道:“见到金婆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
  校嘉华从口袋里掏出凭据,晃了晃:“这是五百块的收据,背面有购买明细,全是米面糖油。正面还有金婆婆的签字和手印,明天车一发走,你就可以去提货。”
  “快给我。”
  校嘉华反问,“我们的棉花呢,都装好车了吗?”
  鲁二在一旁不满:“哼,你信不过老子?”
  仝其芳急忙道:“笑笑,他们都装好了,每一卷每一箱我都看着,全部都是标准的空军一号长绒棉,没有掺假。”
  校嘉华这才放下心,把凭证递给鲁大。
  鲁大不是第一次干这勾当,对金老太的字迹很熟,见了手印,不疑有他。
  “我警告你们,你们出了钱,我们办了事,这事就算翻篇了。日后谁要是捅出来,弟兄们饶不了他。”
  鲁大又恐吓一遍,这才命令鲁二等人,拿出封条,贴到三辆军卡上。
  装箱工作,总算完成。
  鲁大命令弟兄们收工,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队员守夜。
  仝其芳却不放心,坚持要在棉仓搭个地窝子,一同守着。
  鲁二取笑她:“贴了条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又不是只打这一次交易。再说,这里都是汉子,半夜有人钻你的被窝,我们可管不住。”
  一帮男人都嬉笑起来。
  仝其芳又羞又气,却始终不肯松口。
  校嘉华趁他们争吵,自己悄悄绕到军卡后面。
  她扯下三根长发,细心缠绕在三套封条上。
  确保风吹不掉,她才走回去,拍拍仝其芳的肩膀。
  “仝姐,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火车,咱们先回招待所休息吧。”
  “笑笑,那这些棉花……”
  “不会有问题的。他们说的对,接下来还有两批货要发,如果出问题,兵团和政府的领导也饶不了他们。”
  这话是对仝其芳说的,也是对鲁家兄弟说的。
  听起来有点不快,但鲁大鲁二得了好处,十几个弟兄也会分到一杯羹,他们好心情地没回嘴。
  就这样,仝其芳和校嘉华回到了招待所。
  今晚这场闹剧,总算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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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缇县待的最后一晚,仝其芳彻夜难免,校嘉华却心大得很,睡得格外香。
  第二天,天还没亮,仝其芳就急着叫醒她。
  两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这么多天住下来,她们已经很熟悉了。
  她们提前三个小时,抵达了棉仓。
  三辆军卡,依然整整齐齐停放在门口,轮胎没有位移,封条也很完整。
  仝其芳长长输了一口气。
  意外的是,江太川和四五个兵团的人,竟然人手骑了辆自行车,顶着秋露,也赶到了棉仓。
  “江连长,你怎么也来了?”校嘉华惊喜道。
  装箱队的人却慌了,鲁大讪讪问:“江连长,您不是在农村,帮老乡抢收棉花么?”
  江太川道:“这几个都是兵团的司机,专门过来,帮忙开车发货的。虽然老乡那边也忙,可是,发货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看着呢!”
  他对校嘉华道:“上级领导也非常重视此次合作,还特意要求我,务必把你们安全送上火车。我们昨夜出发,紧赶慢赶,今早总算赶到了。”
  “江连长,谢谢你!”校嘉华无比感动,也更有信心了。
  “怎么样,车都装好了吧,上午能准时出发吗?”江太川问众人。
  “装好了,都装好了。江连长,我们弟兄几个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鲁大抢着回答。
  暗地里,他又瞪了一眼校嘉华和仝其芳,示意她们别乱说话。
  江连长下令:“那现在,提前出发。”
  “且慢。”校嘉华大声说。
  江太川不解:“校同志,还有什么问题。”
  校嘉华笑:“棉花没有问题,就怕这军卡有问题。”
  鲁二:“放屁,谁有胆子,敢打军卡的主意!”
  江太川一巴掌拍过去,“鲁二,校同志是咱们缇县的客人,对女同志尊重点。”
  鲁二敢怒不敢言。
  “笑笑,怎么回事?”仝其芳小声问她。
  这会儿有人撑腰,校嘉华底气更足了。
  她走到军卡后门,认认真真,仔仔细细,重新检查了车子的封条。
  前两个都完完整整,唯独第三个……
  校嘉华举手:“江连长,现在距离计划的出发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为了确保货品质量,我申请重新检查这辆车。”
  “这辆车不可能有问题。”鲁大断定。
  校嘉华:“有没有问题,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除非你心虚,不敢让人看。”
  “呸,我有什么不敢的。”
  封条一贴,旁人绝对不会再动,这一点,鲁大还是有信心的。
  “别吵了,校同志是客户,听她的,开门验货。”
  江太川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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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军卡的后门被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一车厢棉,并没有什么异常。
  现场的人,神色各异。
  校嘉华不死心,爬上去,用力拍了拍箱子,顿时荡起一车尘埃。
  鲁大正要讥讽,却听见车厢里,传出两声压抑的咳嗽。
  “咳咳……”
  所有人都听到了。
  “什么人混进里面?”江太川一个箭步冲上去,从棉堆里,揪下来一个戴着半个眼镜,病殃殃的男人。
  看清人后,鲁大惊讶:“梁高峰,你怎么在这里?”
