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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咱们做狗的要……


  “看来季哥还是回家睡得好,上礼拜军训在宿舍睡觉,那黑眼圈青得哟。”张白笑嘻嘻地随手把书包扔在桌上,悄悄冲几个人使眼色,“吃不吃面包。”
  牛皮纸袋装着的纸杯蛋糕,奶香浓郁,模样精巧别致,纸杯的杯壁上画着彩虹和糖果,蛋糕表面撒着蔓越莓干和坚果碎,甜蜜又诱人。
  侯鸿飞擦擦口水:“老白,你这面包哪里买的,也太香了。”
  “我妈在家烤的,超级好吃。”张白特意从里面挑出个蔓越莓干最多的,递给宋唯真,“你吃这个,别的你们随便分。”
  侯鸿飞鼓着腮帮子,大眼睛滴流滴流转:“哟,我们真姐还是特殊对待呢。”
  张白瞪他一眼,把纸杯蛋糕递给季崇理:“季哥,吃一个。”
  “不吃。”季崇理靠着椅背,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看了张白一眼,继续低头划着手机。
  张白哦了一声,悻悻地转过去。
  “好吃?”
  宋唯真从香甜的小蛋糕上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对小甜糕的喜爱。季崇理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黑瞳淡漠锐利,密实的睫毛像把墨色的扇子,轻轻翕动着。
  她下意识地点头。
  他没答话,长腿勾着桌腿,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只一瞬间,宋唯真觉得季崇理的眼睛没有那么亮了,如同品质上乘的徽墨混了杂质,像晴空忽地蒙上雾罩罩的迷雾似的。
  “那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她小声问。
  宋唯真耐心地等,吃着小蛋糕等,写着小说等,等到考试发卷子,也没等到季崇理的回答。
  上午的数学题不算难,语文考试宋唯真更是得心应手。她写完作文的时候,瞥见季崇理左手轻敲着桌面,笔尖时停时动,快交卷时才皱着眉头,勉强凑过了八百字作文。
  考完试后,班级内一片唉声叹气,喧闹得很。
  宋唯真找夏鸯吃午饭,听见池屿在第一排喊季崇理等他,下意识看向季崇理的位置。
  两张紧挨的课桌前,季崇理应了声,懒散地倚着课桌,手里拿着瓶水小口喝着。
  他也在看她。
  他张嘴说了句什么,隔着人群宋唯真听不见,但她看清了季崇理故意放慢的唇形。
  离。我。远。点。
  他说。
  -
  因为季崇理那四个字,宋唯真气了一中午。
  怎么会有女生喜欢这个人?爱抬杠,阴晴不定,每天板着张扑克脸不知道给谁看。她早上只是关心他一下,是出于同桌的人道主义关怀。
  宋唯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难道是诗集不好看,没有催眠效果?
  下午准备考试前,张白转过来,正好看见宋唯真瞪着圆瞳生闷气。
  “真姐,看在早上好吃的纸杯蛋糕的面子上,你能不能让我摸一下手?”张白话音刚落,视线从四面八方惊讶地聚过来,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张白连忙解释,“要考英语了,我想沾点真姐的霸气,毕竟她中考英语满分啊!”
  他说完,附近同学眼睛都亮了。
  “宋唯真,让我摸一下!”
  “我也想摸,抓抓袖子就行。”
  “真姐你能给我一句口头祝福吗!就说周欢一定能及格!”
  ……
  场面一度十分失控。
  宋唯真尴尬地手足无措,左右为难。
  “吵死了。”
  季崇理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眸里微微泛起戾气,周围的声音一下全都消失了。
  随即,他又趴下去,变成平时无波无澜的死火山。
  “迷信不如背背题,同学们还有半小时,咱们还是突击复习一下。”侯鸿飞打圆场道。
  没人敢触季学神的霉头,纷纷低头复习。
  张白叹口气,也转过身去。
  “张白。”宋唯真小声叫道,“这是我平时考英语常用的笔,祝你好运。”
  张白感激涕零地接过笔,朝宋唯真比了好几个大拇指。
  宋唯真笑着回过头,正好对上季崇理的眼神,她也没理,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背诵的公式。
  垂着的校服衣角忽然被人拉了拉。
  她看向季崇理,发现他的脸还埋在臂弯里,只留个黑色发旋对着她。
  或许是风吧。
  -
  “我们真姐性格真好啊,软乎乎的,她把那根笔递过来的时候,我心都化了。”张白感叹道,“不,我以后要叫她小真真!小真真是真的有魔力,用她的笔考试简直如有神助,平时憋屈死的英语作文今天格外顺畅!”
  “啊,我爱远在美国,还牵挂着我的朋友李华!”
