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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太后的脸色就像冬日里的寒风,  她那双沉寂如深潭般的双眸紧紧盯着姜慈的脸,而这张脸有三分像自己,  七分像二十年前的那个人。
  太后不禁恍惚起来,姜慈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纵然每日小心的呵护她,给予她最好,  但始终不敢面对她那张长得如同自己良人一般的面孔。
  眼神飘过一丝丝的动容,她沉下心来,  试图安抚面前这个柔弱的孩子,“慈儿,  不许你说这样子的话,哀家作为太后,  难道还保护不好一个孩子吗?”
  然而,太后的一番话并未打动姜慈。
  姜慈皱了皱眉,死死咬住下唇,  忽然抬首说道:“太后若想保护一个孩子很简单,  可若想保护一个自己的孩子,那便是很难,  如果自己的这个孩子永无可能见天日,  难上加难。”
  姜慈此话一出,  身边的韩玢扶着她的手微微一颤,  他低声说道:“姜慈,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话,快给太后认错。”
  姜慈回过神来,  忽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于太后、于母亲都是大不敬。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她并没有认自己,而自己也并没有认她的,不仅如此,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一丝惊慌闪过姜慈的脸上,她赶忙后退两步,正正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恭敬俯首道:“太后,慈儿知错了。”
  太后念叨着“罢了罢了”,便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韩玢站在一边,心中了然,他抱拳一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今长公主知晓姜慈的身份,可是曹党一族并不知晓,若要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不如除去长公主以绝后患。”
  然而姜慈听了,立刻道:“不可!长公主是先皇长女,不仅深得先皇喜爱,并且长公主在和离后回宫,先皇赐下了一道密旨,可保长公主万全,我们根本动不了她。若是长公主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那曹党必定拿此事大做文章。”
  太后点了点头,“慈儿说的对,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
  得到太后的肯定答复,姜慈舒了一口气,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太后,那翟宵儿的事儿……”
  太后一听,转头看向了姜慈,义正言辞道:“哀家说过,周氏和她的四孩子,一个不留,若是被查出来落人口实,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姜慈有些惊慌,她顾不得许多,也不顾一旁韩玢的阻拦,立刻开口回道:“难道让周氏他们保守秘密,就只能用灭口这一种办法吗?”
  太后深深看了一眼姜慈,喃喃道:“死人的嘴,最牢。”
  姜慈憋屈了一会儿,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太后,翟宵儿从小就与慈儿为伴,他就是我的弟弟,如今让我看着他去死,那慈儿做不到。”
  说罢,她看向韩玢,有些怨恨地补充道:“我相信韩大人也做不到。”
  “怎么?难不成你是想从哀家手里保翟宵儿的命吗?”太后挑眉,冷冷地问道。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姜慈从小与翟宵儿一起长大,情分不是一般的深。可那翟宵儿毕竟是周氏的长子,纵使八岁之时便送进宫来为太监,但若让他知道全家皆因姜慈而送命,那对谁都不利。
  倘若翟宵儿知晓了姜慈的身份的,若是被曹党抓住,受不住刑供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姜慈脸上不忍,虽说翟宵儿不是自己的亲弟,但是四岁之前,还是和他当过一段时间的“亲姐弟”,在翟宵儿入宫之后,又几乎日日形影不离姐弟相称。
  如今她保不了翟宵儿的命,让她眼睁睁看他去死,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想到此处,姜慈看向太后,面无惧色,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望太后再三思酌,翟宵儿对慈儿来说,犹如亲弟。”
  太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内宫太监都能让姜慈如此在意,她重情重义正是让她恼火之处,为情所困难当大任,如今小皇上不堪,亲生孩子就只有她,却又是个情种。
  姜慈再三违背,而自己又再□□让。想到此处,太后不禁恼怒,她一掌拍在一旁的檀木桌上,玉手攥着边角,指关节微微发白,她隐着心中怒火,瞥向姜慈,沉了沉声线,低声呵斥道:“犹如亲弟?你要知道你的亲弟只有一人!”