  他常去金婆的供销社,对梁高峰并不陌生。
  梁高峰吓得不敢说话,只求救地盯着校嘉华。
  旁边,早有一个小弟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坦白:“大哥,对不起。昨天半夜,姓梁的给了我二十块钱,叫我帮他藏进卡车里……”
  “你他妈没见过钱啊?”鲁大一脚踢过去。
  校嘉华:“哟,既然你们都认识,那就好办了。”
  她跳下车,走到江太川身边:“报告江连长,我要举报,装箱队的鲁大和鲁二,他们敲诈勒索我!”
  “胡说,你血口喷人!”鲁大和他的弟兄,慌忙否认。
  校嘉华无所畏惧,把昨晚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江连长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的辖区驻地,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而且,还是长期存在的。
  他立即要把这几个蛀虫绑起来,交到兵团查办。
  鲁大狡辩:“江连长,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她们没有证据,她们是诬告!”
  “证据我有。”
  校嘉华掏出一张收据,递给江太川,“江连长,这就是鲁大要求我们给他买的物品明细。”
  鲁大:“不可能,你那张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因为真的在我这里!”鲁大捂着衣服,脱口大吼。
  校嘉华:“哦……谢谢啊。”
  鲁大这才反应过来,“不对,连长我的也是假的……不是,我没有什么明细……”
  江连长没给他机会:“来人,搜身。”
  两个兵团的人,立即架住鲁大,很快从他口袋里搜出了一张供销社的收据。
  金额正是五百,购买明细也和校嘉华说得一般无二。
  江太川怒道:“鲁大,你小子一年连一百块都挣不了,媳妇也娶不上,哪儿来的五百块钱去买东西?”
  鲁大:“不不,江连长,两张收据都是假的,是她故意陷害我,我没有敲诈勒索,她也根本没出一分钱。”
  校嘉华又道:“有没有出钱,等发车之后,你们去郊区的供销社一查就知道。三十张大团结,我付款之前,每一张都做了记号!”
  仝其芳在旁边听了,一头雾水。昨晚,她把钱给校嘉华时,并不记得上面有什么记号。
  当然她相信,校嘉华既然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因此没有揭穿。
  只要发车不延误,五百块的损失,仝其芳可以不在乎。但现在还有时间,她也希望帮校嘉华,扳倒鲁家兄弟。
  无赖嘛,人人得而诛之。
  “其实,你们现在就能检查……”
  一直在旁边瑟瑟发抖的梁高峰,突然出声。
  他犹豫了一下,从贴身的衬衣里掏出一包牛皮纸。
  打开之后,里面不多不少,正是五十张大团结,每一张边角,都用铅笔写了个“仝”字。
  仝其芳的“仝”。
  正是那笔赃款。
  “笑笑,这是我从老太婆那偷出来的……”
  江连长怒道:“鲁大鲁二,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敲诈勒索,贪污受贿,等着去农场劳改,把牢底坐穿吧!”
  十几个装箱队的人都吓傻了。大哥吃肉,小弟喝粥,追究起来,恐怕小喽啰也没几个干净的。
  此时此刻,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抓去坐牢。
  “打!”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鲁大鲁二领头挣脱了束缚,和兵团的人扭打在一起。
  尤其鲁二,从小是个练家子,双拳能打四手,实力和江连长也不相上下。
  两帮人就这样混战起来。
  兵团的人虽然训练有素,但装箱队的人数多一倍,他们没有带武器,一时间哀嚎遍野,但谁也不占上风。
  就连梁高峰都躲闪不及,被人误伤,挨踩了好几下。
  校嘉华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
  在江连长的掩护下,她和仝其芳匆忙爬上军卡避险。
  看着脚下的混乱,她害怕又绝望。
  “砰!砰!”
  突然,远处的高空,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校嘉华简直吓哭了。
  枪声制止了眼前的械斗,所有人安静地像被定格。
  两辆军用吉普,不知什么时候开过来。
  前一辆,整齐地走下几个解放军,个个真枪实弹。
  “斗殴违法,谁再闹事,谁就吃枪子儿!”开枪的解放军喝道。
  鲁大鲁二,以及他们的弟兄,都被吓懵了,一个个抱头求饶:“解放军同志,不敢了不敢了,我们认罪……”
  他们再无反抗能力,瞬间束手就擒。
  江太川看清第二辆吉普车里的人,立即跑过去,认认真真敬了个军礼。
  车门被打开,一个同样穿着军服的老人,沉稳地走下来。
  老人两鬓斑白,表情很严肃,眼神锋利如熬鹰,压着怒气,也压着威严。
  只有他肩头的袖章,格外与众不同。
  “白首长,对不起,属下办事不力!”
  江太川惭愧道。
  等等,白首长?
  ……不是吧!!
  校嘉华爬下军卡,果然在老人身后,看到了熟悉的关警卫。
  与此同时,白和平的目光,严厉地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