  侯鸿飞推着自行车,一脸揶揄:“真不知道是笔的力量,还是人的力量。”
  “你瞎说什么,我对小真真顶多是同学间的呵护,以及心地善良的人彼此的惺惺相惜。”张白指着前面走过去,还冲他们这边笑的陶桃,“你哥我喜欢这样的,腿长的大美女。”
  季崇理和池屿落后一步,推着单车朝校门口走。
  “今天早上老白还真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这家伙喜欢真哥呢。”池屿大大咧咧地挎着书包,完全没看到季崇理握住车把的手,隐隐露出用力过度的青筋。
  “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总和真哥生气。她是鸯鸯的好朋友,你是我兄弟,夹在中间我很难做人……”池屿话还没说完,季崇理长腿一伸骑上单车。
  少年淡淡的声音融进风里。
  “和她不熟。”
  “……”
  季崇理和池屿推着单车进梧桐院,正好看到季英河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和大年讲道理。
  “偷东西的狗不是好狗,大年啊,咱们做狗的要有狗德,你成天偷隔壁家的狗粮,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啊。”
  “不像你爹,早些年你爹在部队里的时候,可是一条让人闻风丧胆的好狗。”
  “汪汪——”
  “你别叫,过来我给你讲讲你爹的故事。”
  池屿一言难尽地望着季老爷子,低声说道:“老季,不然咱给他找个老太太吧。”
  “再不济吃点核桃,健健脑。”
  “滚。”季崇理低头停车,“快回去吧,你家老爷子没准又把洗衣粉当精盐了。”
  “你这臭小子才回来,我都饿了!”季英河用拐杖杵着地,“晚上吃点清淡的就行,但得给大年切块肉,省得他总去隔壁吃人家的。”
  “它那是馋肉?”季崇理挽着袖子走进厨房,路过季英河时瞥了大年一眼,吓得大藏獒趴在老爷子脚边嗷呜嗷呜地叫,像条委屈的小京巴。
  “明明是找人家小母狗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黄昏的最后一点余晖也隐在地平线下。季英河站起身,走到廊檐下,拉开了老屋外院的灯泡。
  季崇理还在屋内炒菜,透过玻璃窗看见季老爷子往屋里探了探头,然后抡圆胳膊,给了山楂树结结实实一拐棍。
  通红的山楂果掉了几个下来,老头嘿嘿一笑,弯腰捡起来,在身上擦了几下,正要放到嘴里。
  “还没洗就吃。”季崇理撩起门帘。
  季英河悻悻地把山楂果放进口袋,边往水池那边走边嚷嚷:“这是我的梧桐院,吃个山楂还要人管着,真是没天理了。”
  梧桐院本来不叫梧桐院,只是军区分配的大院。
  之前这里也不止池延年和季英河两家,只不过后来日子过得好了,大家伙陆陆续续搬了出去。大院渐渐空下来,季英河跟池延年两个人在这里住出了感情,两个人一拍即合,用积蓄把院子盘下来,成了现在的梧桐院。
  大院的名字是季英河起的。在那之前,他和池延年同几个老兵去南京旅游,看见街道两旁粗壮几乎参天的梧桐树,甚为震撼,回到宜城后就给院子起了名字,还定做了块牌匾悬在门口,字体遒劲狂放,颇有几分季英河年轻时我行我素的气质。
  日子久了,周围的居民也忘了老院子原来叫什么,门前那条没有名字的路,也因为这块牌子被叫做梧桐路,街边后设立的公交站点都叫梧桐院站。
  幕后功臣季英河,现在和周围的老头下棋唠嗑时,还要得意扬扬地讲上几遍。
  院子里种着三棵山楂树,两棵枣树,还有一棵杏树,都是季英河刚搬过来时种的,现在每年秋季都开始结果子。他喜欢吃山楂,却懒得洗,年轻时候还无所谓,年纪大了却经不起细菌折腾,跑了好几次肚子。
  于是,季崇理再也不让他摘下来就吃了。
  季英河乖乖地洗了手,走进来给季崇理展示:“洗干净了,还用了胰子。”
  季崇理闻到鼻尖的皂角香,点点头。
  “今天老池和小池来不来一起吃饭?”季英河站在一边吃山楂,眼神落在炒锅里。
  “来。”季崇理把菠菜出锅,“池爷爷今天蒸了一大锅馒头花卷,说要带过来给你尝尝。”
  “好好好。”季英河笑得眼睛迷城一条缝,“老池蒸馒头一绝,当年我推荐他去炊事班当班长,他还不乐意。”
  季崇理点头应和着,把老爷子搀到门外。季英河坐在廊檐下的摇椅上,按开了收音机的开关。
  屋外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声,老生和青衣交错,季崇理虽然听得多,也听不出是哪出戏。他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排骨,倒进热锅里,加了热水,又把切好的土豆倒进去。
  透明锅盖闷着水蒸气,挂满了水珠。
  他凝神看着,脑海中都是池屿絮絮叨叨说的,那些宋唯真的事情。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着,屏幕亮着微弱荧光,季崇理看见“夏”的备注后,面无表情地选择挂断。
  池屿和池延年从院子另一头吵吵嚷嚷地走过来,池屿端着一口大蒸锅,跟在池延年身后,尽力保持着平衡。
  池屿扯着嗓子喊:“老季,今天我爷爷蒸的馒头贼香!”
  池延年捋了把胡子,“你这老头子,不洗手就吃饭,让你孙子看见还得说你。”
  季英河用筷子戳了个花卷,睨他一眼,“哼,我洗过了,倒是你这糟老头子,和面的时候没忘了洗手吧。”
  ……
  季崇理无声地望着窗外热闹的三个人,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小的弧度。他掀开锅盖,把热气腾腾的土豆排骨倒进白瓷碗。
  过去的都属于过去,都和他没关系。
  他端着瓷碗,放到小院的桌子上,招呼池屿去厨房拿碗筷。
  还有那个天真又倔强的小姑娘。
  ……别,走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