  姜慈听到此话,惊愕不已,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亲弟是谁,但是只能心知杜明,不能言说。她看着太后,缓缓道来:“慈儿孤身一人,无父无母,自然是没有什么亲弟的,所以翟宵儿便是慈儿的弟弟,并无旁人。”
  话音刚落,太后倏然掀翻了桌上的茶盘,茶水洒了一地,杯盏碎裂……
  姜慈的再三违背忤逆,让太后勃然大怒,盛怒之下,韩玢脸色大变,知道太后的忍耐已达极限,赶忙跪下拱手道:“太后息怒。姜慈年纪尚轻,口不择言,又是太后的……”
  然而他忽然顿住了,太后的“亲女”这一词根本就不能说出口,且不说太后与姜慈根本就没有母女相认,就算是相认了,可是这个关系也不能昭然于天下,姜慈私生女的身份已然是坐实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关起门来自己宠罢了。
  太后并未发话,她深深地看着姜慈和身边站着的韩玢,二人皆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年纪。
  须臾,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哀家早就知道曹党已然知晓此事。于是调查长公主与前朝往来一事的时候,特意命你调查,其实是为了保护你,想着你处在明处就不会被怀疑……”
  太后这话,姜慈听了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落。从小到大,她都与自己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她不知道,可是娘亲却知道。
  看姜慈落泪,太后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她悄无声息地抹去几滴泪,继续道:“慈儿,你知不知道假装不在乎的人有多难受?当日你领了哀家的命出宫去,哀家命人保护,却不成想曹党的爪牙如此之快,差一点便查出你的身份。现在仔细想来,还不如将你放在哀家的身边,来得更安全一些。”
  太后缓缓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看姜慈。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姜慈倏地低下头去,忽然觉得作为太后之女,这些年过的,其实并不比别人轻松多少。”
  而太后要面对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一个无法相认的亲生女儿,一个顽劣不堪和小皇上。太后不仅要操心朝堂之事,还要日日夜夜盯紧了小皇上,不让他做出越规越矩之事。
  而小皇上此时也不知是否能明白太后的心意,姜慈与他一起长大,虽然小皇上天资并不愚笨,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就像一个心智未发育成熟的孩子,与太后抗衡,与整个朝堂抗衡,甚至与自己抗衡。
  姜慈想了想说道:“如今那封书信已然被我们拿到手,曹党他们没有证据,纵使抓到了我,也无法证明我就是太后之女。”
  太后笑了笑,摇摇头说:“慈儿你还太年轻,你不知他们的那些手段,要证明你是我的孩子,有何不易?”
  我的孩子?
  姜慈一愣,她忽然觉得从太后的口中说出这几个字,简直就是这些年自己的奢望。她不止一次的喊过姜青河“娘亲”,但是却频频遭到姜青河的极力制止。
  她忽然恍悟过来,难怪姜青河不许自己喊她娘亲,竟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娘亲就在边上,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
  此时此刻,身边的韩玢忽然说说道:“微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挑了挑眉,语气凝重:“说吧。”
  韩玢沉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他们曹党早已获悉太后进宫前的事情,与其坐实了欺君之罪,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此话怎讲?”太后疑惑地问道。
  韩玢想了想,欲言又止,姜慈隐隐约约觉得,韩玢的这个计策,可撼动朝前朝后宫,足以改变现在的局势。
  太后见韩玢犹豫,示意了一下他,平和地说道:“但说无妨,我此时并不是太后,只是一个参道的信徒而已。”
  韩玢抱拳,面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说的:“既然要先发制人,不如我们直接昭告天下,姜慈就是太后亲女。”
  姜慈和太后面面相觑,未等太后发话,姜慈便问道:“这怎么可能呢?我若是太后亲女,那父亲的身份呢?太后的欺君之罪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韩玢回道:“昭告天下,太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而父亲的身份,可以另有他人……”
  “是谁?”太后的声音微微发颤。
  韩玢再三犹豫,姜慈看在眼里,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多日与韩玢相处下来,她深知他的性格。若要做成事,必定心狠,必定占尽先机,必定将事做绝。
  姜慈刚想打断他,却听韩玢斩钉截铁说出两个字:“先皇。”